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的时间,村里有关系没关系的人,都来了一遍,言语间的试探,机锋,李香草只当是不知道,笑呵呵的陪着,看着她们一场又一场的演着。间或走神的想着,“果然不错的,‘笑贫不笑娼’这句话果然不错的。”
    由开始的兴致盎然到后来的索然无味,到最后的哭笑不得,太阳落山的时候,李香草实在不耐烦应付她们,门一锁,小跑着去了李海德家。
    陈氏大儿媳妇桂氏见了取笑道:“香草这是干啥呢?狗在你屁股后头追呢?”还边说边探出头去。
    哧溜一声钻了进来的李香草拍拍砰砰跳的胸口,气道:“婶子就会取笑我,这事你还能不知道?”
    怜爱的拍拍李香草的脑袋,拉着她进屋,“你这小妮子可是真真的没良心的,要不是婶子知道你不耐烦应付她们,叫桔梗去喊你,说不定这会儿你还在那跟人打口水仗呢。”
    李香草偎着桂氏,笑呵呵的告饶了起来。
    “哎呀呀,我说呐。还以为是桔梗看我可怜,去那边救得我,谁晓得是婶子您出的主意。待会儿吃饭,我可得给婶子多夹些菜,多多谢谢婶子。”
    “大姐。”
    “大姐~”
    “大姐儿。”
    ……
    一进屋就听他们喊着,李香草缩在桂氏怀里,气道:“这会儿喊得怪甜的,我受苦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一个人陪着?今儿我可是说了好些话,渴死我了。”
    “大姐,给!”
    一杯茶端了过来,庞吉举着茶杯,笑着道。
    接过茶,一口气喝完,笑着捏了捏他肉呼呼的脸,咬着牙道:“哎呀呀,还是吉吉深得我心,瞅瞅,刚说渴了,这茶都递到跟前了。真是大姐的小宝贝儿。来,叫大姐么个。”
    泥鳅似的滑走,庞吉捂着小脸躲在俊安身后,苦着脸推迟道:“不,不用啦。”
    捏出个兰花指,李香草娇嗔一声,道:“来嘛,叫大姐姐么一个,好不好嘛?”
    对面几人身子俱是一震,捂着嘴呼啦啦的跑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哎呦,可是笑死我了。哎呦,我地娘哎。”
    李香草疑惑的瞅了眼笑得前仰后合的桂氏,一跺脚,羞道:“婶子~”
    桂氏只顾哈哈大笑去了,哪管得了李香草这会儿想什么?还是她的儿子李俊涛厚道,握拳挡住了嘴角的笑意,清清嗓子,道:“大妹妹的兰花指,声音都是不错的,不错的。”
    李香草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听不到外边此起彼伏的呕吐声?你要是别说完话立马转过头,肩膀一耸一耸的,我还真信了你的话了。
    转了转眼珠,右手食指在舌头上沾了些唾沫,在两只眼睛下边各抹了下,带着哭腔道:“我就知道,你们定是取笑我呢。可怜的我,好容易彩衣娱亲一回,叫你们打击成了这样。就连素来老实可靠的俊涛哥你也这样,实在是,实在是太气人了。”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就是李俊涛,心眼实在,听着李香草带着哭腔的声音,立时慌了神,忙转了过来,一个深揖,拜了下去,告饶了起来。
    “大妹妹别伤心,是哥哥的错,是哥哥的错。要打要骂都随你。”
    手往后头一背,蹦蹦跳跳的蹦到李俊涛跟前,躬下身子,定定的瞅着自责不已的李俊涛道:“真的?”
    眼一闭,心一横,“真的!”
    他也不笨,这会儿已是想明白,定是中计了。只是难得看她小孩心性,也就顺水推舟的陪着她胡闹。
    眼睛咕噜噜转了两圈,李香草捂着嘴偷笑道:“那好,今儿晚上吃饭,俊涛哥要蹲着吃!”
    “啊?这……这有损,有损……”
    李俊涛张口结舌,一时没了主意。
    眼一瞪,语气寒寒的问:“咋了?俊涛哥想说话不算话?不就是有损你读书人的仪态嘛。”
    看着李香草亮晶晶的眼睛,李俊涛笑笑,“好吧。”
    “大姐,你又胡闹了!”
    好容易吐完的荷花进来就听到最后两句,一时气得不顾有人在,上去拉了李香草的衣袖,拽着她就往一边去。
    对着眨巴着大眼睛的李香草,恼得很,“不许胡闹!俊涛哥是读书人,你怎么能这样?”
    “哎呀,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瞧你,我还能怎么着他?”
    边哎呀呀的叫着,边斜了眼荷花。
    “吃饭啦!”
    厨房里陈氏喊了一声。
    原本胡闹的几人争先恐后的去了厨房,笑嘻嘻的道了声,“辛苦三奶奶了。”
    拿碗筷的拿碗筷,端菜的端菜,排排队进了堂屋。
    按着辈分坐下,李海德一声,“吃吧!”又是笑嘻嘻的夹菜,低头吃起饭来。
    吃饭间自然是少不了赞不绝口的夸着陈氏的手艺,直夸得陈氏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直说几人会说话。
    扒着碗里的饭,李香草看着笑呵呵的陈氏,问出了藏在心里一天的疑问,“三奶奶,村西头我那永意家的婶子你了解不?”
    作者有话要说:  落落写不出来都是坏人的地方。其实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就成了,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怎么样,也不能替自己生活。
    其实啊,生活里的落落是很懒散的一个人,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有些固执,认定的目标一定会走下去,颇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第九十五章帮忙,热心
    咬着筷子顿了一下,陈氏放下筷子想了想,恍然大悟。
    “原来你说的是她啊?!知道,咋了?”
    李香草把上午女人找来的事又说了一遍,却见陈氏拧着眉,惋惜的叹了口气。
    擦擦嘴,陈氏道:“要是她的话,能帮就帮一把吧。也是个可怜人,唉!”
    自言自语的说完,抬头就见李香草几个双眼灼灼的望着自己,十分感兴趣的等着自己说说。
    张口正准备说,却是李海德拿筷子敲了敲桌子,一本正经的说:“先吃饭!有什么话,等会儿你娘几个唠嗑的时候再说。”
    朝李香草笑笑,陈氏道:“你三爷爷都说了,先吃饭吧。等会儿三奶奶再跟你好好说说,啊?”
    “嗯。”
    “草儿,碗筷收收,跟三奶奶去洗碗罢。”
    “好!”
    收了碗筷,厨房里只余陈氏、李香草娘俩。
    手里不停,添水,洗碗,陈氏见李香草心不在焉,不由好笑,湿漉漉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就你这好奇心害死猫的,也不知道像谁。”
    微微歪了歪头,李香草想了想,一跺脚,装作气恼的样子道:“像谁?还不是像三奶奶你,真是的,哪有这样说孙女的。”
    说着伸手摸着了碗,“啪”一声,陈氏敲在了手上,手里的筷子指了指锅台前的板凳,“坐那!谁叫你沾手的?沾了手又要洗的。坐那呆着,陪三奶奶说说话就成。”
    李香草嘿嘿的摸着手傻笑,准备再上手的时候,只见陈氏双眼一动不动的看着,只好干笑着挠挠头,老老实实的坐下了。
    “你说的那永意家的,也是可怜,当时你娘在的时候,跟你娘还是手帕交呢。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身子不好,坐月子那一个月可都是她照顾着。原本呐,她嫁了永意也是好的,永意老实憨厚,干活还利索,只是这老天爷呀,就是看不得人好过。
    原本和和美美的两口子,就这样阴阳相隔了。永意那孩子得了病,钱没少出,药没少买,好好的一个家,硬生生的拖垮了。一年半载,撇下了孤儿寡母。
    他死了倒是舒坦了,只可怜了秀芹。你说她年纪轻轻,带着个奶娃娃能干什么。”
    见李香草托腮,听得入神,陈氏又接着说道:“这永意也走了也有五年了。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五年的时间,秀芹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三年孝满的时候,也有人给秀芹说过人家,她都给推了,说是不能对不起永意。唉!村里人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原本没影的事,能叫他们传的……就这样,秀芹一气之下关了门,跟着娃儿娘俩关门过起了孤儿寡母的日子。
    除非是有什么事,不然是不轻易出门的。说来我也是有一年没见过她了。”
    叹息的说完,陈氏看向李香草,瞅着怔怔出神的她道:“秀芹那边,能拉就拉一把,实在不行也算了,毕竟她是个寡妇。”
    寡妇!听陈氏这一说,李香草才想起,历来都是寡妇门前是非多,要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会闭门不出。可知那秀芹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动了恻隐之心,加上本就对她有股亲切感,李香草笑着应了,“孙女知道的,三奶奶放心就是了。”
    陈氏把碗摞了起来,擦擦手道:“走吧!碗洗了了。”
    “中间要是请人帮忙,记得说一声,别不吭声。村里的人,你也该请些帮忙的,要不,又该有人说闲话了。”临走的时候李海德这样嘱咐道。
    拉着俊安一行人站在门外,李香草笑道:“知道了三爷爷,您看都请些什么人好,到时候定是都需要村里叔叔伯伯帮忙的,这个上头,孙女就拜托三爷爷了。”
    李海德笑着抚了抚胡须,指着俊安道:“都是你家的家事,三爷爷不能插手的。你不方便去,叫安小子去。他是男孩子,日后要顶了你家门头的。”
    “嗯!”
    知道李海德说得在理,李香草重重的点头,答了。
    朦胧的月色下,李香草姐弟手拉着手,蹦蹦跳跳的远去了,只留下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村里人盖房子,用砖的少,都是土坯,大块大块的土坯压实,一块摞上一块,等雏形建好了以后,和好稀泥,抹上,晒上几天,该上梁,盖茅草了。
    不过,也有那家里有钱的,盖的是青砖灰瓦的瓦房。
    村里也就那么两三家,一家是李香草爷爷家,一家是村长李海德的,再有就是先前说的秀芹家了。
    前边两家都是早就盖起来的,至于秀芹家,是李永意在世的时候盖起来的。
    李香草一露了要盖房子的风声,庞兴迫不及待的找人说了,却也是巧,德胜楼吃饭的,有那专门制砖的,姓文。人也干脆,一听,拍了胸脯,“还找什么地方买砖?我家就有,说罢,要多少?但凡是有的,我都给你拉来。”
    庞兴那会人也不招呼了,凑到姓文的那一桌,几个人笑呵呵的说着。
    庞兴有意奉承着,把那一桌人说得连连大笑。
    醉眼蒙眬间姓文的问:“老哥,你说你家大姑娘要盖房子,可是想盖成啥样的?叫人画出来了没有?要是还没决定,诺,这是咱自家兄弟,叫他给你画了大概出来,也好叫人照着来。”说着拍了拍左侧早就已经趴在桌子上的人。
    “大概样子,大姑娘她是有了。就缺了您的砖瓦了。到时候,文兄弟一定得给方便方便,拉些好的才是。”
    闻言,那人有些恼怒,一拍桌子,嘴里喷着酒气,恼道:“你这说得什么话,我老文办事你还不放心,放心就是了。”
    庞兴连连赔笑,好歹安抚了他,“那文兄弟,你看那价钱是咋算的?”
    大手一挥,不耐烦的说:“什么钱不钱的?都是自家兄弟,玩得开的。那小姑娘我看着也欢喜,送了就是了。”
    庞兴一惊,忙道:“这……这可不行!这可不行!”
    一掌拍在了庞兴肩上,那人手劲也是大,直拍得庞兴呲牙咧嘴,好不疼痛。醉眼蒙眬的瞅着庞兴,斩钉截铁的说:“送了!有啥不能送的?就当是给我侄女上梁的礼钱了。”
    被这人胡搅蛮缠的逼着人收礼,庞兴是满头大汗。他还真没见过这样的,实在是有些应付不过来了。
    这顿酒喝到最后,庞兴也是有些晕乎了,一桌子称兄道弟,好不热闹。
    等庞兴酒醒了以后,阿大站在门外说外边来了一个,据说是姓文的派来的人。
    姓文?庞兴立时想起了昨天那个话多,人来疯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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