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分别了这么久,原以为会有一些阻碍隔阂,但当他们相对而坐的时候,发现心中只有想念,怎么都看不够似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生疏这样的事情。
    他们总觉得有什么不同了,至于是什么不同,他们却形容不出来。
    夜色已经很深了,房间的炭火已经换了好几遍,但叶绥还是舍不得睡去,她想看着大人,想和大人说说话……
    滴漏一点点过去,汪印看着伏倒在桌子上,安宁地睡去的叶绥,心里觉得无比柔软。
    他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就在接触到叶绥的时候却顿住了。
    他在空气中摩挲着叶绥的脸容,从她的眉眼到她的鼻子,最后落在了她的红唇上。
    他的目光在她红唇上看了好久好久,最终将手移开,白皙细长的手指轻轻点在了自己的唇上。
    天微微亮的时候,叶绥便睁开了眼睛,一时脑中迷惑不已。
    她明明在和大人说着话的,怎么现在睡在床上了呢?
    后来自己是怎么睡过去的?又是怎么回到床上的?
    这些,叶绥都没有印象了。
    她只记得,汪印身上清冷的气息,似乎要将她包围浸染,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安宁,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睡着了。
    她明明想和大人多说说话的,可是……
    想必是像最开始的时候,她在大人面前会不自觉地睡着了。
    大人……
    叶绥猛地坐起身来,心中对汪印已经回来的意识终于回笼。
    她记得了,大人已经回来了,她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整天心心念念想着大人了!
    大人,现在还在不在府中?是不是进宫了?
    她心里有些急促,匆匆披衣下床就往外间冲,她还没有看见大人呢!
    在她冲出外间的那一刹那,便听到了一声淡淡吩咐:“赵三娘,速为夫人披上大氅,天气太冷了。”
    原来,汪印就一直坐在外间,在见到叶绥冲出来的时候,第一时间就主意到她单薄的衣裳了。
    叶绥就站在外间处,乖巧地任由赵三娘为她披上大氅。
    她的身量颇高,然而大氅很厚很暖和,红色的大氅衬得她的脸更加艳丽,带着刚刚睡醒的慵懒与茫然。
    ——有种说不出的吸引力。
    汪印原本一直看着她,此时也忍不住撇开了眼睛,总觉得喉咙有些发涩。
    嗯,肯定是炭火地龙的原因,所以才会口干舌燥。
    汪督主如此想着,顺手拿过一旁的剡溪茗一口气灌了下去。
    “大人,那是……”在斯来院伺候的庆伯忍不住唤了一声,随即便消音了。
    大人,那可是昨天冰冷的茶水!
    因为大人不让发出一丝声响,以免影响到夫人的睡眠,所以仆从们还没有换上热茶呢。
    现在天气这么寒冷,大人喝下这些冰冷的茶水,那该……
    冰冷茶水入喉咙的那一刻,汪印终于觉得那股莫名其妙的焦躁散去了些,眉眼越发从容了。
    叶绥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微微调整了自己的气息,才开口问道:“大人,您今日会在府中吗?”
    她知道京兆现在动荡,大人作为缇事厂督主和殿中省主官,自然会十分忙碌。
    但是……但是她真的很想见到大人,很想和大人说说话。
    她的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期待和紧张。
    但是汪印听出来了。
    他再喝了一口冰冷的茶水,淡淡道:“本座今日会在府中。”
    他清冷的嗓音带着丝暖意,叶绥恍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被捂暖了,不禁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情一下子变得愉悦飞跃起来。
    看着叶绥嘴边的笑容,汪印也笑了,他微微低下了头,狭长的眉眼间满满是笑意。
    十月底了,已经入冬了,再加上昨日下了一场初雪,天气便更寒冷了。
    然而,汪督主财大气粗且穷奢极欲,埋在汪府底下的地龙早已经启用了,是以府中触目所见仍是鲜花盛开,彷如春天百花争艳一样。
    汪印和叶绥正在府中闲步,他们都披着大氅,叶绥的还是红色,显得她的脸异常娇小。
    汪印则是几近黑色的墨绿大氅,如雪的肤色在这件大氅的衬托下更加夺人心魄。
    刚刚看到汪印披上这件大氅的时候,叶绥再一次微微失神了。
    她看到了太多样子的汪督主,可是每次都忍不住惊艳失神。
    都说人靠衣装,这句话用在汪督主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红色的鸣蛇服,黑色的常服,还有这墨绿的大氅,不同的衣服穿在汪督主身上,都有独特的魅力。
    如今这件墨绿色的大氅,衬得他身材更加高大。
    是了,大人是军中孤卒出身,是在军中成长起来的,哪怕大人的样子再俊美,他依然是一名军人,他身上深刻地带着军人的烙印。
    大人高大挺拔,这既是天生馈赠,也是多年锻炼、付出无数心血汗水的结果。
    叶绥知道,汪府的演武场从来不曾缺了大人的身影。
    有许多时刻,她曾看见大人大汗淋漓地从西南那边回来,整个人耀眼得仿佛会发光一样。
    “在想些什么呢?”汪印看着小姑娘有些呆愣的样子,不禁开口问道。
    正如叶绥很想和他说话一样,汪印也难以难以压抑心底的倾诉的欲望,很想知道小姑娘这一个月来过得怎样。
    虽然他在大祭路上经常能接到小姑娘的来信,同时,缇骑所禀的急信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关于小姑娘的。
    但是……他还是很想亲口听到小姑娘说,心底会觉得无比舒服。
    此时有轻雪落下,汪印撑着伞,与叶绥在雪中缓缓前行。
    汪府里鲜花盛开,这一对彷如神仙中人,看着就是一副如画美景,没有人舍得去打扰这样的美景。
    第358章 起疑
    站在寒梅园前,叶绥忍不住愕然地说道:“左翊卫的士兵杀了那个黑衣人?连左翊卫都有背后那人的探子?”
    她正在听汪印说起大祭途中发生的事情,待听到那个缇骑役长被左翊卫杀死之后,忍不住心中一惊。
    缇骑、左翊卫,这都是皇上的近身侍卫,重要性绝对不一般,可是这一场刺杀、周云川的背后,就将这两者牵涉进来了。
    究竟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在这两者都安插进探子呢?
    其中一个人,还做到了缇骑役长的位置,真是太不简单了!
    自从去过演武场之后,叶绥便深刻知道缇骑选拔有多么严格,能经过这重重选拔,还能在缇事厂担任缇骑役长一职,顺利地瞒过了汪印的耳目,不知这背后花了多大的心思,也可见此人有多大的本事。
    在这场刺杀中,缇骑役长这个人暴露了,显然背后的人对这场刺杀十分看重。
    或者说,从这场刺杀中所得到的利益,要比缇骑役长多得多。
    按照大人的推测,若是周云川真的谋得了救驾之功,又或者大人不再是缇事厂督主了,背后的人定然就有极大的好处。
    如今这种计谋被挫败,缇骑役长也暴露了,背后的人不定会如何震怒失望呢!
    此刻,在长隆大街顾家的铺子内,顾敬止阴沉着脸,再也无法维持着心中的冷静决断。
    哪怕他之前已经在汪印那里落败了,但这一次他准备如此充分,就连最重要的棋子都放了出来,本以为就算不说万无一失,也会有所收获才是。
    哪知道,周云川竟然没能救驾成功!
    如此也就算了,顾家安放在缇事厂的棋子也暴露了,为了抹平周云川的一切,还牺牲了左翊卫的探子。
    得不偿失,得不偿失!
    “二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祖父不是说,我们不是汪印和缇事厂的对手,要低调隐藏吗?怎么会有大祭谋划的事情?”顾璋疑惑地问道。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顾家在大祭中做了些什么,竟然会去行刺皇上!
    幸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痕迹,若是……若是……
    若是被皇上查到了,那么顾家就彻底完了!
    弑君可是绝不能饶恕的死罪,祖父怎么可能下这样的决定?二叔怎么可以如此大胆?
    他们对上的人,可是汪印啊!
    明知道汪印就在大祭队伍中,二叔还是如此行事,难道失败的经验,二叔得了一次还不够吗?
    若是他提前知道了二叔的计划,想必早就能预料到了这个结果,那就不会有这么惨重的损失!
    一个缇骑役长,家族化了多少心思才能将这个探子送到这个位置啊,就这么没了,没发挥应该有的作用,真是太不甘心了!
    顾敬止眼神阴鸷,说道:“只要能将汪印拉下来,一个小小的缇骑役长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缇事厂的准备会如此充足,竟然破解了他们这些人定下的连环计。
    从大祭队伍那里反馈回来的信息看来,缇骑早就在监视周云川了,所以汪印才能及时救驾、才能成功洗脱嫌疑。
    周云川隐藏得那么严密,原本,顾敬止有绝对的信心,相信就连缇事厂也不能查到有关周云川的事情。
    可是事实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
    他以为汪印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汪印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
    顾敬止摇摇头,眼中有着深深的怀疑,说道:“这不对劲,不对劲!周云川的存在,缇事厂绝不可能知道。莫非,汪印能够未卜先知?‘
    从顾家对上汪印的事情看来,汪印总能做好最充足的防范,挫败顾家所做的种种谋算。
    一次也就罢了,次次都是这样,那就说不过去了。
    缇事厂真有这么厉害?他关注缇事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然知道缇事厂的深浅,再厉害也不能面面俱到吧?
    从这些事情看来,汪印是提前做好准备的,这不像是有备无患,更像是未卜先知!
    是了,未卜先知,只有这个可能!
    “去查,查汪印身边的人,将汪印身边最近一两年出现的人都过滤一遍!我就不相信,汪印真的能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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