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半令武功高强,但是在那么多路人马的监视之下,来到京郊农庄这里其实并不容易。
    也不是不容易,而是来到这里要花费巨大的精力,还要被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半令做事稳妥,绝对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几个月不能见到汪印的准备,在她的设想之中,得待到一切事情都落幕之后,她才能够见到汪印,才能够回到汪府。
    她想着这也是他心中的打算,因为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但是他出现了,猝不及防的到来,巨大的惊喜像是在她心间盛开了一朵朵鲜花。
    在惊喜过后,她开始有点担心半令此举会不会有什么风险。
    汪印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背,声音在激烈的房事后显得更加低沉,还有说不出的性感和慵懒,这样说道:“没事,本座心中有数。”
    叶绥话语的担心,他当然十分清楚,他也知道此番前来必定要冒风险的,就算他武功高强,只要是人行事就有可能留下痕迹,为了谨慎起见,最好是什么都不做才会安然无恙。
    这是他过去稳妥的行事方式,但是叶绥离开之后,他就怎么都觉得不对了。
    每到入夜之后,他在斯来院之中,总会想起叶绥的身影,总会觉得她是在陪着他在府中闲步赏花,在揖春榭与他相对拼命的是她,为他斟上一杯剡溪茗的是她……
    晚上她也会躺在他身边,对他微笑着说杂七杂八的的事情。
    这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是阿宁才能够带给他,为了更久的岁月静好,阿宁才会离开他的身边,这些道理,他将近不惑,怎么会不知道呢?
    原来才和阿宁分开几天他就已经受不了了,思念就像缠绕在心中的丝线一样,越是随着时日的增加,越绕越紧。
    说句很不恰当的比喻,他觉得就像是一只在森林里掏着蜂蜜的熊,即便是被蜂蛰的满手,他也要尝尝蜂蜜的味道。
    所以他来了,来见他的阿宁。
    此刻的甜蜜以及狂喜,让他深刻知道,为了见阿宁,不管花费多少心思来准备都是值得的。
    即便他和阿宁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一夜,甚至更短,他都会不顾一切的前来,只是为了见一见他的心上人。
    他想了想,为了让叶绥宽心,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本座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不会有人发现的。”
    他做了那么充足的准备,自然就有足够的自信,让别人发现不了他的行踪,他的武功在当前是数一数二的,若是他的行踪那么轻易被发现,那么他也就不是人人畏惧的缇事厂督主汪印了。
    叶绥翕动着嘴唇,想说虽然做了充足准备,但是还是冒着巨大的风险,这件事情做了就会留下痕迹,恐怕被有心人抓住把柄,但是这些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半令为了见她做出了那么大的努力,她不能浇灭他的付出和热情,更重要的是,她也无比的渴望能够见到他,哪怕只有短短半宿的时间,她都觉得被抚慰了
    就只有这短短的一夜,就足以给她巨大的安慰和信心,支撑她顺利度过在农庄的时间。
    她相信半令心中也是如此想的,此刻的厮守也给了他无比的勇气和信心,为了将来,他们必定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厮守在一起。
    她伸出手,顺着汪印的眉眼而下,细细描绘着他的轮廓,目光中的深情满得快要溢出来,就这样抚摸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已经是下半夜了,两个人都不舍得睡去,叶绥趴在汪印的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和着她自己内心的声音,根本就毫无睡意。
    终于,叶绥找回了些许理智,问起了京兆的情况:“半令,京兆都好吗?姐姐那里怎样了?”
    这些情况,她已经听王白和佩墨禀告过了,但是她还是想听汪印说出来,她想听汪印的声音,心中会无比安宁舒适。
    “一切都好,贤妃已经有动了,韦皇后那里也是,她们想必按捺不住了……”汪印淡淡说道,将叶绥想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这件事情从布局到推进,每一个节奏都在汪印的计划之中,他已经送阿宁出了京兆,就一定不容许这件事情出现意外。
    他把控着事情的进度,现在就只等时间而已。
    贤妃和韦皇后他们在等三个月,他和阿宁何尝不是?
    “如此就好……半令,我也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这边也要开始行动了……”叶绥答道,将她想要在农庄进行的安排说了出来。
    第1077章 开始了
    深秋期间天色亮得比较晚了,汪印和叶绥厮守了一个晚上,终于在天还没有亮之前悄悄离开了京郊汪府农庄这里。
    他离开的时候,叶绥当然还醒着,她为他系上了大氅,然后倚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他离去。
    该说的话,在夜里已经说了,没有办法说出口的话也经由激烈的动作表现了出来,其它挽留的话,也无需再说了,此刻的分别,他们彼此都知道,是为了以后有更多次的相见。
    这一次的见面并不是生离死别,汪印披星戴月而来,也并非因为两个人从此就不再相见,对相爱的人来说,只有紧紧依靠在彼此的身边,才是最甜蜜的时刻,要是分开的话,哪怕是一刻一秒都觉得相当难受。
    叶绥以为在农庄这里不能与汪印相见是最难熬的时候,但是汪印来了,她觉得这是深深的慰藉,可以支撑她度过剩下的这些时日。
    但是汪印来了又走,她才发现这短短的甜蜜其实不足以支撑她安心在这里,时间反而变得更加难熬的,因为她时时刻刻都想回到他的身边。
    汪印才刚刚离去,她就忍不住在想,半令此行返回京兆顺利吗?什么时候才能够顺利的回到府中,有没有引起各路监视人的注意?
    她一夜没睡,精神却丝毫不觉得困倦,脑中浮现的始终是汪印的身影。
    不行,不能再这样子下去了,她必须得做一些什么来分散自己对汪印的思念。
    在稍稍休息之后,她唤来了佩青,这样吩咐道:“我之前所吩咐的那件事情,明日就可以进行了。”
    “是,夫人,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去……”佩青看了看叶绥的脸色,见到其脸色清白,满脸都是倦容,看着极为不好,不禁改口道:“夫人,您的气色不是很好,是不是要再休息两天再做安排?”
    厂公来了之后,她就退出了正院,她自然不知道叶绥一夜没有睡,只是有点担心:怎么厂公来了,夫人精神好像更加萎靡的样子?
    夫人所吩咐做的那件事情,要是明日就进行的话,那么夫人接下来几天都不会有空闲的时候了,夫人真的能够应付得来吗?
    佩青实在是担心,忍不住再三让叶绥多休息两天再说。
    “不用,我没事。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吧,将一切都仔细打点好,不要出现错漏。”叶绥坚持道,没有听佩青的劝说。
    她知道佩青的关心,但是这个事情她如果不去做的话,那就更加不能从对汪印的思念中抽身出来,而且现在也的确是时候了,她来了好些时日,也该有进一步的消息了。
    再次交代佩青要注意的细节,叶绥便挥了挥手,示意佩青退下去,然后倚靠着床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半令现在已经回到哪里了呢?
    叶绥虽然从来没有露面,但是她的到来,对京郊这一片农庄的影响还是十分巨大的,这里的管事和佃农们都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汪府农庄。
    他们知道汪府农庄必定是来了人,而且是很重要的人,不然的话。不会里外三层都有护卫在守着。
    但是来的人是谁呢?为什么而来呢?这些他们都不知道。
    有许多佃农们也曾极尽所能地区刺探,但是不管他们怎么试怎么探,汪府的佃农都是闭口不语,他们压根就什么都查不出来。
    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越是藏得严密,就越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探究。
    虽然汪府农庄有那么多护卫在守着,但依然阻止不了各权贵人家的佃农们在汪府附近再三徘徊。
    这些佃农当中,有些是不怕死的实在想知道汪府动静的人,更多的,则是听了各自背后主子的吩咐而前来刺探的。
    而在离汪府农庄不远的一个庄子中,一个中年幕僚坐在上首,居高临下看着弯腰站着的人,眼神带着探究及怀疑,这样说道:“你说……你有办法能够试探得出汪府农庄里的人是不是督主夫人?”
    他问话的人,是一个长着山羊胡子的管事。这管事姓梁,一直在庄子上做着管事,自然也是能干的,以往都在往府中送去收成,幕僚对他有一些印象,知道这是个十分会来事的人。
    但是再会来事,也只是在京郊一个农庄里做管事,对朝中的事情都一窍不通,他们这些幕僚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的办法,一个农庄的管事竟然会有办法?
    幕僚不得不怀疑。
    但是现在情势不容乐观,主子们交代下来的事情,他们也没能想出什么办法,那么听听也无妨。
    俗话不也是说“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吗?。
    梁管事微微弯着腰,一双三角眼闪了闪,带着谄媚的笑容道:“是的,大人,奴才是有一个办法可以试探得出来,但是奴才见识少,还请大人听听,是否可行?”
    待到中年幕僚点了点头,梁管事才继续弯着腰说道:“奴才过去曾听汪府农庄的佃农们说过,说督主夫人懂得医术,在雁西道的时候曾经治疗过瘟疫,所以奴才想出了一个笨办法:如果农庄是有很多人生了病,是不是能够惊动汪府?惊动汪府农庄里面住着的人呢?”
    见到中年幕僚不说话,梁管事的腰弯下了几分,声音讨好之余还带着一丝不安:“大人,奴才听说行医的人大部分有一副济世为怀的心肠,如果真的是许多人生病了,如果汪府农庄里的真的是督主夫人,那么也不会坐视不理吧?这是奴才想出来的本办法,如果有什么不妥的,还请大人多多原谅。”
    听到了梁管事的回答,中年幕僚再次上下打量着他,半响才点点头道:“不想你在偏僻的农庄,也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此办法如果有效,你就立了大功,我会向主子禀告的。”
    这个笨办法倒是不错,说不定真的可以试探出来。现在就剩下是否可操作的问题了,他还得向主子请示该怎么办才是。
    第1078章 如期
    京兆农庄这里的动静,很快就通过层层关系递进的宫中,递到了寿康宫贤妃的前面。
    “梁管事,这是什么人?”贤妃蹙着眉头问道,神色略带着不豫。
    她第一时间的想法,就跟那个中年幕僚一样,觉得一个京郊农庄的管事怎么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时刻,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很多时候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楚,她不得不小心谨慎。
    “回娘娘,这是邵大人府中一个农庄的管事。过去他经常邵大人府中送去收成,对京兆的情况也有所未闻。听说此人十分会来事,和京郊各个农庄的佃农都打过交道,就连汪府农庄也有他十分熟悉的佃农。”鸣雁这样说道,将梁管事背后的关系一一都说了出来。
    邵大人的府中,自然就是尚书左仆射邵世善的府中。
    邵世善的孙女儿嫁给了十皇子为妃,在所有人看来,他天然站在卫皇后这一方,但是私底下,他与贤妃的往来也不少。
    虽然两个人并没有就将来的事情结盟或者怎么样,甚至两个人对结盟这个事情只字不提,但是两个人在某些事情上达成了惊人的一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彼此对朝局的敏感——或者说是野心。
    邵世善对寿康宫格外看重,很多消息和线索,他在向坤宁宫禀报的时候,同时也往贤妃这里递来了相同的一份。
    与邵世善暗中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并不为人所知,这对贤妃来说正中下怀。
    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邵世善或许是打着进可攻退可守的目的,但是对贤妃来说何尝不是如此呢?
    不管邵世善有着怎样的打算和野心,贤妃都不是很在意,只有邵世善一直给她提供消息和帮助,那么邵世善对于她来说就是有用的。
    对于有用的人,她一向都十分有耐心。
    并且她也清楚,想要维持两个人良好的合作,某些时候是需要彼此麻烦和借助的,你帮我一次,我帮你一回,如此联系才能越来越深,越来越紧密。
    此刻邵世善的举动便是如此,这份消息本是为韦皇后而刺探的,现在往韦皇后那里送去了消息,也往她这里送来了一份消息。
    贤妃颇为满意。
    “韦皇后那边怎么说?这个梁管事是否足够能够信任?”贤妃继续问道。
    能够送进宫的消息必定是经过筛查的了,但是贤妃还是想知道更进一步的消息。
    “回娘娘,皇后娘娘那边还没有消息传过来,邵大人是命人同时候将两份情报送往不同的宫殿,奴婢听邵大人跟前奴才的意思是,邵大人想听听两位娘娘的意见再下决定。”鸣雁回道。
    想必坤宁宫的皇后娘娘也是刚刚接到邵大人的消息,一下子也不会有什么样的决定。
    不过只要是皇后娘娘下了决定,那么他们这边很快就能知道了。
    现在就看娘娘的意思了……
    本宫的意思吗?贤妃看着邵世善所送来的情报,沉吟不语。
    韦皇后会下令让邵世善前去刺探,这还是本宫所促使的,本宫的意思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力去确认汪印夫人是否就在京郊农庄。
    现在事情有了进展,想出了试探的办法,又不用本宫做些什么事情,这个若是试探出来了,那对本宫来说当然有利,若是不成的话,那么本宫也没有什么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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