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芊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王老四原本是背对着外头坐的,忽然只觉得没后一阵冷风,便连忙就转身。他赤.裸.着上身,六块腹肌看着紧实诱人,手臂上肌肉鼓鼓,仿佛里头蕴含着无限的力量。杜芊只红着脸颊,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虽说王老四人老实,可眼神却是很好的,只一眼,便认出了这是昨天在家里头帮自己说话的姑娘,顿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拉了一旁的衣服就要披上。杜芊瞧他那模样,恨得跺脚,只开口道:“你怕什么羞,不上药就穿上衣服,仔细黏住了皮肉,一会儿疼死你。”
    王老四就是一味的傻笑了一下,却还没停下动作,将衣服披在身上道:“不知道姑娘来了,这幅样子实在是失礼了。莺儿,去给杜姑娘沏茶来。”
    那名叫莺儿的小丫鬟如临大赦,急忙点了头就往厅外头走。老爷身上的肉都跟铁块似的,她方才碰一下,没吓死都要羞死了。杜芊见小丫鬟走了,王老四却还一个劲儿的穿衣服,顿时就觉得有些恼,只伸手,将放在一旁的金疮药给拿了起来,对王老四道:“怎么,还要我请你脱衣服吗?你们行武之人不都是不拘小节的吗?怎么还跟个女人一样忸忸怩怩的?”
    王老四那是怕羞,不是忸怩,可杜芊这么一说,他倒还真不好意思怕羞了,只开口道:“那就麻烦姑娘了。”一边说,一边又脱下了中衣,露出一声紧实怒张的肌肉来。
    杜芊只觉得自己心口上的那只小兔子已经要调出来了,深呼一口气,搅干了帕子,将王老四身后的伤口都擦了擦,这才低下头,对着自己的掌心又吹又搓的。
    王老四瞧着就不太明白了,只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家里头太冷吗?”
    杜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手太冷了,一会儿给你上药,要是让你着凉了就不好了。”
    王老四合适被这样温柔细心的对待过,一时间感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他心里虽然对杜芊有些想法,但是奈何门第有别,自己也是没奢望的,不过这会儿既然厅里头没有别人,稍稍的占人一点便宜,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吧?
    王老四心一横,伸手就一把抓住了杜芊的一双小手,包裹在自己粗糙的大掌中央,一本正经道:“我的手比较热,我给你捂捂。”
    杜芊这会儿是惊的连挣扎都忘了,只抬起头,偷偷的瞧一眼王老四,又低下头,脸颊就不由又红了几分。
    杜芊从王老四的手中把手拿出来的时候,只觉得手背掌心都是热的。便拿着那金创药膏给他上起了药来。
    这时候莺儿正端着两杯茶要往里头送,紫苏从外面进来,见了便问道:“谁在里面?”
    莺儿便道:“是我们老爷和昨日那位姑娘。”
    紫苏想了想,接过了小丫鬟走里的茶盘,递给赤芍道:“你在这边候着,里面喊了你再进去。你带我去瞧瞧你们家老太太吧。”
    莺儿知道紫苏是昨日跟着老太太来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便带着她往后头的院子里去找王老太太了。
    杜芊细心的给王老四上过了药,在一旁的银盆里面洗过了手。王老四穿上了中衣,果然觉得似乎没那么疼了。便低着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朝着外头喊道:“茶怎么还没沏来?”
    赤芍闻言,就在外头应了一声道:“来了,来了。”
    赤芍是刘七巧看中的小丫鬟,平常做事还算伶俐,又懂眼色,上了茶也不像平时一样侍立在旁边,而是直接抱着茶盘就出去了道:“三姑娘要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喊奴婢,奴婢就在外头廊下候着。”
    杜芊便开口道:“外头下着雪呢,你去茶房坐坐吧,别着凉了。”
    赤芍便脆生生的应了,乖乖的去茶房去了。
    杜芊端起了茶盏,小小的啜了一口,抬起头略略瞧了一眼王老四,只觉得指尖火辣辣的,一时间又低下头去,等她再抬头的时候,却瞧见王老四和她一样,也正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一触既离,各自低头不说话。
    ☆、249|5.16|
    两人各自喝完了一盏茶,外头又没有小丫鬟来续茶,眼看着杯子里的茶水就见底了,可连个人还是一点都没有要接话的意思。杜芊瞧了一眼茶盏中剩下的那一口水,忽然起身道:“将军略略做一会儿,我出去添一碗茶。”
    王老四立马就站了起来,急忙道:“姑娘来我家,哪里有让姑娘自己起身添茶的道理,还是我去吧。”
    王老四就连忙上前,拿了杜芊放在一旁的茶盏。其实大户人家也没什么添茶的道理,不过就是喝完了再换一碗茶而已,可王老四是乡下人,自然是喝光了茶再往里倒的。杜芊不过就是寻一个由头,谁知道王老四就认真了起来。
    杜芊便坐了下来道:“我不要喝水,大冷天的,喝一肚子水有什么意思。”杜芊说话的声音略略带着一些娇媚,顿时让王老四就觉得有些酥软。手里拿着茶杯也不知道是丢好还是留好。
    “这个,那姑娘坐一会儿,我进去穿好了衣服再来。”王老四这会儿略略动了一下,才觉得身上有些凉,他方才从里间出来,因为要换药,所以只拿了一件中衣,这会儿倒是觉得有些冷了。
    “你去吧,谁又没不让你去。”杜芊略略嘟囔了一句,嘴角微微翘起,王老四便觉得心情似乎很不错的样子,憨憨一笑,就往房里头去了。
    杜芊便有些忐忑的坐在了这大厅里头,大厅里的程设很普通,不过就是寻常人家的摆设,中间是长供桌,上面放着几个盘子,里头有几样水果,中间是一个花瓶里头插着一支腊梅花,瞧着还算雅致。可是杜芊想起这房子原本就是没女主人的,顿时也知道这腊梅花是谁放着的,便只站了起来,撩开了帘子往外头瞧了一眼,喊了人道:“赤芍,你过来。”
    赤芍正蹲在一旁的茶房里头,跟王宅里头另外的小丫鬟在聊天说笑,真真是把这些天方巧儿在宅子里的一言一行都打听的清清楚楚的,听见杜芊喊她,忙不迭就往前头去了,只问道:“三姑娘有什么吩咐的?”
    杜芊挽着帘子朝里头的供桌上指了指道:“你把那瓶子撤了,放在那边,不伦不类的,里头还烧着地龙呢,没得把这花香给熏坏了,依我看,这花还是长在枝头比较好看。”
    赤芍应了一声,便往里头去,抱着个瓶子出来。杜芊转头的时候,就瞧见王老四从里间出来,王老四见小丫鬟抱着一个花瓶离开,心里头还觉得有些不明所以,正想开口问,杜芊便道:“我瞧着这腊梅花放在这里不太般配,明儿我找人送一盆水仙来,放在这边才好看呢!”
    王老四哪里能知道姑娘家的心思,不过既然杜芊说不相配,那定然是不相配的,便只点头道:“那明儿我让管家去买一盆水仙花回来就好,哪里能劳烦姑娘送过来。”
    杜芊便道:“一般人我还不送呢!要不是看你是个将军,立了不少军功,我敬佩你的为人,不然我才不送呢!”杜芊说着,便低头看着自己手指间绞动的手帕子,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的。
    王老四也不知道如何接话,便只一个劲儿的点头道:“姑娘说的是,姑娘抬爱,小的不敢不受。”
    杜芊就觉得王老四有些无趣了,可尽管他人看着很无趣,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还是觉得他有趣的很。杜芊就能低下头掩嘴笑了起来。
    却说紫苏跟着丫鬟莺儿去后面的正房里头瞧王大娘,燕儿见是昨天的那位姑娘来了,也只急忙就应了上去,又把今儿一早王大娘逼婚的事情给说了一说。紫苏听了只忍不住就摇头起来,心道刘七巧这回可是真的要载跟头了,王大娘那可是牛家庄彪悍一级的人物了,且在牛家庄的女性中也算是享有盛名的。至于什么盛名,那当属她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
    在古代,能生儿子的都是厉害人,就比如紫苏她娘,虽然是个寡妇,但是因为头两胎生的都是闺女,所以村里人对她也冷淡一点。若是头胎就生了儿子的寡妇,就算守寡了,想改嫁其实也是很容易的,就冲着能生儿子这一点,很多人就慕名而来了。
    紫苏还没进去,就听见里头王大娘唉声叹气的,一会儿骂王老四不孝,一会儿有说他发达了就忘了老娘,一会儿又说这次王老四不娶媳妇她就不会乡下去了。紫苏只在门外听着,便觉得好笑,又不能笑,只捂着嘴,往里头去。
    “大娘你怎么病了?昨儿还好好的呢!”王大娘见是紫苏来了,只左右瞧了瞧,见没小丫鬟跟着,这才开口道:“病什么病,我要是真那么容易病了,我还能活这么久。”
    紫苏一听王大娘这话,就知道她定然使了什么心眼,便问道:“家里头人都这么说,说是老四把你给气病了。”
    王大娘便笑道:“我让老四去提亲,老四不肯,我能怎么样,只能逼他一把了。就跟那大夫说,你要是敢跟我儿子说我没病,我就死给你看,我还要说你庸医误人性命。”
    紫苏听王大娘这么说,顿时就觉得头大,又问她:“大娘你请的是哪家的大夫啊?”
    王大娘哪里知道这些,便往外头喊了一声道:“丫头,今儿早上是哪家的大夫来给看的病?”
    门外的丫鬟急忙应了道:“回老太太,是到广济路上的宝善堂请的。”
    紫苏一听宝善堂这三个字,顿时哭笑不得起来,这下可好了,坑了杜家的大夫了,只笑道:“大娘,这宝善堂就是杜家的店呢,七巧就是杜家大少奶奶呢,大娘你说你这,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怎么就这样了呢?”
    王大娘闻言,也是略略一顿,又急忙道:“横竖这次老四的事情要是能定下来,我下回就不装病了,成不?”
    紫苏又犯难了,她是见证了杜若和刘七巧之间的感情经历的,那叫一个百转千回、荆棘遍地。刘七巧后来虽然贵为王府的义女,还被杜家老太太各种挑刺儿,也就是过了门以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好了一些。可按照紫苏对杜家老太太的了解,这老太太的门第观念可不是一般的挑剔的。
    “大娘,如今老四出息了,是要找一个好媳妇的,咱们村子里,也确实找不出一个能和老四相配的,可是杜家三姑娘吧,她从小娇生惯养的,都没见过庄稼地,说一句不敬重您老人家的话,你觉得,让她以后服侍您这种庄稼人,你觉得她会愿意吗?”
    古代等级森严,婆媳关系中,婆婆是处于制高点的位置,除了皇家的公主郡主之类,一般人到了婆家,很少有不要晨昏定省或者战规矩的。就说王大娘上头三个儿子的媳妇,那见了王大娘也是小绵羊一样的孝顺的。紫苏想来想去,杜三姑娘怎么可能对王大娘这般孝顺呢?简直不可能。
    王大娘原先没想到这么多,可如今被紫苏这么一提醒,就如醍醐灌顶一样,猛然就惊醒了起来,只叹息道:“老四小时候,就有个算命人,说他以后是个有出息的,我原本不相信,心想我们这样一辈子种田的庄稼人,能有什么出息?自己攒上几亩地,当个小地主那就算是大出息了吧?谁知道他竟然还真的是个有造化的,年纪轻轻就创出了这番事业来,我想一想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
    王大娘说完,只叹了一口气道:“说句实话吧,我也没想着要跟老四住,老四现在是个将军,以后都要见有体面的人,我这样的在城里住着,不是让他脸上无光吗?大妞啊,你回去告诉七巧,要是这事儿真的能成,我保证以后都不来城里,绝对不妨碍他们小夫妻的生活,我在牛家庄还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呢,我也抽不出空来,上城里来享福来。”
    紫苏原也没想到王老四她娘能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如今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她这次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只是这事情她也没什么发言权,只能点了点头道:“那等我回去,我跟七巧说说看,大娘你其实不必着急,老四现在是个将军,巧儿也不住这边了,愿意跟着老四的人多着呢!上回听说王府老王妃身边有个大丫鬟,就看上了老四了,不如我让七巧再去问问看?”
    “大妞你怎么就不懂呢?我们老四是当将军的人,他的媳妇能是个丫鬟吗?以后是要当将军夫人的!我就看上了昨儿的那位姑娘了,不如你告诉我,杜家怎么走,改明儿我就请了媒人去她家提亲去。”王大娘虽然是个乡下人,但也不知道谁给她普及了一下王老四择偶的重要性,说出来的话居然句句都是道理。
    紫苏也觉得没话说了,可转念一想,倒还真是这个道理,老四做了将军,以后应酬交际都是有的,要是将军夫人是个丫鬟,如何在那些太太们面前抬起头来呢?
    却说杜芊和王老四两人,在大厅大眼瞪小眼的坐了半天,两人各自有着心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杜芊索性让赤芍进来换了一盏茶,又慢悠悠的喝了起来,那边王老四见杜芊喝茶,原本想说些什么的,也不知道从何开口,想了半天才道:“姑娘方才说着大冷的天,灌一肚子水有什么好的,这会儿姑娘又喝起茶来,在下倒是、倒是糊涂了。”
    杜芊见王老四这么说,只扑哧笑道:“你又不说话,只干坐着,那我不喝水,难道我也跟你一样干坐着吗?”
    王老四只觉得脸上一红,他显然没个好口才,以前跟在刘七巧的身后,也从来都是不说话只做事的,在军营里头,他也很少说话,一般都是听指挥。如今当了将军,手底下有了亲兵,他才开始跟周珅学着练兵,平常跟那些新兵蛋子却是没有半点尊卑的,大家伙时不时就在一起打一架,谁输了还要给赢的人端洗脚水。
    “姑娘说的有道理。”王老四别了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来。他向来不喜欢文绉绉的说话,军队里头也都是一些动不动就骂娘的大老粗,在杜芊面前,王老四实在觉得自己放不开手脚。
    杜芊便站起来,往外头走了几步,透过窗格子看见外面的雪花越下越大了起来,只开口道:“今年都下好几场雪了,不过今儿这一场雪,看着倒是挺大的。”
    杜芊穿着丫鬟的衣裳,两个双垂髻上带着丝带,再加上她那圆圆的脸蛋,乍一眼就觉得特别的灵动。王老四就瞧着她那小巧的背影,想到那他和刘七巧小的时候,没到下雨天,村子里几个孩子就在一起堆雪人,便笑道:“我会堆雪人,我堆的雪人跟真人一个样子,不信我堆给你看看!”
    杜芊扭过头,半信半疑道:“雪人怎么可能跟真人一样呢?我昨儿一早才堆了雪人的,可惜前天的雪不大,就堆了小小的一个。”
    王老四是个有一说一的人,说了要堆雪人,一定是会要堆出来的,于是来了兴致道:“你不信我出去堆给你看!”王老四才发话,便只上前去,挽了帘子就要出去,杜芊连忙就拦住了道:“这会儿雪还没积起来呢,你堆什么雪人?”杜芊撇了撇嘴,站起来,转身往椅子上做了下来道:“再说你后背还伤着呢,也不怕出了汗化脓吗?你们当将军的,是不是个个都这样皮糙肉厚的,一点儿不怕的疼的?”
    王老四听杜芊这样说他,也只嘿嘿的憨笑几声,回道:“疼自然是疼的,可是男子汉大丈夫,这一点疼算得了什么,在大的疼都受过了,何况就这么一点皮肉伤。”
    杜芊听王老四说的很轻巧,可她听花姨娘说过,战场上那都是刀剑不长眼的地方,动不动就会缺胳膊少腿的,受伤什么的,虽然只是家常便饭,但还是凶险的很的。
    “就算你们自己不疼,难道也不怕父母兄弟什么的心疼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要是有什么损坏了的,那就是不孝,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懂吧?”
    “这个自然是懂的,可是真正到了那个时候,就顾不得这么多了,只想在多杀一个鞑子、多赶几个南匪,压根就想不到自己了。”王老四听了杜芊的话,想了回道。
    杜芊这会儿却是没话说了,又瞧了一眼王老四的,不知如何是好,正巧就听见外头小丫鬟道:“紫苏姐姐来啦。”杜芊便连忙就起身,小丫鬟挽了帘子,紫苏弯腰进来,见了王老四便道:“我瞧过大娘去了,只说是吃几副药就能好了,既然老四你在家,那我就不留下来了,你若是有什么事情,只管差人去杜家找我,千万别客气。”
    王老四连忙起身相送,又道:“这会儿雪正大,要不要等一会儿。”
    紫苏却道:“不了,再不回去天就晚了,等路上积了雪就更不好走了。”
    杜芊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正想跟着紫苏外去,冷不防帘子外头一阵冷风吹进来,激得她连连打了两个喷嚏,小小的身子略略有些瑟瑟发抖。
    她平常不怎么出门,若是出门也都穿着厚衣大氅的,今儿为了偷溜出来,只穿了一件丫鬟们在房里穿的夹袄就出来了,简直就是作死了。
    杜芊在马车里冻了好一会儿,偏生王家客厅里头的地龙又烧的太旺了,这一冷一热下来,她就觉得身子有些轻飘飘起来了。只往前走了两步,便觉得头昏脑涨了起来。
    紫苏见她走路打飘,急忙就上前扶住了,只一摸她的手心,冰冷冰冷的,再一触她的额头,却是滚烫滚烫的。紫苏再笨,也知道今儿自己只怕是闯下大祸了。
    可外头风雪那么大,要是坐着冷马车一路回去,还不知道要冻成什么样呢?这叫什么事儿!紫苏只急得连连跺起脚跟,想了想只开口道:“老四,外面风大雪大的,马车上回去只怕太冷了,这会儿三姑娘浑身正烫着,你看看能不能派一个可靠老实的人,去太医院门口等着大少爷下值,好让大少爷先过来瞧一瞧。”
    杜芊这会儿脸烧的通红的,见紫苏这么说,便只开口道:“我没什么,快回去吧,我是偷跑出来的。”
    紫苏原本只当杜芊出来,虽然杜二太太未必知道,但是花姨娘定然是知道的,谁知杜芊说了这么一句话,紫苏顿时就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大家闺秀也有这样的,偷偷跑出来会情郎,这算什么?
    更何况王老四?他算什么情郎?不过就是长了一身硬肉的粗汉子罢了。紫苏和刘七巧从小和王老四一起长大,自然不知道王老四的好处。
    “这叫什么事儿呢?外头马车里还不知道怎么冷呢!如今可怎么回去?”紫苏叹了一口气,急得直摇头。
    谁知王老四却道:“没关系,那铺盖铺到马车里头,我再让下人烧几个手炉给她暖着。”王老四说着,便往房里头去,将自己床上一床新棉被给抱了出来,径自往门外杜家的马车上去。
    小丫鬟又问管事的婆子去要手炉,结果被告知府里头没准备什么手炉,唯一有的一个,昨儿也被方巧儿给带走了。婆子就给小丫鬟拿了汤婆子,灌了慢慢的热水,用夹棉的布包着,让她抱了过去。
    马车里一切安顿妥当,紫苏便夹着杜芊往外头。杜芊虽然身量小,但并不算是纤瘦型的姑娘,身上还是有几两肉的,一旁的赤芍也帮忙扶着。王老四见状,便走上前来,伸手就将杜芊揽到了怀里,稍稍一提气,已经将杜芊打横抱了起来,只吩咐紫苏道:“紫苏,你打了伞给姑娘挡一挡风雪。”
    紫苏打着伞盖在杜芊的上头,就瞧见杜芊一张脸早已经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一样,也不知道是发烧烧的,还是被羞红的。
    外头的风雪还是一味的大,王老四把杜芊放到了马车里头,翻身跳上了马车,对着身边的车夫道:“大爷,你一边坐着,我来赶车,这风雪太大了,你给我指路就好了。”王老四说着,把自己的坐骑给栓到了前头,两匹马并辔而行。
    紫苏撩开马车瞧了一眼王老四的背影,只摇了摇头,又伸手摸了摸杜芊的额头,还是烫的厉害。只是这一次回家,可就不好交代了。
    幸好杜家离富康路不远,平常天气好驾车不过只是一柱香的时间,今天风雪大作,虽然路不好走,不过好在路上没什么行人,也就没耽误多少时间。
    马车停到杜家门口的时候,王老四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这时候紫苏也撩开了帘子,扶着杜芊往外头来,只是往外头,免不了又要吹着了风。王老四便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杜芊的身上,只吩咐紫苏道:“我就不送了,你好生送三姑娘进去吧!”
    杜芊这会儿虽然高烧,可她神智还很清醒,听说王老四要走,又知道外面雪大,便要脱下了大氅还给他,谁知王老四只一转身,就将马车里头的铺盖往马背上一扔,翻身上马,马缰略略一甩,就扬鞭而去了。
    杜芊咳了两声,只觉得王老四的身影在雪中越老越远,才扶着紫苏的手进了门。
    可这会儿她还穿着下人的衣服,又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偷跑出去了,紫苏只能让她侧身靠在自己的肩头,和赤芍两个人,一路打掩护,把她给扶到了百草院里头来。
    刘七巧这会儿刚歇了中觉,正问连翘紫苏有没有回来回话,连翘那边还没开口,就听见赤芍小丫鬟挽了帘子进来,只开口道:“奶奶,三姑娘来了。”
    刘七巧先是一怔,等看见紫苏扶着杜芊进来,又瞧见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军中将士们的大氅,心中便已经知晓了几分。
    这个三姑娘,分明就是一个土著姑娘,怎么就这么大胆呢?就刘七巧这样的穿越者,在这样的时代,尚且还不敢活的潇洒恣意,三姑娘倒是好胆量,活的一点儿不憋屈。
    ☆、250|5.16|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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