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不断的告诫自己一定要挺住,无论如何要挺住,绝对不能怂,但是他没有想过其他人。
    他能挺得住,其他人挺不住啊。
    白衣少年在来扬州之前,她先到了安庆府发了大威,把赵木泉扔水里差点淹死了。在常州府更是让下面的人把阮少林打成了猪头,这件事在常州士林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赵木泉和阮少林自第一眼看到白衣少年,他们两人就忍不住双腿发颤,陆铮说的读书人气节,在他们身上早就丢得一干二净了。
    全都怂了,就剩陆铮一个人还坚挺着,场面看上去他便显得势单力薄。白衣少年心理似乎又占了上风,他背负双手,慢慢踱步走到陆铮面前,淡淡的道:
    “陆铮,倘若你现在像他们一样,立刻给我跪地赔罪,之前你我所有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陆铮心中冷笑,如果他不是两世为人,社会经验极其丰富,他肯定会着对方的道儿,对方这是在使诈呢,陆铮相信他的话才见鬼呢!
    白衣少年这么说,就是要给陆铮一种他面前有台阶下的错觉,一旦陆铮露怯了,他立刻就会翻脸,后续的手段层出不穷,陆铮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呢!
    陆铮何许人也?他对这些关窍可以说了若指掌,他心中很清楚,现在对他来说,除了一条路走到黑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当即,他一笑,道:“北地贵人果然厉害,明着是比才学,暗着是以势压人。不过,你能压得住他们,却压不住我。”
    陆铮顿了顿,道:“我幼年便读孟子,我大康朝皇上最推崇的也是孟子,皇上曾经亲口说过,读书人应当牢记‘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圣人之言,我陆铮行的正,坐得稳,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说我调戏女子,我辈读书人,本就讲风采风流,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之常情。倘若公子真是要自重,今日院试赐宴,你来这场合干什么?”
    陆铮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出来,把皇上老爷子都抬出来了,他给白衣少年的反馈就四个字:“死硬到底!”
    白衣少年恨陆铮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当即他目光投向赵木泉等人道:“你们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么?今天这样吧,你们之中倘若谁能在才学上比过陆铮,我重重有赏!”
    他一咬牙道:“陆铮,你真以为自己的才学便能冠绝天下了么?我就是不服你,今天正好是院试赐宴,三府的才子都在,我们就一起再和你比一比,分一个高下出来!”
    白衣少年现在骑虎难下,陆铮不怂,白衣少年又不能用强,总不能他先怂,他的身份尊贵,面子最是重要,倘若怂了,那不是闹笑话么?
    不能怂那就只能迎难而上,当即再和陆铮叫板比试。
    可是比试什么呢?楹联灯谜,似乎是陆铮的强项,诗词歌赋,陆铮之前有《将进酒》、《龙舟》、《咏梅》这都是一等一的佳作,现场能和他比的人估计没有。
    莫非要比书法,比绘画,比抚琴,比下棋?甚至是比六艺中的骑马射箭?白衣少年一时心中也没底呢!
    陆铮对白衣少年的心思洞若观火,当即心念电转,有了主意,当即呵呵一笑道:
    “好,贵人兄既然这般说,我再谦虚也没意思了!今天我三府才子齐聚一堂,机会难得,另外还有贵人兄前来捧场,更是让扬州草木生辉。
    既然是宴会之比,无非是图个乐而已,比楹联灯谜虽然精彩,但是太规整,反倒让大家束手束脚。再说了,贵人兄之前输便输在楹联灯谜上面,我们再比这个,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陆铮哈哈一笑,又道:“楹联灯谜之外,诗词歌赋,呵呵,这个也不太好比。这样吧,我这里有一个五六龄童子玩的游戏,此游戏名为‘脑筋急转弯’,有趣又简单,北地贵人,你可有兴趣玩一玩?”
    白衣少年愣了愣,勃然大怒,道:“好啊,陆铮,竟然跟我比五六龄童子的游戏,你欺我太甚。”
    陆铮一笑,道:“贵人公子别动怒,虽说是五六龄童子的游戏,但是七八龄的童子也能玩儿呢,九、十龄童子也未必能答对。
    这样吧,我们先试一试,好不好?不对,我应该说敢不敢?”
    白衣少年虽然是公子的装扮,其实是个女孩儿,茜郡主的性子本就跳脱,最是受不得激,陆铮竟然把她当成五六龄童子,还问她敢不敢挑战,她哪里受得住?当即她道:
    “好,你且说一说,我倒看看是什么厉害‘脑筋急转弯’,你说说规则!”
    陆铮淡淡一笑,道:“好,你听好了,说王二的父亲有三个儿子,大儿子叫大宝,二儿子叫二宝,三儿子叫什么?贵人兄,你能不能回答得出来?”
    白衣少年眉头一挑,勃然道:“这么简单的题目还用问么?三儿子自然叫三宝啊!”
    “错了!”陆铮哈哈一笑,道:“看看,我就说虽然是五六龄童子的游戏,却也能难住七八龄童子吧?”
    白衣少年脸一红,道:“陆铮,你使诈,那你说不叫三宝叫什么?”
    陆铮倏然扭头看向一旁战战兢兢的赵木泉,道:“赵兄,你知道叫什么么?”
    赵木泉道:“我认为也叫三宝,我支持秦公子!”
    白衣少年“哈”一声,用手指着陆铮道:“你看到没?他也这样认为,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诡辩!”
    陆铮又是一笑,环顾四周道:“这么多才子,这么多人,难道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题目的答案么?”
    全场一阵嘈杂,大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部分人都认同白衣少年的答案,一时众多矛头都指向了陆铮,要陆铮给出一个说法。
    恰在这时候,人群中有人低声道:“第三个儿子应该叫‘王二’啊!”
    这个声音很低,可是这话一说出来,全场雅雀无声,很多人一下回过神来,都怔怔说不出话来。
    白衣少年眉头一挑道:“胡说八道,怎么会叫王……”他话说一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她倏然睁大眼睛盯着陆铮,足足过了两个呼吸的功夫,他才道:“你……你使诈!你……你……再来,再来……哼,刚才是我没注意,没小心,你再来绝对难不了我了!”
    陆铮道:“我说了这就是五六龄童子玩儿的游戏吧,瞧瞧,题目开头就说了王二的父亲三个儿子,回头竟然还答不上来,这是不是很有趣?”
    宴席一下乱了,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起来,不得不说,陆铮的这类问题实在是简单得很,可偏偏却又不好回答,答案都在常人的思维盲点上。
    在场的人,哪里遇到过这等问题?一时都觉得十分的新奇有趣,苏清尤其是饶有兴致,道:“脑筋急转弯?倒是颇为贴切,有趣有趣!”
    陆铮又道:“贵人公子听好了,第二题,说树上有七只猴,树下有一只猴,我用弓箭射死了一只猴,还剩下几只猴?”
    白衣少年微微愣了一下,脱口道:“还剩七只猴!”
    “错了!还剩一只猴!”
    陆铮还没等白衣少年质问,当即便道:“猴子最是聪明,一只猴被射死了,其他的猴早就逃之夭夭了,自然只剩下被射死的那只猴了,所以还剩一只猴!”
    “呃……”白衣少年脸都绿了,她张大了嘴,嘴唇掀动,呼吸非常的急促,可是偏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周围的喧闹声更大了,所有人都被陆铮新奇古怪的问题给吸引了,一个个都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感到非常的新奇呢!
    “再来,再来,我就不信了!”白衣少年不信邪了。
    陆铮又道:“话说王二写了一个字,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写了错字?”
    “这问题还用问么?王二蒙学不用心,写错了呗!”
    “错,王二写的那个字就是‘错’这个字!贵人兄,怎么样?是不是五六龄童玩儿的游戏啊?”
    白衣少年满红耳吃,气得浑身发抖,陆铮的问题分明都是陷阱,可是分明又非常简单,他就是一答就错了。
    这种情况最是气人,明明简单却弄错,陆铮这些问题不知怎么想出来的,真是可恶得很。
    “再来,再来,今天我就不信了!继续,我一定能答得上来!”白衣少年双眼通红,变成了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一般,今天和陆铮硬是卯上了。
    陆铮又道:“还是王二的问题,王二明明已经肚子胀得受不了了,为什么他还老……”
    “……
    “错了……”
    “再来,再来……
    “……”
    “又错了……”
    陆铮问题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问出来,可是白衣公子硬是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看他的样子,已经面脸通红了,可是就是不服输,如果眼睛能杀人,陆铮估计已经死一百次了!
    两人一问一答,很热闹,周围的才子们一个个也都陷入了无比的嘈杂中,现场的情形真的精彩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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