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要你带,我要哥哥买。”,林玉瑶撅起嘴,摇晃着大哥的手。
    林天无奈地看看妹妹,又看看娇娥,道:“玉瑶听话,大哥要招待姑姑呢。”
    娇娥也不多言,拽着林玉瑶便走,还边走边说:“表妹,表姐带你去买好吃好玩的去。”
    林玉瑶有些不情愿,甩开手道:“表姐,我不喜欢你拉我的手。”,娇娥也不生气:“玉瑶妹妹,你什么时候和广哥一起玩玩啊,广哥经常念叨你和立哥呢。”
    “我才不去你们赵家呢,大哥每次回来都要被阿母打,昨天大哥又被打了,还是我给大哥上的药。”,林玉瑶有些讨厌这个老让哥哥挨打的表姐。
    娇娥叹了口气,舅母这么不喜欢赵家啊,为什么呢。
    两人没有再说什么话,慢慢走到浆铺,买了酸浆回来,正看到严家姐妹和李梅从对面的云家绣纺里出来。
    这三人也看到了娇娥绣花的那一幕,严若雪有些酸酸地道:“这不是刚刚出了风头的娇娥吗?怎么带着个小孩子在这里逛。”
    林玉瑶翻了一眼,赵娇娥的朋友更让人讨厌。
    娇娥并不理会这话中的刺,淡淡地问:“这是我的表妹,名叫林玉瑶。舅舅忙着招呼客人,我便带着她买些酸浆。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我们来看看绣样,准备丞相夫人的寿礼。”,严若雪大大咧咧地道。
    李梅看了眼严若雪,严若水轻轻地拽了拽严若雪的袖子。
    娇娥假作没看到三人的动作,笑着道:“你们可有兴趣到我舅舅家的铺子坐坐?”
    怕妹妹再说出什么话来,严若水笑着道:“娇娥妹妹,不必了,我们也就是转转,还没有想好呢。回去商议清楚了,明日还要来的。”
    看着三个人远去的身影,娇娥陷入了沉思,丞相夫人的寿礼?阿母好似并未准备,阿母被排除在夫人们的交际圈子之外,什么信息也得不到。严夫人每次来不是占便宜就是借钱,不会对阿母真心提携。
    “表姐,走吧,那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讨厌。”,林玉瑶对比了一下,觉得娇娥没有那么讨厌了。
    “你啊,走吧。”,娇娥不想和个小孩子计较,走着走着,她心中一动问:“玉瑶,你为什么讨厌那三个人呢?”
    “那个小的说话难听,一点不考虑别人,阿母说这样的人不能多打交道,只有吃亏没有占便宜的。”
    娇娥想想,前世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个姐姐,看着到和善,其实一点也不真诚。那个年纪大的,一双眼睛只在我两的身上扫,看看有没有值钱的。都很讨厌。”,林玉瑶见娇娥爱听,便多说几句。
    “嗯,玉瑶真的很聪明啊,比姐姐会识人多了。”,娇娥摸摸表妹的小环髻。
    小孩子都知道谁好谁不好,为何她和阿母就这么糊涂呢?
    “玉瑶,为何舅母不喜欢我呢?”,娇娥又问。
    林玉瑶警惕地看了看她,道:“我也不知道,阿母说阿父打肿脸充胖子,自家都难以为继了,还要顾着姑姑家,眼里只有姑姑和姑姑的孩子。我也不喜欢你,大哥为你老挨打。”
    娇娥愣住了。
    林氏绣纺,林晖送走客人,看着一脸质问的林氏,有些发怵。
    “哥哥,绣纺都成了这个样子,你为何这样强撑着?”,林氏生气地道:“你还把不把我当妹妹了。”
    林晖深深地看着林氏,笑着道:“不过这两年艰辛些,想着你们住在尚德里,要撑门面,花费又贵。是哥哥的错,没有把生意做起来,总不能还亏了妹子。”
    “你还骗我,几年前多好的位置,现在都挤到街尾了。”,林氏更气了,每次和哥哥都说不通。
    “那云氏绣纺什么时候敢和我们林氏绣纺来打擂台?今日要不是娇娥上来帮忙,你要眼睁睁地看着林氏绣纺丢脸不成?”,林氏气鼓鼓地坐在窗前,扭过头去,不想再看大哥一眼。
    越想越生气的林氏,哭了起来,自己一心都扑在了赵义身上,娘家变成这个样子,都不知道。
    ☆、第18章 查账风波
    林晖见妹子哭的这般伤心,双手紧握成拳,站在屋角,嘴唇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阿母,你好端端地哭什么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看看这几年绣纺的账本,看看舅舅这里缺多少钱,先补上吗?”,娇娥牵着林玉瑶的手,走了进来。
    几句话提醒了林氏,哥哥不说也罢,账目上总会体现的。
    林氏收住泪,对着楼下喊:“天哥,天哥……。”
    “你这又是做什么?我去给你拿账本,这次绝不骗你了好吧。”,林晖走出了房门。
    过了一阵,林天进来了,抱着几大卷账本,讪讪地笑道:“姑姑和表妹先看看吧。”
    林晖只在楼下厅堂里坐着,并不上来。
    娇娥抓住林天,要他和自个一起对账本,林玉瑶在一旁闪着大眼睛,慢慢地喝着酸浆。
    几个人忙碌了半天,发现林氏绣纺的收入在这两年内急速下降。而这两年,林晖还是按照绣纺收入最高时算给林氏份子钱。
    林氏涕道:“不算了,把你阿父的那里的钱都垫到林氏绣纺里。”
    “姑姑。”,林天有些犹豫:“这事要和阿父商议的。阿父说绣纺的生意不好,不仅仅是本钱的缘故,而是云氏绣纺一直在挖我们的绣娘。没有好绣娘就没有办法接大单的绣品,眼下一直靠着几个老的绣样在走货。”
    林玉瑶见姑姑和表姐为了林氏绣纺着想,神色变得软和了些,便附和着:“大哥说的对。”。
    无论林天说什么,林玉瑶都觉得是对的。
    娇娥看看玉瑶,忍不住笑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林天瞪了她一眼,道:“还不去吧阿父请上来,姑姑要和阿父商议如何经营绣纺的事呢?”
    林晖又被请了上来,见妹子神态还算平静,舒了口气道:“妹子,只是眼下有些困难而已,这次娇娥帮着打擂台,赢了那云氏绣纺,争了笔大单来。给绣娘们多开点工钱,自然生意就好起来了。”
    “哥哥,别的先不多说了,我和娇娥查了这两年的账目,多给我的份子钱,都退回来做绣纺发展的资金。”
    林晖脸上一红,强笑着道:“妹子……”
    “你若还当我是你妹子,就不要再说什么让人生分的话出来。”,林氏眉毛立了起来。
    娇娥浅浅一笑:“舅舅,一家人不要说两家话。除非,舅舅不把我们当一家人。”
    听得娇娥说一家人,林天的眼睛亮了,高兴地帮腔道:“阿父,姑姑也是为了绣纺好,我们尽快挺过这一关,把生意做红火了,岁末不就能多给姑姑一些份子钱吗?”
    林晖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就你会说话。”
    言下之意便是允了。
    没有料到舅舅竟然是这个脾气。
    娇娥的唇瓣微微翘起。
    林天见了也翘了翘唇角。
    “还有那个云氏绣纺怎么接二连三在这里挖绣娘?还顶上门来打擂台。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为何又不告诉我?我也好叫赵义出面压一压。”,林氏又说出了第二个问题。
    “你和赵义两个日日争吵,你又是个要强的,我怎么能给他递个把柄,叫他更加小瞧了你去!”,林晖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这话。
    娇娥看了看林天,想来大表哥经常来家,见了父母吵架,便都告诉舅舅知道了。林氏也看了看林天,原来哥哥不常来看她,却什么都知道。
    眼睛一酸,林氏强忍住眼泪道:“娇娥给我出了主意,赵家的内宅我能管得了。赵义用了我的嫁妆这么多年,就得出人出力才成。”
    娇娥暗暗高兴,看样子阿母是将她和洛嬷嬷的话都听了进去。
    阿母对绣纺的事务比较熟悉,和舅舅商议起后面的事宜,娇娥在一旁听了个大概。
    眼下林氏绣纺资金短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手头的绣娘不足,无力绣出高品质的绣品,只能绣制低端的绣样。日子一长,自然生意就差了。
    资金有了从父亲那里搜来的钱,够支撑一阵子的。
    只是绣娘问题,不好解决,培养一个绣娘出来,极为不易。好绣娘总被云氏绣纺撬了去,林氏绣纺的元气就大伤了,不是一会半会能养回来的。
    林氏长吁短叹地回了赵府。
    “阿母,舅舅不再强撑着也是好事啊,要不然时间长了,绣纺垮了,舅母和表哥表妹们也会和我们生分了。”,娇娥安慰着母亲。
    “也是,至少能把眼下的难关挺过去,你舅舅说有了资金,又有了一笔单子,能挺的过去的。”,林氏想了想道。
    “嗯。”,娇娥捏了捏袖子,只要绣纺的生意能重新火起来,舅母不会再生气的打表哥了吧。她见到大表哥便想问他痛不痛,可又怕伤了他的颜面。
    “阿母头有些疼,要歇歇,你先带着广哥去玩一会好了。”,林氏疲累地吩咐,娇娥有些犹豫,还是拉着广哥下去了。
    夕食时分,赵义有些郁悴地夹着匹双纹纱进了正院的堂屋。
    阿里见他脸色不善,愣了一愣,还是上前接过纱匹和纸袋,轻声道:“夫人今日去了东三市查绣纺的帐,回来有些累了,在寝居歇着。大人您看?”
    赵义坐在厅堂里,懒懒地道:“那就让夫人先睡会吧,我也累了,不想走动,你去将常服拿来,好将官服换了。”
    阿里应了,赵义撑着头,有些烦躁。
    今日,他向丞相长史打听,才知道真的有丞相征事这个位置轮空出来。现任的丞相征事要调任到少府去做符节令,虽然符节令也是六百石的秩俸,但少府是主管皇室的内库和山海池泽之税的府衙,皇帝的衣食住行等各项事务都属它管辖,权利更大,油水更丰厚。
    这下丞相府便空出了丞相征事的位置,六百石的秩俸,符合升职条件的就只有他和严延年两个人。
    想着女儿的那些话,赵义的心中便有了刺。
    即将调任的丞相征事和严延年同是东海郡人,两人可能早就交换了信息,唯独将他蒙在鼓里。若不是女儿提醒了他,可能要等到严延年的绶印下来了,他才知道这回事。
    阿里走了过来,赵义又道:“去将大娘子和二郎唤来。”
    奇怪地看了大人一眼,阿里还是去唤了。
    林氏静静地躺在寝居窗前的榻上,想着白日里的事,不想下楼应付赵义。
    娇娥带着广哥来了,不知阿父这又是抽的什么风,以往阿父都早早去了丁姬或者黄姬那里。
    广哥却想的很少,他只惦记着饴糖,念叨了一天了。
    见到阿父,广哥便笑嘻嘻地凑了上去,软软地问:“阿父……阿父……。”
    娇娥见了有些好笑,道:“阿父,您就别逗广哥了。”
    见二郎如此,赵义的心事也消减了些,他捏了捏广哥的脸蛋道:“买给你了,你慢慢拿去吃吧,别吃太多,把牙粘掉了。”
    见了那一纸包的饴糖,广哥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早不像以往那般怕着赵义,抱住阿父的脸,吧唧亲了一口,像哄阿母一般:“阿父真好,知道广哥的心。”
    娇娥噗嗤一乐,瞅了瞅弟弟,也不揭破。
    大方地分了姐姐一块饴糖,广哥便坐在一旁认真地摆弄那包糖去了。
    阿父又取出那匹纱,递给她:“娥儿,这是阿父今日去买的纱,你瞧瞧喜欢吗?”
    许久没有收到父亲礼物的娇娥,突然有些想掉泪,有些抽噎地道:“喜欢。”
    “这是阿父问的,小娘子最适合穿这个颜色,有空叫你阿母做件衫子,穿来看。”
    看女儿爱不释手地捧着那匹纱,睫毛上还带着泪花,赵义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似,许久么有给大娘子买过东西了。
    “咳咳,娥儿,你上次说严家二娘子提起过严大人的绶带要换了,大概是什么时候的事?”,赵义佯装无意地问。
    娇娥知道,这是阿父今日打听到消息了,眼下正是挑拨阿父和严延年关系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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