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
    外头众人正等得心焦,忽地听到里头爆出一阵欢喜笑声,显然是已经生出来了。王氏便是一喜,迫不及待地要往里头进,好在贺兰氏拉得及时,“亲家母也别心急,等稳婆洗干净了抱出来,才好亲近。”
    王氏一脸乐呵呵,笑道,“还是亲家母说的在理,老婆子险些忘记了。”
    贺兰氏捂嘴笑道,“宴娘要是自称老婆子,叫我们这些埋汰的可怎么办才好,老脸都没地方搁了。”
    王氏被她这样一打岔,也不立意要往里头去了,只耐心等了稳婆抱了孩子出来相见。
    傅恒虽也心急,但想着前头那一桩,不趁着这会儿说了,只怕往后也迟。便有意说给了王氏听,道,“果真是这个时候生下来。昨天夜里,儿子却是梦见了的,漫天霞光映着,送了孩子来的仙翁说了,这孩子前辈子行善无数,才攒下托生到咱家的福报。此生顺遂,能安家益宅。我梦里也不信,笑称那老翁满口胡言罢了。仙翁不悦,甩手便将孩子当空扔了下来,我伸手要去接,梦便醒了。醒来犹记得那老翁一边笑着离去,一边悠扬说了,添福增寿,甚益甚益。今日一对照,恐不是真的?”
    徐天罡险些一口茶喷在碗里,死命忍了;傅宏博打眼看看他,又看看自家儿子,面上隐了笑,撇了头看向别处;贺兰氏心想,倒还是有几分慧根的,晓得为自个人媳妇铺路,自家女儿也不算嫁得亏了。倒是王氏,面上闪过一丝犹豫,笑道,“你这孩子,又满口编了胡话来诓人。”
    傅恒一向晓得她,最是信这些鬼神之说的,言之凿凿道,“儿子没事编排了这些做什么,但问我房里伺候的,是不是昨夜里曾惊醒过一回。”
    王氏有些信了,心里便有些欢喜,这孩子原也是个有大造化的。
    说话间,稳婆小心地抱了孩子出来,虽是早了些日子,头发指甲什么都倒是生得齐全,连着皮肉都不似那般干红,只哭过一阵,喝过些水便安静了下来,倒是可人疼。
    第二卷 第224章 纵使举案齐眉
    “出来了出来了,生了个男孩还是女孩?”王氏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着急问道。
    稳婆瞧着她的脸色,也是知道这家人盼着孙子盼了许久了,硬撑着笑,报喜道,“贺太太的喜,是个千金,您瞅瞅,长得多白净漂亮。老婆子接生过这么些人家,还没见过一家像您家这样好看可人疼的。您看看这小指甲齐全的,天生是个有福气的哩。”
    王氏听着是个女孩脸上便挂了下来,但听着稳婆最后一句,倒是搭上了傅恒的说的梦境,一时不免咂嘴,难不成,恒哥儿说的是真的,这个孩子真是个有福报的?
    贺兰氏见她怔然不动,心里一声冷哼,倒是先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抱了,嘴里做出“喏喏喏”的声音逗了孩子。只见怀里抱着的小人儿,眼睛都还没睁开,嘴角倒先动了动,小手不老实地舞了舞。贺兰氏被逗得咯咯笑,说道,“竟跟薇儿小时候一模一样,还没开眼呢,一逗就乐上了。将来脾气差不了,是个好带的。”
    傅恒这个做爹的在边上看着,早就想伸手抱一抱了,只忍着想等他娘王氏好歹抱过一手再接过来。不想,他娘还没伸手,他爹倒先接手抱了孩子。
    老话讲究抱孙不抱子,因此傅宏博虽然这辈子嫡子庶子的生了一堆,真正上手抱过的没几次。这会儿也是稳婆小心看着,指点了他,才没把孩子给抖弄哭了。
    稳婆趁机又夸道,“好乖的小囡囡,知道是爷爷抱着,就不哭不闹哩。”
    傅宏博原本只是做个样子好让徐家放心,听着这句心里也是一动。他也晓得自己抱地孩子不舒服,这样的小人儿,难得的没有放声哭闹了,可不是乖巧得惹人疼?他跟着老爷子半身戎马,到这几年才渐渐转了家风向文,外头看着是斯文了些,内力不过还是个鲁莽汉子。如今抱着猫儿一般大小的孙女,倒真体会了一把什么叫铁汉柔情。他轻轻握着孙女小小的手掌,心里竟软成一片,只把动作放了轻之又轻,生怕会被自己捏坏了似的。
    傅恒见老爹脸色,便晓得这算是过了一关了,心气儿一松,倒也不争着抢着要去抱了孩子。他这会儿才想起里头还躺着一个,连忙问了稳婆,“奶奶如何了,可还好?”
    稳婆懊恼道,“哎呦瞧老婆子这急性子,只顾着报喜,竟忘记报一声母女均安。奶奶也是个硬气的,怕叫狠了吓着太太老爷们,只自己憋着劲儿,这会儿是累了睡过去了。里头有金娘子和赖家婶子在照料着,老婆子就先抱了孩子出来了。”
    贺兰氏朝王氏笑了笑,“明薇这孩子,哪个生孩子的不是尽力喊了的,却是太过实心眼儿。我这便进去瞧瞧,亲家母也抱抱这个小的,好让她认认人哩。”
    见王氏僵着脸应了,贺兰氏掩过眼里的冷意,只身便往产房里头走。婉容和婉柔正收拾着屋里的乱象,见着她进来,连忙先问了好。
    贺兰氏摆摆手,问道,“你们主子可受了苦头?”
    婉容晓得她的意思,摇头回道,“奶奶生得快,并没吃多少苦头,就是撑着些时候累过劲了,这会儿正在睡。金娘子说,也该叫奶奶起了喝口热参汤。太太要是想和奶奶说说话,奴这就去叫起了?”
    贺兰氏点点头,“既然还要饮了汤水的,就叫起吧。”
    正说着呢,金娘子便从外头端了碗进来,见着贺兰氏也只是点点头做礼,倒是老赖家的见了她,眼眶顿时红了,抹着眼泪说道,“太太,您可来了。小姐生了个小小姐哩,样子可俊了。”
    贺兰氏也微红着眼,笑着斥道,“你这老货,我好不容易歇住了,又来招我!快些收了眼泪,可是喜事哩。”
    老赖家的一时收泪不及,徐明薇却是听见动静醒了过来,撑着抬头问道,“外头是谁来了,我怎么听着像是我娘?”
    贺兰氏掀了帘子便笑,“还是没睡得迷糊了,还晓得哪个是你娘。”
    徐明薇弱弱一笑,还没从刚刚的脱力中缓过劲来,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忽地又想起自己生了个女儿,床边却没摸着,顿时慌了。
    贺兰氏看她动作就知道她在找什么,连忙上前按住了她的手,笑道,“在外头你婆婆他们抱着呢,丢不了。你好生醒着,等喝了参汤再睡。月子里可要好好听话,洗不得头吹不得风,再热都得忍着。也是一早没和你说了,得算着日子怀,才好免得吃了今天这苦头。”
    徐明薇吃吃笑道,“娘,您忘了?女儿也是今天的生日。”
    贺兰氏脸上便是一红。
    第二卷 第225章 纵使举案齐眉
    贺兰氏如何能说得出口,有她的那时候纯粹是酒后误事,忘了喝药?只好尴尴尬尬地引过了话头,嘱咐起徐明薇月子里的起居来。
    “月子间可别再和恒哥儿一个屋子了。女人家再邋遢,也邋遢不过坐月子的时候。一个月不沐浴不洗头,又是大夏天的,得臭成什么样?便是天仙也无用。日后他要回想起来,哪里还有温存小意?你可得听娘的,月子要好好做,孩子有奶妈子看着,你也别自个儿要来带,省得累着了。这一个月要是做不好,回头有的补药吃!”
    的确也没有男人进产房的道理。傅恒便到前头陪了岳父吃酒,徐天罡也晓得他戒酒的事情,见他举的是茶杯,便笑道,“
    徐明薇被拎着劝诫了一番,心里也是知道利害的,哪敢不听,只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连声应道,“娘,我晓得的。后头半个多月也一定老老实实,金娘子说要怎么做,我保证一个字不差地照着做了。”
    贺兰氏这才放心,又怜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说道,“好孩子,打小你就是个乖的,娘也最疼你。这一转眼啊,你也是当娘的人了……你可得好好的,娘还等着喝小囡囡的喜酒。”
    徐明薇教她说得心里酸楚,险些落下泪来,唬得贺兰氏连忙劝住了,“月子里头可不能见了眼泪,好好地给我收回去!”
    有这一句,她倒哭不出来了。一时由着金娘子扶着喝了参汤,才觉着身上有了几分力气。徐婆子也送了虾仁馅儿的馄饨来,却是拿米酒煮的,味道有些冲,一点盐巴都没放,她竟也吃着还好。
    贺兰氏越发放心,说道,“要紧着排了恶露,能不喝水便不喝了,盐更是吃不得。不过也就三两天,味道难受些也忍忍。过了便吃得水和盐,再服些生化汤就好。”
    徐明薇点点头,吃饱了肚子,奶妈子和稳婆又将孩子送了回来,就放在她身边一起躺了。徐明薇忍不住去瞧,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皮肤还有些红皱,真是怎么看怎么丑,一点也不觉着这么难看的孩子是自己生下来的。
    贺兰氏作势便要打她,笑骂道,“这会儿嫌着自己女儿,你当你刚生下来那会儿有多好看?等囡囡大些就好了。”
    一时又有些唏嘘,真个是小孩带小孩,自己都还没长大哩。贺兰氏忽地想起王氏来,问稳婆道,“亲家太太可还在外头?”
    稳婆迟疑道,“太太说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也是乏了,也晓得奶奶今天受苦,叫好好歇着,她过些时日再来看奶奶和小姐。”
    贺兰氏面上沉着,不发一言。徐明薇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笑道,“娘您也出来半天了,我爹是不是也在前头等着?却记得帮我带一声好,等囡囡再大一些,女儿带了她上门来看外公。”
    碍着还有外人在场,贺兰氏忍住了肚里的话,勉强笑笑,说道,“嗯,你有这个心就好。那娘就不陪着你了,你要乖乖的,听了金娘子的话。”
    这话已经翻来覆去地嘱咐过三四遍了,徐明薇也不嫌烦,乖巧应道,“女儿记下了。婉容,送了太太出门。”
    贺兰氏摸摸女儿,又摸摸外孙女,终是不舍地起了身,临到外间还对着婉容嘱咐了一句,“往后家里要是有什么不省心的,可早些回来报了。”
    婉容吃了一惊,只知道老赖家的是被太太视为心腹放在奶奶身边的,什么时候连自己也成了得主子青眼的?却是不敢迟疑,连忙点头应了。
    出得门来,远远的便瞧见傅恒在前头拱门处等着。贺兰氏对他今天那几句话倒还满意,便忍了对王氏的不满,上前见了。
    傅恒一来便先做了赔罪的大揖,说道,“娘,小婿自当好好照顾了妻儿,且请娘放了心。”
    贺兰氏笑道,“有你这一句,我自然放心。里头好好的,这会儿吃了估计也睡了,你自己上前头去吧。”
    的确也没有男人进产房的道理。傅恒便自去了,到了前头陪岳父吃酒。家里人都晓得他戒酒这一桩子,徐天罡看着他的茶杯却笑道,“杯中之物不惑人,人自惑罢了,拘泥于方寸,岂非君子之道?”
    第二卷 第226章 纵使举案齐眉
    傅恒教他说的心中一动,便似困于迷障当中,忽地当头一棒警醒,又如拂面春风,将往日不惑全数吹散了去。他自斟满杯酒,向徐天罡敬道,“听君一席话,方知局限处。还请爹满饮了这杯,且看别朝。”
    在座的面上不无惊讶,都不知他怎地忽然破戒喝起酒来。徐天罡倒是扯着个满意的笑脸,与他碰了杯。
    傅宏博默不作声地看着,倒提起了一桩事,“恒哥儿如今也是有孩子的人了。老爷子当初还在的时候,家里也没那个讲究,到他们这一辈取名也都是浑取。再小一辈名字里头就带了一个安字,亲家公读书笔墨深,不如还请亲家公拣个字,让那小人儿也有个全名?”
    王氏在侧席听见心里便不高兴,再不待见,那也是他们傅家的孩子,怎地要一个外姓的来取了名字?但开口的是她家老爷,王氏只好暗自忍了,不敢胡闹。
    徐天罡也不推辞,细想了一番,笑道,“再添一个馨字如何?馨字,做香解,做高洁解,女孩用来再好不过。另,安馨音同安心,取个衣食无忧的好头。”
    这名字取得连傅恒这个做父亲的也觉着不错,当下便拍了板,新生的傅家小孙女便有了自己的大名,叫傅安馨。小名娇娇,也是徐天罡取的,意思摆得非常明显,虽然徐明薇头胎生的是女儿,但他们徐家一样视若珍宝,眼中明珠,防着傅家慢待了去。
    傅宏博笑着赞道,“这名字取得极好,还是亲家公书读得多。我这膝下,也就恒哥儿一个在读书上有进益的,只是顽劣。往后还指望着亲家公能多多指点一二,也转转他的性子。”
    徐天罡自是满口应承下来,“恒哥儿且为良婿,亦是半儿,老哥儿自当放心。”
    一时宾主尽欢,到亥时才散去。傅宏博和王氏忙着送客,傅恒吃了几杯酒,虽说是有量的人,但禁过大半年,这会儿也免不得身子燥热,酒意上袭。勉强捱到徐家人都走了,他已是困顿得很,又怕一身酒气冲到了徐明薇和孩子,只好嘱咐冬子去屋里说了一声,自己捡了书房睡下。
    第二天一大早,起了果然一阵头疼。他心里惦着娇妻稚女,一心往自己屋里撞去。也是命里有事要发生,昨天夜里闹过那么些动静,丫头婆子们都累着了,这会儿还在懒着觉。因此傅恒一路进来除了个守门的婆子,谁也没见着。才要掀了帘子往里走,却听见里头轻轻浅浅的说话声。傅恒心里便笑,原来都在屋里待着,难怪外头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一时起了顽心,便站住了听里头在说什么,没想到下一句入耳的就将他瞬间打进了地狱,满心欢喜都化作了冰霜。
    那温润带甜的嗓音,正是他日日听惯了的,此刻却不似平常一般说着暖人心肠的话,字字句句都跟淬了毒药一般,要人性命!
    “我管他昨夜在哪里歇着,随他风流快活去。前头交代你们的却是又忘了?不过是个搭伙过日子的,真要计较,我哪里计较得起来?”
    “奶奶莫要再说这样的话,您看爷这几个月,还不是只守住了您一个?”
    说这句的听着声音似婉容,傅恒此刻心里又苦又冷,连着个丫头都晓得他待她好,她竟只当自己是个搭伙过日子的,原来他待她的,一丝一毫都不曾入了她的心肠!往日那些温存,岂不是全做了样子给他看的?
    徐明薇这时候又说道,“一时又算得了什么?你不是自己也立身不嫁,这会儿劝起我来做什么?”
    婉容却是讨好道,“好好好,是奴多嘴。昨夜冬子来报,奶奶这不是已经睡下了吗,奴就想着早上跟您补着说一声,哪里晓得又招了您。”
    一时又问她早饭要不要送到床上来吃。傅恒听着音儿,怕里头的人是要出来了,自己也拿不住该往里头进了还是退下,忽地听到外头碧桃喊了一句什么,没得法子,他只好硬着头皮掀了帘子往里头走,倒把婉容和徐明薇给吓了一跳。
    “奴给爷请安了。”婉容连忙上前见了礼,看看他的脸色不愉,晓得他是昨天夜里吃多了酒,还当是应验在了这个上头,便没疑心,笑着又说道,“爷且陪着奶奶坐一会儿,想必昨天夜里也没喝过醒酒汤,奴到厨房去说一声,给熬个清淡汤水来。”
    看文的姑娘们请注意,因为和十九楼的合约问题,这篇文到二月底的时候就会完结掉,剩下的第三卷我会另外开一本来写,不然赶不上2015年的完结奖申报,请大家到时候留意帖子里的链接,免得找不到第三卷的结局。还有一个办法就是点开我的头像,再点击我的帖子,就能看见我的所有文了,不怕找不着地方。
    第二卷 第227章 纵使举案齐眉
    傅恒沉着脸,只点了点头。婉容心里虽怪,但想着或许是带着起床气,稍一福身便出去了。
    徐明薇听见声儿转过头来,见他脸色不好,问道,“听说昨天我爹叫你喝酒了?”
    傅恒点了点头。朝她看了一眼,见她脸色还苍白着,一时想起到底是替他生了女儿的,才将心里的那股火儿给压下了,索性做出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懒懒地不想理人。
    徐明薇不疑有他,笑着劝了一句,“若是还难受,喝过茶汤就去床上歪一会儿,奶娘要是抱了孩子过来,我再叫人来喊你。”
    傅恒恨极了她此刻做出的贤惠温柔模样,明明心里一点都不在意他,又何必端了这样脸色?直教他生出一种错觉,原来她心里也是有着自己的。却又不舍得戳破了那层假象,怕要是没了这一层,往后更不知该如何面对了她。
    心里翻着惊涛骇浪,他面上也只冷淡应了一声,从她那处出得来,倒头便在西厢阁里头睡了。
    婉容端了茶汤来,却不见了傅恒人影,忍不住咦了一声。徐明薇却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帘子外头,问道,“外头院子里的都还没起吗?这么会儿了都没听见人声。”
    婉容以为她在怪大伙儿躲懒,解释道,“昨天晚上奶奶生了小姐,大伙儿高兴,聚在一块儿闹得晚了,才起晚了些。奴刚刚出去的时候,倒是看见碧桃已经在抬水了。没亲眼见了小姐出生,她懊恼得很哩。”
    徐明薇扯了个干笑,一时若有所思地盯着那晃动的帘子瞧,也不知道傅恒是什么时候来的。平日里满屋子都是人,总有个通报的时候,她便自由惯了,嘴巴上没个把头。却又摇头想道,说了说了,听见了也就听见了罢。他当时能忍住了脾气,往后更不可能发了出来。自己左右占了个正室的位置,照管好家里便是。纵然这一胎生的是女儿,往后还有生儿子的时候。只要能生一两个儿子,慢慢养大了,她的日子也就稳了。
    徐明薇躺在床上想着心事儿,愁不过一刻,金娘子便端了小桌子进来。扶着她靠了床头用过早饭,没一会儿奶妈子又送了娇娇过来。徐明薇抱在怀里细细看了,才不过一夜光景,总感觉那干红丑陋的瘦猴儿,皮肉滋润了许多,倒没先时那样难看了。
    娇娇似乎知道已经换了人抱,小小的脑袋往她胸口处蹭了蹭,却是要讨奶吃的模样。奶妈子笑道,“姐儿胃口大,小的也是起了喂过一回才送过来的,这会儿想必是知道奶奶才是她的正经亲娘哩。”
    徐明薇心里一笑,这么小的人儿,哪里知道什么。但这话听着也让人高兴,自己这会儿还没开了奶,却是没东西喂娇娇,只好拿了手指逗她。小东西显然是极馋嘴的,徐明薇手指头才放到她嘴巴上,舌头就舔了来,一拿开便皱眉要哭,逗得屋里众人都乐得不行。
    徐明薇想起歇在西厢房的傅恒,朝老赖家的笑道,“爷还在那头歪着,你去问一声,可要来看了孩子?”
    老赖家的喜滋滋地去了,一时却只身折返回来,说道,“奶奶,爷说身上还乏着,就不过来了,午饭也不必留他的,他自己上外头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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