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承西新官上任大宴宾客,张家的亲朋好友,以及张承西任上的同僚,新河县主薄丁德才,同样担任新河县县丞的吴辅吴大人,还有典史韦大人,最后便是县尊聂永聂大人齐齐赴宴。
    除了新河县的各位大人之外,新河县临近的南油县、都江县,张家在这两个县也置有很多的产业,南油县的端木家和都江县的司马家和张家的关系也都非常的紧密。
    因此,南油县县令宋瑾,都江县知县马学望也受邀赴宴,另外,南油县端木家家主以及白马书院众多读书人,还有都江县司马家家主以及西湖书院众多才子也一并受邀赴宴。
    以张家的地位,别说是邀请一般的县令赴家宴,就算是扬州知府以及各道台衙门的主官经常也是张家的座上客。
    但是这一次宴席却不同以前,因为张承西出仕,他宴请朋友和同僚,是希望大家在以后对他多关照的意思。
    只是,新河县聂永和宋瑾以及马学望之间的关系都非常的微妙,另外,马上便是童子试,张承西将白马书院和西湖书院的众多才子一并请过来,其多少有点显本事的意思。
    除了外面的客人之外,张家年轻一代张浩然,张唐、张珍另外田泽朋,还有观山书院的舒远等顶尖的才子也一并在宴席上。
    张承西刚刚被聂永“委以重任”,负责新河县劝学,马上就是童子试,张承西宴宾客的机会,一来是让张家的读书人以及他选中的好苗子先在聂永面前露露脸。
    另外,也是要向临县露一手,打打心理战,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张承西想把这第一把火烧得旺起来。
    宴席之上,大家气氛融洽,觥筹交错之间,张承西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他举起酒杯,环顾四周,道:“各位大人,这一次承西去应天有幸得见总督大人詹天启大人,詹大人对我们扬州可是赞赏有加啊。
    江南各州府,我扬州的才名最盛,我瘦西湖畔最负盛名……”
    张承西这一开口便眉飞色舞说不停,他将自己这一次进应天的际遇事无巨细的反复的给大家一一道来,言辞之间不无得意。
    尤其是谈到南直隶总督詹大人,他更是如同打鸡血一般的兴奋,詹大人亲自在总督衙门见他,而且给他勉励之语,这让张承西尤其自豪。
    今天张家的宴会一如平常一般,女眷们都在偏厅,老太太在偏厅听到张承西这一番叙说,心情也非常的激动。
    直隶总督可是二品衔,詹大人的地位比六部尚书还要高,仅次于内阁丞相,张承西能够得到詹大人的亲自接见和勉励,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张承西只要干得好,前途无量呢!
    别说是张母,现场的同僚对张承西也非常的羡慕,包括宋瑾和马学望在内,他们都是一脸的羡慕。
    张承西是新河县的县丞,从官职来说比他们低,但是张承西可不是聂永,张家在扬州是一等一的豪门权阀,可以说根基十分的深厚。
    新河县有了张承西,以后恐怕就不好对付,一时宋、马二人均对聂永的这一手都感到棘手,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聂永在扬州苦了三年之后,现在终于迎来了转机了。
    这一次聂永举贤成功,在扬州官场已经释放了明确信号,首先新任扬州知府梁泉义对聂永很欣赏,其二,聂永攀上了扬州顶级的豪门,以后新河县的治理已然不在话下。
    如果这一次新河县童子试再报捷,三年的考评的结果可能会因此逆转,聂永可能在扬州八县之中咸鱼翻身,实现逆袭呢!
    官场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微妙,几个月之前,聂永所处的局面还岌岌可危,隐隐他这个县令的位置都似乎要保不住了。
    而几个月之后,聂永的处境就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现在隐然已经成了扬州八县中最炙手可热的县令了。
    “张大人,今天是你宴请宾客的日子,咱们同僚之间以后打交道的时间多,倒是这一次年轻人好不容易凑到了一起,你给介绍一下,今天都有哪一些好苗子啊?”聂永也有了一点醉意,他喝了一杯酒,用手指着外面的院子,大声道。
    因为天气冷,院子里没有人,一众才子都被安排在了另一边的偏厅里面,这些年轻人早就严阵以待了呢。
    张承西一听聂永这话,当即道:“来人啊,把咱们新河县的才子们都请上来!”
    崔大听到张承西的话立刻到偏厅请人,一会儿功夫,张浩然、张唐、张珍还有田泽朋、舒远等十几个年轻才俊鱼贯进了正厅。
    张承西用手指着张浩然等人道:“大人,这一次童子试下场的便是这些苗子最有希望,我一一给大人介绍!”
    张承西一个个的点名,被点着名的学生个个激动莫名,上前拜见聂县尊,这个过程他们事先早就演练了很多遍,每个人说什么话也都有安排,这一番见面自然流畅得很,乍一看上去,新河县考生的气质还真的不同凡响。
    聂永对大家一一问话,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张承西立刻道:“聂大人,犬子浩然早就有童生的功名,这一次他只需要参加院试便可。
    我县初次下场的学生,小田田泽朋最为机敏聪慧,泽朋,你站出来,给各位大人好好瞧瞧?”
    田泽朋从人群中站出来,神色平静,不卑不亢,他弯腰鞠躬,抱拳行礼道:“学生田泽朋见过各位大人!”
    “好!”聂永一拍手,道:“田泽朋,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这一次童子试你一定要全力以赴,为我新河县争一口气!”
    聂永大声说好,然后站起身来走到田泽朋身边,十分亲昵的将他扶起来,他这个动作让田泽朋心花怒放。
    今天这个见面,便可以确定县试的名次,这一次童子试,田泽朋在县试这一关夺案首已然不在话下了。
    童子试县试这一关,目的便是要筛选出一县最出色的学生,所以,县试有很多约定成俗的潜规则。
    比如像今天这样,张承西将张浩然等一批人叫过来见聂永,这其实就是“保送”他们过关,而他重点点出田泽朋,这就是告诉聂永,在全县学生中,田泽朋的才学是最好的。
    把田泽朋点为案首,在接下来的府试和院试中,他一定能大放异彩,从而为新河县长脸。
    科考童子试,是以县为单位展开激烈竞争的,童子试的成绩,是县主官的主要政绩考评指标,聂永现在正需要借助这一次童子试彻底的奠定自己的地位呢!
    聂永有这样的心思,宋瑾和马学望自然也有这样的心思,今天张承西设宴的目的,他们在来之前也都洞悉了。
    聂永和张承西一番表演完毕,宋瑾和马学望哪里甘愿落后?当即,南油和都江两县的众多才子也一并被叫到正厅来。
    南油县最有名的学生便是端木家的端木秋,而都江县最有名的学生则是司马家的司马逸。
    看端木秋和司马逸两人,皆是一表人才,面对众多大人表现得十分的得体,无论是才学气质,比之田泽朋都丝毫不弱。
    而除了这两人之外,两县其他的学生也都不凡,自古以来,文人相轻,宴会进行到这一步,正厅的气氛火药味便浓了。
    张承西今天既然是要显本事,自然不会轻易退缩,这半年以来,他亲自督导张浩然等人学习,他对张浩然等人的水平有十足的信心。
    当即,他哈哈一笑,道:“各位大人,马上便是童子试了,今天好不容易我们这里聚齐了三县的学生。另外,各位县尊大人也在,要不今天我们就让孩子们比一比才学,也算是为童子试助一下威势。”
    “来人啊,把我准备的彩头拿出来!”
    张承西早就准备好了彩头,这些彩头都是文房中的笔墨砚台,笔是顶尖的湖笔,墨是一流的徽墨,而砚台则是上等的端砚。
    彩头上面都扎了红绳,三件彩头摆在正席的几案上,另外,出人意料的是每一件彩头旁边还摆了一个盘子,盘子里面放着数锭黄澄澄的金子。
    “啊……”看到这么多黄金,众人齐齐惊呼出来。
    张家真是好大的手笔,今天这一次文比倘若谁得了前三名,便能得到这么一盘黄金?一时,学生们都跃跃欲试,尤其是其中某些家境贫弱的子弟,他们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起来。
    “各位大人,今天这比试究竟该如何进行,还请大人们定夺!我们主随客便?”张承西笑呵呵的道。
    听他的口气,信心十足,聂永站起身来,拱手对宋瑾和马学望道:“宋大人,马大人,既然张大人说了主随客便,那就劳烦二位出题!”
    聂永的神色非常的从容,今天他心情很好,看着眼前这局面,本来他愁着要费很大的财力和精力去处理的问题,现在张承西都替他办得妥妥当当,比他自己亲自出马办得还好,真可以说让他根除了心腹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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