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传回京城,知晓仙人如今还在他府里, 来传旨的人都不敢靠近打扰,此后,这府邸怕是要被收回当皇家别院了, 毕竟是仙人施过法术的地方。
    而随仙人一道来的那个仙子不见了,仙人一直守在那, 那冰也没化掉半点, 好像只要冰不化, 那个仙子还在似的。
    今日来的时候, 小候爷以为又是一成不变的画面, 没想到仙人不再盯着冰柱看,改雕冰了。
    只见仙人手持法剑, 身形如游龙,在那座冰柱上留下一道道痕迹,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没多久, 仙人手一挥,冰渣消失,呈现出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像,正是那日令他惊为天人的仙子,尤其一双眼尤为传神,连仙子怀里的猫都没落下,就是那猫有点圆。
    不光是这座,整个院子都是一座座人像冰雕,皆是同一个人。
    有颠勺炒菜的,这……仙人也要做饭吗?
    有投喂小圆猫的,话说那到底是不是猫,人雕得栩栩如生,猫就差远了。
    还有吃得脸颊鼓鼓,两眼发亮的,刻得太传神了。
    仙人这是要对着雕像睹物思人了吗?看得他有点想哭怎么办?
    沐寒川抬手抚过雕像的眉眼,哪怕他燃了百年寿命也止不住她最后一点血肉,连神魂都消失无影踪。
    但他相信,小姑娘那么强大的气运,不会就这般被烧没了,连神魂都不留。
    只是随着承雪剑毫无比翼感应,随着日子一天天过,他的心越来越慌,一遍遍用神识搜寻,都没发现她的半点神魂。
    尤其异火是随她一起消失的,他担心她会不会是用什么秘法与之同归于尽。
    一个月对修士来说,不过闭个小关的功夫,可这一个月他才体会到何为度日如年。
    就在沐寒川抚着雕像出神的时候,忽然,手
    里的承雪剑发出愉悦的剑吟,从他手中脱离而出,在雕像上盘旋。
    沐寒川心头一震,伸手将承雪剑招回来,抚着它问,“可是感应到了浮光剑的存在?”
    承雪剑在他手中震动不已。
    沐寒川双眼发亮地看向冰像,只见晶莹剔透的冰雕像是一点点被上了色彩,里面多了一个身影。
    “动,动了!”趴在院门的小候爷看到雕像的眼睛动了,失声惊叫,又赶紧捂住嘴。
    刚从空间里出来的苏玖眨了眨眼,她好像选的落点不太对,成雕像了。
    沐寒川看着她活灵活现出现在眼前,柔了眉眼,手一拂,冰雕瞬间融化消失。
    苏玖一解封就被搂进温暖的怀里。
    她听着道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脸有些热,微微退出,“道君,叫您担忧了。”
    沐寒川确认她没受伤,抬手顺着她披散的秀发,“只要阿九好好的,这点担忧又何妨。”
    轻描淡写的语气仿佛日日当望夫石的人不是他。
    苏玖自责挠头,“我没来得及说我已聚集先天五行,当时只剩下先天丙火在混元镜火里,临时开辟的空间,也不知空间自成后会跟着原地消失。”
    沐寒川猜到可能是仙飨居的功劳,未想她已集齐不可能集齐的先天五行。
    这气运……
    水满则溢,罢了,无论何时,他都挡在她面前就是。
    “是我低估了它的厉害,不怪你,倒是要庆幸这机缘来得及时。”沐寒川顺头发的手不知不觉捧住她的脸。
    苏玖很容易就看出他眼神的不同,如春日暖阳般,看得人心里发热。
    “阿九可是有话要问我?”沐寒川声音含笑。
    苏玖瞬间想起那火镜里的画面,逃是逃不过去的,反正,是他的秘密,该尴尬的好像不是她。
    她抬头,明知故问,“道君说的何事?”
    “阿九真不知?”沐寒川似笑非笑。
    “真不知。”苏玖用力点头,就是想看他如何说。
    “阿九得知了我的秘密,如何是好。”沐寒川直接换了个法子。
    苏玖:……
    没撩到还被反将,苏玖服了,论淡定,这位第一。
    “道君的秘密是指火镜里那些画面吗?咳,男子到了一定的年纪是会思那啥的,可能道君来得晚了些
    。”
    沐寒川也不恼,反而问,“阿九可看清我思的是谁了?”
    他原本还小心翼翼怕她心性没开,若是她也同他一道经历了幻境,心性是跟得上年龄了的。
    苏玖咬唇,又挖坑给自己跳了。
    “阿九可看清了?”沐寒川随着她低头寻她躲闪的目光。
    苏玖被逼得没法了,叉腰,羞恼瞪他,“那道君是何意?道君既已有心仪之人,何必揪着这幻境不放?”
    不困扰才怪,三心二意又不适合他。
    沐寒川一怔,当日承认原是希望她能因此开窍,未想她倒是开窍了,开到另一边去了。
    见她气呼呼地样子,他低笑一声,“是我的错。”
    说着,他将她轻轻转过去,“阿九可要好好瞧瞧我心仪之人是谁。”
    苏玖看着眼前一座座栩栩如生的冰雕,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像只兔子似的,快揣不住了。
    苏玖还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会痛,不是梦。
    她绕着一座座冰雕看了又看,每一条线条都刻得很传神,尤其是神态,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好像会活过来一样。
    若非上心,岂会刻得这般,连细节都没放过。
    苏玖回头看向站在那里依然如仙人临月的男子,他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目光凝视着她,似是在等她过去。
    她双手背后走到他面前,心里小鹿乱撞,胡乱地问,“那幻境又是怎么一回事?”
    沐寒川在小姑娘清澈的眼神下,略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那是我进阶化神时的心魔劫,许是我脑海里只你最鲜明,不知因何造成那般幻境,应是想让我历情劫。”
    苏玖:……
    难怪要成为秘密,在他心里,只怕觉得她还没长大,结果却发生了那样的幻境。
    只他不知道,那是两人同入一幻境,等于是真情实感过了一生。
    幸好他不知道。
    很快,苏玖的幸好就被打破了。
    “我原是不知,为何那幻境能叫我沉浸一生,而今,我知道了。”沐寒川走近一步,俯首,更近地看她,“阿九可想知道?”
    不!我不想!
    苏玖在心里呐喊,脚步本能后退。
    她当时进去的时候那火镜不是已经被冰封起来了吗?功能怎么没失效。
    沐寒川哪会再给她
    逃避的机会,见她要后退,伸手将她揽住她的腰,“原来,幻境里的阿九是真的,可是?”
    真的彻底掉马了!
    苏玖羞耻地捂脸,“那只是共情,我只是元神进去,就在旁边看着的。”
    沐寒川轻笑,“也许开始是,后来都是你在主导了,不然你如何解释小龙虾,辣椒的由来?”
    苏玖:……这个,没法否认。
    “好了,我不问了,同你确认不过是不用再小心翼翼,生怕吓到你。”沐寒川笑着拿下她的手。
    苏玖茫然眨眼,“吓到什么?”
    沐寒川索性抬首在她额上亲了下,看着她轻声说,“恐阿九只长年龄不长心性,还未开窍。”
    苏玖:……
    她都是老黄瓜刷绿漆了,幸好,他年龄比她大,不然该轮到她小心翼翼怕吓到他了。
    明明只是蝶栖般的触碰,她却觉得浑身发热。
    之前以为他有了别的心仪对象,不知有多懊悔没早点下锅煮了,而今知晓那个人就是自己,那还等什么。
    不是就开窍嘛,她开给他看。
    苏玖抬头,看着这张神仙美颜,胸腔里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忽然用尽毕生的勇气,踮起脚尖,捧住他的脸,抬头染指他的唇。
    沐寒川怔了下,刹那间,眼里仿佛盛了星光,俯首相就,温柔轻启,细细碾磨。
    不过是浅尝即止,已胜过玉液琼浆。
    苏玖憋得小脸红扑扑的,昂头,抓着他的衣袖轻轻摇晃,声音娇甜,“道君可是心悦我?”
    沐寒川笑着点头,“嗯。”
    “可是?”
    “嗯。”
    “可是?”
    沐寒川俯首封住她的小嘴,将她揽入怀,移至她耳畔,低声细语,“是,心悦阿九,许久。”
    苏玖开心得在他怀里扑腾,恋爱的甜蜜她感受到了,不是共情,是完完全全只属于她的甜蜜。
    “小候爷,有位仙人说要来看看妖火出现的地方。”
    院门外响起候府管事的声音。
    苏玖和沐寒川一同回头看去,就见那忠勇小候爷不知道躲在院门后看多久了,见他们看过去,吓得直接趴在地上。
    沐寒川是知道的,但没在意。
    “嘿嘿,我就是担心仙人又守着冰柱子一动不动,幸好仙子无恙,真是可喜可贺。”那忠勇
    小候爷笑着拱手。
    苏玖看向沐寒川,“我若是一年不出现,道君难不成也要一直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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