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珠虽然自小出生于黑道世家,但她却并不太适应这样的环境,在众多黑道老大的簇拥下,她嘴角也有淡淡的笑,可是眼睛里却透出无尽的阑珊,在这样的环境里,她的努力的迁就楚焕东。
    楚焕东当然发现了汪掌珠的别扭,俯到她的耳边,低声说:“怎么不高兴了?你不想报答炳叔了,你不想让那些小混混都跪在炳叔脚下了!”
    汪掌珠翻了个白眼,“那也不用这么大的阵势吧,像唱大戏一样!你派人打那些小混混一顿,他们就知道怕了!”
    “傻瓜!”楚焕东宠溺的揉揉汪掌珠的头,爱意满溢,“我们这样是在给炳叔打场子,你以为那些小混混就那么好管教,打一顿就行了,再说你,你知道里仁巷的小混混有多少,能挨个逮住揍吗?我们的想办法,让他们从心往外的害怕,敬畏炳叔,炳叔这个老大才坐的稳。”
    “我不管了!”汪掌珠不耐烦的瞪了楚焕东一眼,“我最烦你们这些男人的机关算尽了,每做一件事情都想了又想,埋着后招,费心熬神的,坏透了!”
    楚焕东知道对着她笑,他的强势,霸道,冷静,镇定,如今统统在至爱的人面前化作温柔,化作疼爱。
    汪掌珠这样对着楚焕东娇嗔责怪,在家里是做惯了的,但看在楚焕东这些手下眼里,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情。
    楚焕东是谁啊,在他们眼里神魔一样存在的人物,即便这些人都是威震一方的黑道老大,但对着不怒自威的楚焕东还会不由自主紧张,被楚焕东的眼睛一扫,心里就会七上八下。
    可此时,楚焕东对着一个小女人,竟然能笑的如此祥和,动作竟然如此温柔。
    他们这些人都听闻楚焕东极其宠爱他的这个老婆,没想到会宠爱到这个程度,竟然纵然她在大庭广众下无理取闹,他们现在算知道了这个女人的分量,行事说话开始看起汪掌珠的脸色来。
    里仁巷一切都没有变,还跟从前一样凌乱,七弯八拐,这里的白天,没有晚上热闹,低矮的霓虹灯都灭着,他们这里的人大多数昼伏夜出,往日这个时候,正是大街上最清静的时候。
    但今天不同往日,在里仁巷居住的人都听说这里来了大人物,家家户户的人都涌了出来,有的在巷子边上,有的站在自家二楼上,或者躲在巷子两边的店面里,探头探脑的向外面观望着。
    楚焕东今天带着汪掌珠来,并没有事先通知炳叔,他就是要给炳叔一个惊,无论惊喜,还是惊吓,这样才能达到汪掌珠想要的效果。
    里仁巷的女子大多衣着暴露,神色流气,男子多是身上刺青,蜿蜒狰狞,凶神恶煞,但此时在楚焕东等一干老大面前,这些人都变成了谨小慎微的窝囊样,弓着腰,缩着脖,还想看热闹,还担心一不小人碍了老大们的眼,受到无妄之灾。
    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炳叔家的门口,汪掌珠远远的看着个女人领着个小男孩站在炳叔家门口,她不太敢确认是不是炳叔的老婆儿子,又走进几步,仔细看了一眼,突然看见当初自己送给炳叔媳妇的钻戒,赫然戴在那个女人手指上。
    汪掌珠高兴起来,挣脱楚焕东的胳膊,脚步轻快的向那个女人走去,欣喜的打着招呼:“阿婶,你还认不认得我啊?”
    女人见汪掌珠是从气势慑人的队伍里走出来的,她又衣着光鲜,姿容高贵,不禁又敬又畏,自己家这些年门庭衰落,什么时候认识过这样如同天仙般的人物啊!
    她牵着孩子的手,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汪掌珠紧张的摇摇头,连话都不敢说。
    “阿婶,我是汪掌珠啊!”汪掌珠伸手揉揉炳叔儿子的脑袋,“去年夏天,我有天半夜来找炳叔,被那些小流氓截住,炳叔为此还……还……”汪掌珠想到炳叔为了自己丢的那截手指,那晚血淋淋的情景,不由眼眶一红。
    “啊!”炳叔老婆吃惊的张大嘴,“你……你是大小姐啊……对不起啊……我……我没认出来你!”
    汪掌珠和蔼的笑笑,“没事的,那晚天黑,你我又只见了一面,你认不出我是自然的。”
    怎么能怪她认不出自己,当初的自己容颜憔悴,身份落魄,形如丧家之犬,今天的自己光鲜亮丽,春风得意,她又怎么会认出自己。
    炳叔老婆是个老实人,此时看着汪掌珠气派体面的站在自己面前,觉得很是激动,“大小姐,你现在的样子,真好看!”
    “这都要谢谢炳叔啊,当初如果不是他帮我,也许我那天晚上就死了!”汪掌珠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情绪不由自主的就低落下去。
    楚焕东一见老婆小脸沉了,急忙走了过来,拍拍她的肩膀,淡笑着问炳叔老婆:“炳叔呢,不在家吗?”
    炳叔老婆原本对着汪掌珠的脸是带着笑意的,此时一看见楚焕东,脸上的笑意‘唰’的一下就没了,她虽然知道楚焕东和汪掌珠是一起来的,但楚焕东身上那种黑道中人特有的阴冷气势,还是吓到了她。
    这些年,嗜赌的炳叔没少被道上的人追打讨债,而楚焕东身上的霸气明显比那些人要盛无数倍,炳叔老婆一看见他,吓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他……他……”
    汪掌珠一见炳叔老婆被楚焕东吓成这样,急忙安抚她,“阿婶,你别怕,他是我丈夫,我们是一起来向炳叔谢恩的。”随后瞪了楚焕东一眼,嚷道:“我也没叫你来,谁让你过来的!”
    楚焕东被汪掌珠当着众人的面吼了,他也没生气,向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拿出两个大袋子,一个带着里面装着满满的玩具,另一个带着里面都是小食品,举到汪掌珠面前,讨好的说:“我是给孩子来送礼物的。”
    汪掌珠没想到楚焕东会这么细心,连孩子的感受都想到了,她感激的看了楚焕东一眼,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
    炳叔的儿子这么半天一直瑟缩在妈妈的怀里,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当看见楚焕东拎过来的两个华丽丽的大袋子时,眼睛立马就亮了。
    汪掌珠把玩具和零食递给小朋友,笑呵呵的说:“来,这些都是给你的。”
    小男孩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新玩具和好吃的,有些不敢置信般看向妈妈。
    “大小姐,这可使不得,我们……我们不能要你的东西。”炳叔老婆也有些受宠若惊,尤其这些东西还是楚焕东拿过来的,她更是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吧,只是送给孩子的小礼物。”汪掌珠把东西递给炳叔老婆,炳叔老婆不肯接,递给孩子,孩子不敢接。
    楚焕东见这对母子不接东西,他怕汪掌珠拎着东西累,有些急了,说道:“你们赶紧收下吧,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炳叔老婆一听楚焕东开口了,急忙乖乖的把东西接了过去。
    汪掌珠斜睨了楚焕东一眼,冷哼着,她真是要被他气死了,他们这是来报恩的,还是吓唬人的!
    “阿婶,炳叔不在家啊!”汪掌珠向屋内看了一眼,猜想炳叔可能不在,要不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该出来了。
    “他不在家,去前街麻将馆打牌去了,我现在就去叫他。”炳婶拉着孩子的手就要走。
    “不用了,炳叔好像回来了!”楚焕东对着巷子口一孥嘴。
    汪掌珠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微秃着头顶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赶过来,如此的情形,就像那个温热污浊的晚上,炳叔也是这样匆忙的赶来救为难之中的自己,汪掌珠鼻子发酸,哑着嗓子叫了声:“炳叔!”
    正在麻将馆打牌的炳叔,听人说自己家里来了很多道上的人,以为自己又惹上了什么麻烦,他怕连累老婆孩子,急忙往回跑,远远的看见无数身着黑衣,气势凛然的人站在自家门口,暗叫不好。
    他混迹江湖多年,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些人不同于里仁巷的那些小混混,他们是黑道中的阎王,是有组织,有武装的。
    炳叔心急火燎的再往前奔几步,突然听见有个清丽的声音呼唤自己,‘炳叔!”他心里一惊,混迹黑道的人眼睛都毒,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认出了汪掌珠,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来人不是自己的债主,也不是冤家,而是“大小姐!”
    “炳叔!”汪掌珠激动的眼泪都占满了眼眶,迎着炳叔往前疾走两步。
    楚焕东见衣衫发油的炳叔也奔着汪掌珠的方向疾走,他眉头微皱,不经意的跨出两步,微微挡在汪掌珠的面前,温和的叫了一声:“炳叔。”
    炳叔刚刚的心情在瞬间经历了大起大落,所以纵然是老江湖的他,还是有些忘形了,此时看着突然矗立在汪掌珠身侧的楚焕东,他急忙在离汪掌珠五步远的地方刹住了脚步,恭敬的对楚焕东施了道上人见面时的一个大礼:“楚先生,楚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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