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你看清了林氏的真面目,你却要反过来怪我么?!”
    “这种种本就是她的错,承翊,你就这般袒护她么?”
    走在前头的男人闭了闭眼,终于忍无可忍: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正 文 开 始 (doge)下 章 离 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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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东宫书房中——
    “噼里啪啦”摔砸东西的声音不断传出,偏偏门从里面紧锁着,陈忠在外面急得直跺脚。
    他跟着太子爷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饶是陈忠,这时候也不敢开口去劝。
    一门之隔的书房之内,裴承翊发了疯一般,袍袖一扬,便将整个书案上的东西尽数扫到地上。屋子里摆着的花瓶、香炉、古籍……有什么砸什么。
    顷刻之间已是一地狼藉。
    男人犹不解气,又去砸身后架子上的东西,所有碰到手边的都几乎看也不看径直往地上砸,杂碎了一个定窑的瓷瓶,下一刻就伸手去拿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木匣。
    他一拿起来,扬手欲砸,可是很快却又顿住。用仅存的理智,缓缓打开手上的木匣子。
    只见那木匣子里头数片碎玉规规矩矩地躺着。
    那是林谣送他的玉佩,被他亲手砸破的那一块。
    裴承翊想丢下这个木匣子,可是手却像是上了枷锁,怎的也砸不下去。
    他丧气地将木匣子又放回原处,转而拿起旁边架子上的一坛酒,掀了盖子便往口中灌。
    他喝得急,不过是片刻功夫,就是小半坛下肚,白净的面容已经开始涨红,身上的衣裳都被酒液浸湿。
    狼狈至极。
    ……
    酒精使人麻痹,醉意上了头,男人抱着酒坛,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
    一出门,就撞上一直等在门外的秦宜然。
    甫一抬眼,就看见她那双眼睛。
    许是因为他刚刚喝得实在多了,只觉得天旋地转,瞧什么都是模糊的,这一眼,便将人认错了,下意识就唤道:
    “谣儿……”
    听到他这一声,秦宜然几乎登时变了脸色。
    不过,下一瞬,裴承翊就意识到他认错了人,阿谣没有凌人的盛气,他的阿谣要娇弱的多。
    裴承翊看向站在一旁的陈忠:
    “不是谣儿,陈忠,谣儿呢?”
    陈忠闻言,面露难色,艰难地说:
    “林小主在宫门前罚跪。”
    “罚跪……”
    男人虽还醉着,却好像隐约想起来阿谣为何会被罚跪,便拉着陈忠,直说,
    “带孤去,带孤去看她。”
    他喝醉以后固执得很,任秦宜然怎么拦,也拦不住。
    -
    裴承翊由陈忠扶着,艰难地穿过长廊,又到了东宫门前。
    站到门口,果不其然,一眼就看到正对着门的街另一边,娇弱的女子跪在雪地里,身上的枣红披风与地上熠熠白的雪混在一起,格外引人瞩目。
    她似乎发觉了他站在宫门前。
    不过也只是淡淡抬起头,撇了他一眼。
    仍是不卑不亢地跪着。
    只是,她的脸色格外白,往日秾丽的红唇也泛着白,整个人瞧着摇摇欲坠,像在强撑着。
    秦宜然从旁看着,心中愈发觉得不妙,裴承翊不会因为林谣这个弱不禁风的样子,便就轻易原谅了她吧?
    正是这样想着,一旁的男人便已经甩开扶着他的陈忠,自己摇摇晃晃往林谣的方向走。
    阿谣听得见靴子踩在雪地上的声音,知道他是在一步一步走向她,可是她头也没抬,只是垂着头静静看着地上反着光的雪。
    忍着小腹难耐的痛,和快要令周身失去知觉的冷。
    好冷啊。
    她贪心地想,若是他能抱抱她就好了。
    他走到她面前。
    金线精绣的锦靴停在眼前,阿谣怔怔盯着,久久回不过神。
    男人稍稍弯腰,伸出手,在看见她身上那件他亲手替她穿上的披风时,手又僵僵收回去。
    终是敛气寒声,问了句:
    “可知错了?”
    他刚刚一过来,身上的酒气便扑面而来。阿谣此时还未及答话,闻到这酒气,身体先做了反应,一时便控制不住,捂着心口干呕起来。
    未曾想,这个动作却是刺痛了眼前的男人,几乎是看到她干呕的一瞬,他就攥起双拳,指甲陷入手心,按出道道血痕。
    下一瞬,就不受控制地一把按住她的肩,声如修罗:
    “事到如今,你还在惺惺作态?”
    阿谣现下连分辨半字的气力也没有,只不可抑制地不断干呕着,一张小脸早被折磨得煞白,一丝血色也没有。
    她像朵可堪摘折的娇花,飘摇欲碎。
    可面前的男人方才吃了小半坛酒,原就脾性不好,现下更是哪里控制得住?当下便拉着她的手臂,一把将人扯起来,也不知要作甚。
    “啊——”
    被这样猛地一扯,阿谣下意识低呼。
    这样一个动作,叫他们两个挨得近了,他这才瞧清,原来她煞白的额上,不知什么时候覆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那双平日流光潋滟昳丽非常的狐狸眼,此时也甚显迷蒙,像是随时要昏过去。
    裴承翊顿住,心下忽的一痛,一时心窒难忍。
    半分理智提醒他——
    她这般娇弱,合该软帐香闺好生疼惜的,哪里吃这许多苦,生生受他的雷霆之怒?
    这个时候,也不知怎么回事,醉着的人竟突然想起某夜昏灯帐下,她声音糯软,同他说——
    “阿谣想陪殿下过今年的生辰,明年的生辰,后年的,大后年的……往后的年年岁岁,阿谣都想陪着殿下。”
    年年岁岁……
    陪着殿下……
    从前的温声软语不住地在脑海回寰。
    他想起平日里那个明艳娇俏的小姑娘。
    可是此时此刻,她正捂着小腹,双目欲阖,一声声低语,如泣如诉:
    “好、好疼……哥哥,阿谣好疼啊……”
    像在等着他救她。
    男人目光落到雪地上,她原本跪着的地方,那里本该是银白的雪,可现在……染上大片殷红。
    红得刺眼。
    他有一瞬怔忡,下一瞬,下意识就要去抱起她,可是目光怎么也从那滩血渍上移不开,然后就是天旋地转,只觉得天地万物都在不住摇晃。
    意识……渐进消失……
    男人昏倒的一瞬间,跟在后头的陈忠当即疾呼一声:
    “殿下!!!”
    秦宜然也惊在原地。不过,她更惊诧的是阿谣流了很多血,很多很多,她虽然手段毒辣,可到底只是个世家小姐,平日里连杀鸡也没见过,甫一见到这样多的血,当即是慌了,直低喃:
    “好多血……她,她真的有孕了??怎么办,怎么办??”
    身后的丫鬟忙安抚:
    “小姐!小姐别慌,您先冷静一下冷静!”
    “你要我如何冷静?!承翊他…他会怪我的!”
    秦宜然这丫鬟是她母亲永昌伯夫人特地□□以后放在她身边的,比寻常丫头多的是胆识心思。此时这丫鬟便急中生智,小声伏在秦宜然耳边,出谋划策:
    “如今殿下醉了……明日说什么小姐一概不认,全推到殿下自己身上,还有这林氏,小姐也大可……”
    闻言,秦宜然瞪大双眼,惊在原地。
    丫鬟劝道:
    “小姐,事不宜迟啊。”
    ……
    阿谣的意识也很混沌,比昏倒的裴承翊好不到哪里去。
    只不过残存一丝意识,隐约在东宫宫门闭上之前,瞧见秦宜然进了宫门又出来,走到她面前,那么的居高临下,凛凛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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