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嫂在一旁也没闲着,用她的长剑将相宜与林茂蓉护住,可歹徒却越来越多,简直就像那扑向稻田里吃谷子的蝗虫一般,一层层的过来了。相宜见了大为着急,奋力喊道:“方嫂,你先别管我们,帮着尕拉尔将那贼人头领给抓了再说!”
    她不管一切,挥舞着大刀朝那些小喽喽扑了过去,大刀银光凛冽,寒气逼人,那些喽啰大部分都是没功夫,只是靠着蛮力气,或者靠着人多来欺负旁人而已,见着相宜的刀子过来,也被逼退了一步。
    “真是没用的废物!”那首领看着几个人都近不了相宜的身子,气得高声叫骂了起来:“对付一个小娘皮都不行,你们全可以去桩死了。”
    那些喽啰被骂得不敢再退,众人搓了搓手,朝相宜逼近过来:“小娘皮,快些将刀子放下,赶紧跟了我们家大王会山寨去享福罢!”
    这些人来势汹汹,相宜唬了一跳,朝后边退了一步,林茂蓉在一旁拿着棍子,双手发抖:“宜妹妹,怎么办,来了这么多人,咱们挡不住。”
    相宜咬了咬牙,不顾额头上滴落的汗水,用力吼了一嗓子:“不管怎么样,咱们只能拼了,若是放下刀子棍棒,更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歹徒步步逼近,相宜与林茂蓉往后一步步的退了过去,眼见着就要被逼到一边的山脚,再无退路,这时忽然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这绝不是一匹马能发出的声响,那种声音,就如有千军万马在奔腾着一般,点点的踏到了人的心上。
    喽啰们停下手,脸上有惊慌的神色:“大王,有人来了!”
    那头领也有些慌神,手下一滞,软鞭垂了下来,再不似前边那样精神,就如一条死蛇一般,没了生气,尕拉尔得了这个空子,伸出手去一把就将他的鞭子拽住,用力一拖,那人便摔倒在了地上。
    后边几个喽啰枪身过来,手里舞动大刀朝尕拉尔砍了过来,有几个弯腰去扶那头领,这时方嫂已经飞身过来,一脚踏住了那头领的手,用力碾了一下,那首领被踏得狂叫了起来:“你这老娘们,下脚真狠!”
    方嫂大喝一声:“快些让你的那些虾兵蟹将住手!”
    “相宜,相宜!”那边传来了大声的喊叫:“是你在前边吗,相宜?”
    相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声音,分明是嘉懋的!可是他现在不改正在江陵吗?如何能在这里出现了?
    幻听,自己肯定是幻听,相宜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听说人要死的时候,就能听见心中最牵挂的人的声音,就如前世她死前,就听着了嘉懋在耳边喊她的名字。
    林茂蓉惊疑的看了看后边,就见一阵烟尘滚滚,将本来就阴暗的山谷弄得更是模糊一片,骑马冲在最前边的是一个紫衣少年,手里舞动着一把宝剑,正朝这边冲了过来,他的身后跟着不知道多少人马,都穿着盔甲,一看就是精兵强将。
    “容大少爷!”林茂蓉惊喜的叫了起来,一根棍子拿在手里高高的舞动着:“我在这里,宜妹妹也在这里!”
    说完后边这句话,林茂蓉住了嘴,她忽然意识到方才嘉懋只喊了相宜的名字。
    她转过脸去,见相宜闭着眼睛站在那里,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神色,心中忽然有一些说不出的疑惑。眨巴眨巴眼睛,林茂蓉闭嘴不语,只是默默的看着那紫衣少年飞快的朝她们这边跑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罗阳山昏天黑地
    嘉懋过来,局势马上发生了改变。
    那滔天的烟尘显示,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往这边赶了过来,那些清风寨的喽啰见着亮光闪闪的盔甲,早就输了胆子,哪有恋战的心思?一个个哭爹叫娘的飞奔着往后撤退,只恨自己两条腿生得短,跑得不快,只将他们那头领的安危扔在了一旁,谁都不去看他一眼。
    嘉懋吩咐王副将:“务必将歹人捉住,一个也不许逃!”
    王副将拱手道:“末将明白!”
    领兵出来一趟,自然希望能攒些军功,虽说护送军需去玉泉关,安全到达是完成任务,可怎么比得上捕获山贼那般功劳?即便嘉懋不吩咐,王副将也是要尽力去捉拿盗匪的,他一挥手:“快些跟我来,捉住了山贼,个个都能得赏!”
    兵士们振臂呼应了一声,那声音就如晨钟暮鼓,在山谷中回荡,激荡人心。马蹄声杂沓,战马咴咴,一个个朝前边冲了过去,追赶起那伙贼人来。
    “相宜!”嘉懋跳下马来,跑到相宜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相宜,你受惊了,都怪我来晚了!”
    那是嘉懋的声音,就在她的耳边响起,那般急切,又带着深深的关心,相宜猛的睁开了眼睛,却见着一张白净的脸孔出现在眼前,一双黑色的眸子就如墨玉,正出神的凝望着她。
    “嘉懋!”相宜的声音有几分哽咽,方才这般激烈的打斗,忽然间发现来了救兵,有了可以依靠的人,实在觉得轻松得想要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什么都不用去想。面对着忽然到来的嘉懋,她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与他相互对望。
    若不是有旁人,她真想就这样靠在嘉懋的肩膀上,一双手环住他的腰,不用想什么也不用说什么,就听着林间的鸟儿婉转啼鸣,感受着山风扑面而过带来的凉爽。可是身边站着这么多人,大家都在看着他们,相宜哪里好意思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相宜,相宜!”见相宜不说话,嘉懋捏了下她的手,微微一笑:“怎么了?你难道不认识我了?怎么就看着我不说话?”
    一颗眼泪终于从相宜的睫毛上落了下来,她勉强笑了笑:“我是被吓傻了。”
    嘉懋怜惜的看着眼前的相宜,真恨不能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此刻的相宜看上去十分的无助,脸色苍白,一双大眼睛里盈盈有泪,仿佛是强忍着才没有滴落下来。
    “相宜,是我不好,没有加紧些赶过来,要不是你也不会受惊吓了。”嘉懋叹了一口气:“我来晚了一步。”
    “容大少爷,你来得刚刚好。”方嫂走了过来,朝他笑了笑:“若是再晚来一刻钟,那我们可能真挡不住了。现儿还算好,伤亡不重。”
    相宜忽然想起了那些马车夫,踮着脚尖往那边瞧了瞧:“车夫们没事儿罢?他们手无寸铁,又不会功夫,也不知道被那些山贼伤了没有。”
    “我去瞧瞧。”尕拉尔大步从相宜身边经过,深深的望了嘉懋一眼:“容大少爷,你可来得正是时候。”
    嘉懋琢磨着这句话,有些吃不透其中得意味,不知道尕拉尔为何用那种眼神看他,是因为方才自己拉住了相宜的手么?尕拉尔定然是在嫉妒相宜与自己的亲密关系,心中有些酸意,才会这般神态说话,他朝着尕拉尔的背影笑了笑,也不去理睬他,转过头来只是盯着相宜不放。
    第一次见着嘉懋在人前用这种灼灼目光看着自己,相宜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也舍不得撤回自己的目光,两人就这般胶着着互相对视,天地万物在他们眼中都化为了虚无,只有彼此的身影在眸中闪现。
    林茂蓉有些不是滋味,伸出胳膊肘儿碰了碰相宜:“宜妹妹,咱们先回马车去罢。”
    相宜这才如梦初醒一般,她转眼一看,周围的人都在瞧着她与嘉懋,瞬间便红了脸。
    “相宜,等等。”嘉懋从荷包里拿出一块帕子,轻轻的朝相宜的额角那处擦了过去:“相宜,你这里有汗水沾了灰尘。”
    连翘在旁边嗤嗤的笑了起来:“容大少爷,你说的话可真是煞风景得很,若是黄娘子在,肯定会说你是花间喝道了呢。”
    嘉懋细心的替相宜擦去了脸上的灰尘,端详着打量了她一番,这才笑着道:“这下总算是干净了。”
    相宜低声道:“多谢你,嘉懋。”
    “相宜,我回江陵之前,在码头上对你冷淡,是我做得不对。”嘉懋见相宜与林茂蓉两人转身要走,忽然记起那盏琉璃绣球灯的事情来。林茂蓉很明显对自己有些意思,自己若不说清楚,只怕会让她记恨上相宜。
    听到这句话,相宜与林茂蓉都停住了脚步。
    “相宜,我那时候气你将我送你的东西送了人,可却没想到你为什么要送人,你的日子过得艰难,我却没有体会到你的难处,还对你那般态度,是我做得不对,我向你说句对不住,请你原谅我。”嘉懋说得诚心诚意,相宜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了出来。
    “什么?”林茂蓉惊诧的睁大了眼睛:“宜妹妹,那琉璃绣球灯是容大少爷送你的?如何那时候你不说清楚?若是你告诉我了,我肯定不会问你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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