玉珥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她说肚子饿了,长乐便面亲自下厨做了她喜欢的豆腐汤,坐在床沿一口一口喂她。
    她皱了皱眉:“你在汤里还下了别的东西?”味道和以前不大一样,有一点药味,酸酸的。
    “嗯,是沈御医开的药。”长乐将勺子送到她嘴边,她低头喝进去,唇角残留了一滴水珠,他忽然凑过去亲了一下,玉珥瞬间瞪圆了眼睛,下意识提起手去推他,可还没抬起,他自己已经退开,眼睛一眨,好像就有什么东西被掩饰住了。
    长乐微笑道:“陛下昏迷的这几天,小人衣不解带地伺候,尽心尽力,陛下赏点甜头不应该吗?”
    玉珥狠狠瞪他,还是不喜欢他这样亲近,往后缩了缩,拉开距离。
    “朕昏迷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事?”玉珥吃饱喝足,靠着床头休息,看了看自己胳膊,“朕这手又是怎么伤的?”
    长乐道:“放血驱蛊。”
    “放血驱蛊?”玉珥一惊,随即就是一怒,“你们好生放肆!谁给你们的权利做这种事?!”
    长乐用巧劲扣住她的双手,怕她盛怒之下伤到自己:“当时你昏迷不醒,我们没有别的办法。”
    “谁做的主?!”
    长乐眨眨眼:“小人。”
    玉珥更怒了:“你有什么资格做朕的主!楚渊怎么样?其他人怎么样?”
    “他们只是轻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玉珥恶狠狠地骂:“你这个混蛋!”居然忤逆她!她都说不准做了,他竟然还去做!
    长乐不管她多恼怒,伸手把她拥抱在怀里,声音轻轻,满满的庆幸和失而复得的感动:“过程出了点意外,不过幸好,你还能醒来就好。”
    玉珥一口咬上他的肩膀,又骂了一句:“你这个混蛋。”
    长乐轻轻一笑。
    ……
    玉珥昏昏欲睡,长乐自作主张抱着她躺下,起初她是不肯的,骂了他几句,奈何这人从来都不知脸皮为何物,弄得她郁闷又无奈,最终只能任他去了。
    晚些时候,福德全进来禀报说长孙云旗和姑苏野从北沙回来了,她迷迷糊糊地说:“宣。”
    “让付大人和孟将军去见,你明日再见。”长乐打断她,“你身体虚,不能耗神。”
    玉珥翻了个身,迷迷糊糊道:“也好。”
    福德全不禁往内室看了几眼,心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陛下和长乐的关系……
    大概是被消耗了太多精气,玉珥变得很嗜睡,一天要睡七八个时辰,清醒的时候也是迷迷糊糊,再三向沈风铮和老太医确定这是正常的以后,长乐倒是很乐意玉珥多睡,之前因为战事,她忧心忡忡整夜整夜都没睡,人急剧消瘦,现在总算能补回来了。
    但其他人看着却有点担心,她毕竟是皇帝,天天睡觉怎么说都有点……
    孟潇漱不禁去问老太医:“陛下体内那只情蛊现在怎么样了?”
    老太医捣鼓着草药,不咸不淡地应道:“吃吃饱喝足,又睡了吧。”
    沈风铮抱着一筐药材从屋内走出来,放在架子上晒太阳:“前两天,我在一本古册里翻阅到苗疆一种草药,名曰‘沉眠’。据说这种草药能让蛊虫进入一段休眠期,我在想,如果情蛊睡了,那是不是就不会再伤害陛下?可惜我现在手上没有这种药,否则就能试试了。”
    老太医看了他一眼说道:“成眠?这药我也知道,对蛊虫的确有效,不过陛下体内这只情蛊可不是一般蛊虫,不知道吃不吃那一套。”顿了顿,又补充一句,“那种药的确不好找,据说是站在悬崖峭壁上。”
    长乐来给玉珥端药,恰好听到他们的闲谈,眼睛微亮:“那草药是长什么样?大概在什么位置?”他们取不出蛊虫,只能曲线救国,如果真的有这种药,对玉珥来说也是好事。
    沈风铮道:“我给你画张图。”
    “不用。”妘瞬顶着一脑袋的银针从屋内挪出来——她还在治她的失忆症。她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白瓷瓶丢长乐,“成眠我有。”
    长乐一愣:“你怎么有的?
    “成眠有麻醉效果,可以止疼,一个自称是我堂哥的人给我的。”妘瞬说,“看看是不是这个?”
    长乐立即拿给沈风铮,沈风铮倒出来一颗药丸,在鼻尖嗅了嗅,又去翻阅了书籍里对成眠的记载,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不过还要等我去分解成分后才能确定。”
    长乐神色微松,郑重对妘瞬道:“多谢。”
    妘瞬点了下头,又挪回屋里。
    长乐端着了药也走了。
    沈风铮坐在木椅上摆弄草药,漫不经心地说:“陛下有孕在身,体内又有情蛊,加上失血过多,底子被破坏得差不多,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最好还是回帝都,这塞外什么都缺,药材也没有最好的。”
    老太医嗤笑,回了一句:“白日做梦。”现在这情况,别说是回帝都了,静养都不可能。
    长乐端着药回去时,玉珥正靠在床头和付望舒孟潇漱说话,他们说起最近反军似乎有点动静,在暗地里将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兵力,慢慢地往闽河道集结,也不知要做什么。
    玉珥让人拿来地图,闽河道临近陇西道,据他们所知,席白川现在人在陇西道,而安离为首的反军则占领着闽河道,难道他们不打算北上,想要南下了?
    孟潇漱道:“他们故意延迟议和时间,或许就是为了争取时间集结兵力。”
    “蒙帝是十日之内三次责罚怀王楚一清,还削弱了他手中兵权,大约两人是真的反目了。”付望舒琢磨着说,“没了蒙国相助,反军便少了北上的胜算,这时候他们改选南下,也不可能。”
    玉珥丢开地图,揉了揉酸疼的鼻梁,又有些疲惫了,懒洋洋道:“总之,无论如何都要盯紧了,八月十五的议和,能达成一致便罢了,若达成不了一致,就准备在闽河道开战吧,年底前平息这场反乱。”
    “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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