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昭仪拿起藤萝饼塞到她嘴里,皱着鼻子说,“那件事就算过去了,以后不提了。”
    能这样玉珥自然最高兴不过,立即笑着点头:“好!”
    嫦昭仪笑了笑,拿过她的碗:“我帮你盛点百合粥,我觉得很清甜,你试试看。”
    “我自己来,你身子不方便。”玉珥也跟着起身,想将碗拿回来,但嫦昭仪却避开了,“我来,你坐。”
    玉珥觉得不妥,百合粥那么烫,要是她烫到怎么办?
    这样想着,她又去抢那碗,嫦昭仪看她坚持要自己盛,也就作罢,松开手让她拿,谁知玉珥的手没那么长,还没接到碗,嫦昭仪就松手,结果那瓷碗直接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碎成了碎片。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会。
    玉珥忽然说:“碎碎平安。”
    “噗嗤。”嫦昭仪顿时失笑,“好,好,碎碎平安,岁岁平安。”
    嫦昭仪吃饭不喜欢人伺候,殿内也没宫人,听到碎片声,彩儿跑了进来:“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打碎了一只碗罢了,你去重新拿一只给殿下。”嫦昭仪笑着说。
    彩儿目光从地上的碎片掠过,抿唇福身:“是。”
    玉珥在书方便在用了早膳就离开,不打扰嫦昭仪休息了。
    因为解开了心结,她这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连带平时觉得繁琐无聊的地方奏折看着都觉得十分顺眼,还格外开恩地多写了几句批复。
    “你都哼了一上午的曲了,还不腻?”躺在软榻上的琅王爷终于忍不住了,等着跪坐在安卓前的玉珥,“瞧你这点出息,不就是和好了,跟小女孩似的,高兴成这样,不知道还以为你是出门捡到黄金了。”
    “黄金算什么?友情千金难求你知道吗?”玉珥又打开一份奏折,一边左右摇摆身体,一边自问自答,“你肯定是不知道的,毕竟你是个没有朋友的人,哼哼哼~”
    席白川很想拿手里的书砸她。
    玉珥继续哼小曲儿,一目十行的看奏折,看到一个地方时,她忽然一顿,眉头微微聚起。
    席白川撇了她一眼:“怎么不继续哼了?”
    玉珥忽然问:“你知不知道溧阳县在哪里?”
    “溧阳县?在陇西道。”
    玉珥诧异:“你怎么知道在陇西道?”一个小小县城都记得这么清楚?
    “一年前在陇西道抵御西戎的时候,有个前锋是溧阳县人,所以就记得。”席白川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想起刚才玉珥说他没朋友的事,他便认真地强调,“是朋友,我的朋友。”
    “……”玉珥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人有时候真是出奇的幼稚啊。
    席白川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幼稚,一派坦然地问:“怎么会突然问起溧阳县。”
    “昭陵州的刺史递奏折来说,溧阳县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夜之间病倒了几万人,好像是瘟疫,他们那边已经组织救治了,但还需要朝廷援助。”玉珥拧着眉头说,“如果我没记错,陇西道是气候比较偏温和,这个季节一没水灾旱灾,二没饥荒虫疫,怎么会有瘟疫?”
    瘟疫?
    席白川思索了一下,隐约记得前世好像也有这回事,但具体情况他也不清楚。
    玉珥合上奏折,将其郑重地放在最上面,想着明日早朝亲自交给顺熙帝,瘟疫这种事不能忽视,必须着重处理。
    “刘氏已经下葬了。”席白川用一种轻描淡写地语气说着,“她没什么亲属,只有一个表妹,家里也没什么银子,所以我让人帮忙准备了葬礼。”
    玉珥抬起头看着他,心口有许多话翻滚着想要说出口,但到最后还是化为一声最简单的:“谢谢。”
    谢谢你总是这么理解我,总是帮着我,总是……为了我。
    “没有比脚下更长的路,也没有比人跟高的山,只要你想跨过,就不可能一直被困在原地。”席白川慢悠悠道。
    玉珥听着,竖起大拇指,由衷道:“禅语。”
    “那是,也不看我是说,我说的话那一句不能载入史册?”才夸一下,某人就即可原形毕露了,如果他现在背后有一跳尾巴的话,一定能看到肯定是翘上天了。
    “不过你刚才说,刘氏家里没什么钱……”玉珥皱了皱眉,“我记得当初刘开河死后,我父皇补偿了不少金银珠宝给她,她不会花得这么快吧?”
    席白川将一张笑脸凑到了她面前,凤眸潋滟含笑:“我也觉得奇怪,所以顺便让安离查了一下,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玉珥犀利道:“那么多钱能这么快花完,不是去赌就是去嫖,刘氏应该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去嫖,那是去赌了?”
    “不错,你现在的脑子有我一半好用了。”他自夸完还又着重强调,“不过也只是一半而已。”
    玉珥:“……”
    所幸席白川发骚也没发太久,他说道:“刘氏赌瘾很重,刘开河在世时,俸禄几乎都被她赌光,到她死前,还欠赌坊一笔不小的赌债,赌坊的人三天两头就去闹,她死前三天跟赌坊的人说,三日后能还,但结果三日后她却上吊自尽了。”
    “你的意思是,她是被人逼债自杀?”玉珥瞪圆了眼睛,感情是这样啊,她还以为是她逼死看她,到现在还在自责呢!
    “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你想想,她自杀前三天为什么会跟赌坊的人说三日后能还?”
    玉珥想了想说:“欠钱的人都这样,都是随便说个日子,糊弄过眼下这一劫再说。”
    席白川引导道:“你再仔细想想,她自杀三天前做了什么事?”
    “上金銮殿告我!”玉珥恍然大悟,“我好像明白了,刘氏上金銮殿告我,主要不是要我去给她儿子守寡,而是要钱?”
    席白川很满意她的反应,半躺在地毯上,姿态慵懒道:“一个在走投无路时,是很容易剑走偏锋的,刘氏那个时候已经山穷水尽,如果在金銮殿闹一闹,能让你这个嫡公主真的成为她的儿媳妇的话,那她不是等于拿到了一把国库钥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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