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漪却不肯放下那话题,“快回答我,先别管那些妾,若他真愿独宠你,你愿意回去吗?”
    初萤的面色微微红,而后白了一下,最后又泛起粉红。微微点了下头,带了丝娇羞。
    涟漪放下心来,夹了平日里初萤最喜欢的菜肴,“好了,纠结的话题到此结束,来来,吃菜。”她突然心情大好,若是云飞扬真能浪子回头,也是个好事。
    首先,熙瞳便有了恩爱父母;其次,初萤也有了家,这是最好。
    至于那些妾室嘛,虽然女人不能为难女人,但,人活在这世间便要有个立场。而她苏涟漪的立场如此,只能对那些女子们说抱歉了——不巧,今生今世,只能为仇敌。
    随后两人的谈话就轻松许多,两人都避免着太过沉重的话题,说一些商部之事,又说一些熙瞳的趣事。
    两人用过饭后,饮茶漱下油腻。
    初萤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高兴起来。“说来说去都忘了正事,我要恭喜你啊,听说你要立府了。”
    涟漪呵呵一笑,“听谁说的?”
    “云夫人。”初萤答。
    涟漪来了兴致,“她今天上午和你说的?来和我说说,她当时是抱着什么心情,难道是背后狠狠骂我一顿?”
    初萤噗嗤笑了出来,“不是,她好像对你们出去立府没什么反感,只是说你们要走了,府中空的慌让我搬过去,也好帮我一同教养熙瞳。”
    涟漪了然,看来寇氏应该也将云忠孝的工作做通了,搞不好今日云忠孝就会找她谈话,“那你怎么想的?”
    初萤闷闷道,“不知道,以后再说吧。”又如同想起什么一般,一撅嘴,“你最会打岔,我现在可不想讨论是否回元帅府,我只想说,你与飞峋都这么忙,那府宅怎么办?谁来张罗?”
    苏涟漪一歪头,嘻嘻一笑,“不知道,以后再说吧。”也学了初萤的口吻。
    夏初萤对其恨铁不成钢,“别闹了,我来其实便是这件事,你那立府之事,便交给我吧。正好云夫人最近日日来公主府,有她来照看熙瞳我也放心,你可有管事人选?”
    “没有。”涟漪也不客气,好不推辞。岳望县的苏府便是夏初萤支起来的摊子,而着京城的新府,她是一点主意都没有。所以,只能……能者多劳了。
    初萤点了点头,沉思了下,而后抬头,缓和了口吻,慢慢道。“我手上有这么个人,是名女子,今年三十有二,名为秦诗语,从前是母后身侧的大宫女,照料我长大,与我感情颇深,后因年岁大了,在其二十一岁时,母后将她嫁给了族中青年,后来……”说到这,叹了口气,“后来,成婚十一年未育,她夫君却已纳妾多名,连儿女都有了七个。那些妾室泼辣,好在秦诗语也是个泼辣强硬的女子,加之从前是母后的贴身大宫女,便一直占据正妻子之位。”
    涟漪点了点头,继续听着。
    初萤继续道,“后来突然出现个名医,她夫君便将那名医邀请入家,为其诊治,得到的结果,却是秦诗语无法生育,最终,她夫君便要将一名宠妾抬成平妻。”
    苏涟漪听到这,长长叹了口气。为何又是一位悲剧女子?“之后呢?”
    “那秦诗语从来都是个要强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最后竟要求和离,而后,便和离了。”初萤叹气,心中却是赞叹秦诗语的果决,只不过却为她的后半生担心。“那女子泼辣爽利、很有才情,从前也是在宫中伺候母后的,前几日我入宫才听说,便将她招到公主府,若她找不到愿接纳她的男子,便随我过一生。如今,你立府,而你又忙碌,根本没时间料理府宅,我便想到了她,若你不嫌弃她,我便让她去你府上做管事罢。”
    虽然寥寥数语,只听了这刚硬女子的大概,但苏涟漪对这秦诗语的尊敬却油然而生,轻笑出来。“怎么会嫌弃?”
    初萤微微摇了摇头,“涟漪,你不懂,你与飞峋还未有子,身边伺候之人绝不能出现寡妇或这等病症女子,否则易沾染晦气。”
    涟漪哭笑不得,“封建迷信!什么晦气不晦气?这样刚硬的女子正好镇宅,回头我府上,连钟馗门神都不用贴,各路小鬼看见那秦诗语,谁敢入内?”
    苏涟漪的话把初萤逗笑了,两人就这么定了下来,府宅之事便直接交给了初萤和那未曾见面的管事秦诗语张罗,涟漪继续忙商部之事。
    两人结了账,免不得要争相付账,那场面又令一旁人频频侧目——两美女厮打付账,也是美景一座。
    最后,身材高挑的苏涟漪占了优势,将银子甩给了掌柜。她知晓,初萤虽有公主身份很是光鲜,其实她的积蓄都给她填了嫁妆,不说手头拮据,也不是很宽裕。
    可惜,她想将银子还给初萤,后者却不肯要。
    付账结束的夏初萤撅着小嘴,只恨太后没给她生出长胳膊长腿,从前觉得自己身形娇小,现在却羡慕人家的大个子。
    公主府马车先是将苏涟漪送回了商部,而后才转到了公主府,自是不说。
    夜晚。
    涟漪乘坐马车回了元帅府,面容虽还是一贯的恬淡,但心中却一直猜测,晚间元帅定会找她说上一说。
    果然,涟漪刚入大门,边有一直等候在大门的管家上前,先是恭敬一礼,而后道,“小的见过涟漪郡主,夫人邀请郡主于二少爷到菡萏院用晚膳。”
    涟漪淡笑,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随后道。”
    管事赶忙又见礼,“是,郡主,那小的在这继续等二少爷,一会小的派丫鬟去接您。”
    “好。”涟漪从容回了荀水院,见丫鬟小厮们守在门口,到了“下班”的时间,只要知会她一声,这些人就可以下班。
    “乐蕊、秋灵,你们二人留下为我梳妆,其他人都下去吧。”涟漪道。
    “是。”一众人都离开,只剩下从公主府出来的两名陪嫁丫鬟为苏涟漪选了衣裙,仔细梳妆,不为艳丽决定,也要明媚动人。
    一炷香的时间。
    梳妆台前,两名丫鬟正为涟漪挑选合适头面,云飞峋回。
    两人对视一眼,不用话语,便已知晓心意。
    云飞峋到屏风后,换了一身便衣,而涟漪也梳妆好,在两名丫鬟的伺候下,主仆四人便到菡萏院赴宴。
    ……
    菡萏院,偌大的圆桌,满是佳肴,桌旁只坐了他们四人。
    席间,母慈子孝,一派和乐融融,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这几人还是剑拔弩张?今日,情形竟决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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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1,管家秦诗语(求票)
    云飞峋轻轻推门而入,本不想打扰正在一说一听的两人,但也是引起两人注意。
    涟漪回过头,面上是一贯淡笑,“飞峋,你回来了?”
    这清丽秀美的面容看在云飞峋眼中,竟是无比惊艳,胜过天仙。在他心中,苏涟漪便是天上下凡的仙子,拯救他。
    “母亲,您请坐。”涟漪回头看了云飞峋一眼,却没在他身上多做停留,而是起身对一旁寇氏道。
    苏涟漪对寇氏态度恭敬亲密,哪还有从前那般横眉冷对,甚至起身前来亲手将寇氏扶着入了座,一旁云忠孝见苏涟漪这般识大体,也是欣慰地点了点头。
    屋内无外人,一家四口便在涟漪妙手茶艺下热聊了很久。
    ……
    正是十五,夜幕上圆月当空。
    告别了元帅夫妻,也谢绝了丫鬟相送,苏涟漪与云飞峋提着灯笼慢慢向荀水院去。
    灯笼是飞峋提的,而涟漪则是迎着初夏的夜风,赏着元帅府内夜景,两人默默无言,好像专心享受这难得相处的时光一般。
    刚入长廊,涟漪只觉得身侧一阵疾风,还未反应出,便被一旁那人紧紧搂了住,停下了脚步,一只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则是将她狠狠压入怀中。低头嗅着她的发丝,享受着馨香。
    “涟漪,谢谢你。”幽幽的男声轻轻,如同夜幕下的灌木丛中,隐隐漂浮的萤火虫,能触动人柔软的心底,无比动人。
    苏涟漪自然知道他在感谢她什么,只微笑着伏在他胸前,“这是我应该做的。”
    又是好一会,云飞峋不说话,不是不说,而是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去表达这感谢,去表达对她的爱。“我是这天下最幸运之人。”想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无比真诚。
    涟漪见四周无人,便也大了胆,伸手揽住他的腰,“我也是幸运之人,遇到了你。”
    云飞峋无声吻了她的发丝,“我这样的男子,天下很多。”
    涟漪笑着轻咬他的胸膛,隔着衣服,“我这样的女子,天下也不少。”
    “不,天下只有一个苏涟漪。”他道。
    “天下难道还有第二个云飞峋?”她反驳。
    云飞峋又要说什么,苏涟漪赶忙伸手捂住他的唇,“好了,别说这么肉麻的话了,大夏天的,我后背鸡皮疙瘩起了不少。”
    飞峋一愣,将抱着她的手松了松,在她背上抚了抚,“我帮你抚平。”
    涟漪一个转身,便巧妙从他怀中出了来,挽住了他的手臂,“别贫嘴了,回家吧。”
    云飞峋笑着点头,“好,回家。”
    两人小声谈笑,穿过长廊,过了花园,荀水院已出现在视线之中。
    飞峋看着不远处的精致宅院,本应是有奴仆成群,但此时却安静无人。“为何我有种错觉,回的不是元帅府,而是苏家村我们的家?好似将苏家村的家搬到了元帅府一般。”
    涟漪噗嗤一笑,“是啊,在这深宅大院中竟有个独立的小院,让我想起了那句话,大隐隐于市。”喧闹中的一片安宁。
    飞峋轻轻挣脱她手臂的缠绕,继续将她搂入怀中,慢慢向前,“向往我们的新家吗?”
    涟漪赶忙点头,“向往,无比向往!”又想起了从前思考过的一个问题,“但有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云大人可否告知在下?”
    “什么事?”飞峋轻笑。
    涟漪一挑眉,“为何皇上突然要赐宅子?皇上为何要管你们云家的家务事?”
    黑暗中,云飞峋将脸上的一丝诡异隐藏,眨眼之间,又恢复到平日里那般。“皇上御赐府邸并非第一次,历朝历代都有皇上御赐府邸一说,或是为皇亲国戚,或是为贡献颇大的朝臣,别的不说,元帅府便是先皇御赐。”
    涟漪了然,“原来这样。”
    “对,起初父亲出任东邬城驻守将领,后,先皇派东福王接替了父亲的职位,将父亲召回京城为官,便赐给这座元帅府。”飞峋道,
    涟漪点头,叹了口气。“当初先皇也是听信了一些谗言罢,元帅刚回京中时,想来也受到了不少排挤。”
    想起了十几年前的往事,云飞峋感触颇深,两人入屋子,云飞峋将灯笼熄灭放在一侧,捏着涟漪的小手到了床沿坐下。“是啊,当初京中有几大势力,其中最强的两个势力便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而太子年纪小,只能单凭其母后家权势。父亲既是被谗言召回京城,先皇自然不会给予其实权,不得已,父亲便投靠了太子一势力。”
    原来如此,从前只听片面,如今知晓真相,之前的很多事便能解释了。“那谗言者,是大皇子的人还是二皇子的人?”
    “大皇子的人,”飞峋答,这也是他为何有了与皇上第一次五年之约的原因,若是太子一方溃败,那云家也绝无善终。
    涟漪乌黑的眸子瑰丽流转,终于知晓为何云忠孝这么容易便听信了她之前的猜测,原来……他竟已被先皇忌惮过一回。有99999了从前的经历,如今再说被忌惮,他也不至于太过意外了。
    苏涟漪觉得自己很卑鄙,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信口雌黄,也不知会不会在皇上与元帅之间造成间隙。不过转念一想,她也是被逼无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夜又这么过去。
    ……
    朝中有个天大消息,云元帅竟向鸾国中央银行存了银!
    若是说从前还有官员不信任或有顾忌的话,云忠孝的此举便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彻底相信了!
    因,云忠孝与苏涟漪的水火不容大家有目共睹,两人不可能联起手来使诈,即便是两人关系缓解,两人也属家人,苏涟漪不可能将自己夫君的父亲推入火坑。
    所有人已完全信服,都开始纷纷掏出银两,而银两多少,则完全参照云忠孝存银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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