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三人关系是很铁的那种,当年郁凯家小四,就是郁默去京都求学,并且学医,郁凯还透过裴家两兄弟的关系,让给苏韵说说情,多关照一点。
    苏韵当年是医学院的客座教授,后来带了郁默当研究生博士生,一路带到郁默毕业回了云南。
    后来裴靖东退出特种作战,在江州军区机关任职,而郁凯也回到了老家的部队。
    实际上,从那次战役之后,裴靖东就拒绝跟从前的朋友或战友联系。
    没办法,以前哥俩像是连体婴一样,交的朋友战友几乎都是一样的。
    但另一个死了,他还如何能安然的去面对过去的那些朋友?
    有些友情就这样,淡如水,可能几年没有联系过,不过一旦有事,一个电话,兄弟就能披甲上阵。
    秦佑安的人撤了,秦立国找来的搜救队撤了,可裴靖东找来的郁凯的部队,一直坚守到最后,那怕就是现在,还守在山脚下。
    用郁凯的话来说,兄弟的媳妇都伤成这样了,不报仇焉何能熄火?
    这会儿就是来问问裴靖东,独眼龙那帮家伙要不要作掉,那帮人在这一块横行不少时间了,郁凯几次想带兵去剿了的,可上面不给命令,他是军人,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故而才让独眼龙猖狂至今,眼下正是一个契机,铲除独眼龙的契机。
    ……
    裴靖东无奈的伸手把被子给往下拽一点,他拽,郝贝就往头上蒙,来回好几次,叹气的笑了笑,连人带被的给抱怀里,小声的哄着:“好了,再捂坏了的。”
    郝贝在被子探出一只小手来捶他:“都怪你,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
    终于露了个头出来,那一水眸儿似怨还嗔的凝着男人,说不出的妩媚与风情。
    裴靖东心头一热,暧流直冲下腹,激动的抱紧了她,哑声道:“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感觉到了吗?”
    郝贝身子一震,鸡皮疙瘩一粒粒的往外冒,受不了的挣扎着嚷嚷:“我衣服呢,你愉快给我拿来。”
    裴靖东叹了口气,哎,到嘴的鸭子就这么扑腾腾的飞走了……
    穿衣服的过程也极不顺利,郝贝原本受伤动着就不舒服,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色狼,直把她穿的出了一脑门的汗,心底暗暗发誓,伤好之前,坚决不脱衣服了。
    殊不知,不脱是不可能的哟……
    终于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时,郝贝颇有一种舒淇当年的感慨。
    舒淇当年拿到金马奖最佳女主角,曾有句话“我用了十年的时间,把曾经脱掉的衣服重又一件一件穿上。”那之后所隐藏的是十年的努力,个中艰辛不容小窥。
    刚穿上,裴靖东就又黏了上来,那简直就是跟没娘的孩子看到娘了似的,直烦的郝贝拍他的咸猪手:“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得了,我又不会跑了,你至于么?”
    裴靖东狠狠的白了她一眼,这没良心的女人,她跟别人亲过了,眸光稍暗,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片,一点点的用力,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
    极力压制的结果就是压不住时就像火山喷发一样,力道越来越大。
    郝贝开始没觉察出来,但随着唇上的疼痛传来,就明白过来了,抱着裴靖东的脖子,连呼疼痛,并半真半假的解释着:“那不是真的,是借位拍的,我和方桦说好的,只要我配合他,小瑜就没事,裴靖东你别多想行吗?”
    裴靖东冷哼一声,不悦的气息扩散开来:“借位么?”
    郝贝赶紧点头,真亲假亲不重要,重要的那都是过去了不是吗?
    不过,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着她啊,看得她头皮发麻,真有一种刚出虎穴又入狼窝的感觉。
    “那个,刚才不是有人找你吗?”
    “恩。”
    “那,你赶紧去忙吧,我没事儿。”
    “恩。”
    “哎,别说不是真亲了,就算是真亲,那你要怎么样吧你!”
    郝贝也是要给跪了,服了,投降了。
    怎么样?
    裴靖东眼底有丝戾光闪过,只是一闪而过,随即沮丧的开口:“不怎么样,你好好休息,我让郁默过来。”
    郝贝都傻眼了,这还是男人么?怎么跟个孩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呢?
    裴靖东刚出去,郁默就进来了。
    “呵,你还真不怕死呢。”
    郁默上来就这么一句话。
    郝贝没那个功夫搭理他,没吱声。
    郁默则是扔了一张纸给她。
    郝贝低头一看,脑袋都大了,那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顾感hiv病人的注意事项。
    第一列就是生理,注意绝对不要有性生活,马桶的坐便器要及时消毒,最好不要共用。主要就是不要接触到他的体液,包括血液和……
    郝贝的脸上忽白又红的,看着那张纸,头都不敢抬了。
    刚才差一点点,他们就……
    “你得感谢我吧,啧啧,所以我说你胆大呢,不怕死啊……”郁默还在边上调侃着。
    郝贝却是身子都发抖了,爱情是伟大,伟大在那一瞬间,没有功夫去想别的,所以才会伟大的置生死于不顾。
    郝贝现在就是一种后怕。
    急切的抬头问郁默:“那接吻呢?会不会……”感染?
    郁默啧啧舌,“我还以为你真是为了爱情什么生死都可抛呢?没想到啊,也会怕啊……”
    郝贝脸上闪过一抹尴尬来,心里也是憋气,废话,不信你试试,看你怕不怕的!
    爱那个男人,她是真爱,为了他做什么都行,那怕为了救他,要她的命,她也会去做。但让她为了一点欢愉要了命这种事,她不愿意做,她又不是男人,更没有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的情怀。
    “放心吧,接吻是不会传染的但如果深度接吻的话就会存在一点点风险,还有就是对方口中如果有破损或者流血,而你口中也有破损的话就会照成交叉感染,一般性的接吻没什么可能性感染的!”
    郁默给郝贝吃一颗定心丸。
    郝贝深吸口气,暗暗叮嘱自己以后一定要注意,不是她不爱他,而是她想更好的爱他……
    “还有一事儿,老师说让你劝劝他接受治疗。”郁默这就说了。
    这是苏韵交待过来的话,裴靖东在京都做过几次检查后,就不愿意再做检查,更不愿意接受治疗,心底可能是抵抗这样的治疗,或者不愿意承认,但不管是哪一方面的原因,作为医生和家人的苏韵,都不愿意让裴靖东这样拖下去。
    所以才会在得知裴靖东在郁默这里时,就让郁默想想办法,最好是从郝贝身上入手。
    故而郁默才会特意的跟郝贝谈这个事儿。
    “我知道了。”郝贝听罢郁默的话心里顿时沉甸甸的,又不死心的追问了一句:“有没有可能误诊啊?”
    郁默叹气,当家属的都这样,遇上什么重大不可治愈的病时,都会这样想。
    “如果有的话,那可能只有万分之一,我老师亲自给他做过检查的了。”郁默前半句还给郝贝一丝期待,可后半句直接就把郝贝那点点期待给秒杀了。
    苏韵有多疼裴靖东,郝贝是看在眼里的,连苏韵都劝着让治疗了,还有什么可能?
    但郝贝不死心也不甘心,就没法甘心和死心的,明明还很年轻,明明不是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就被人咬了一下,就感染了……
    病房外,走廊尽头的吸烟区,两个男人倚墙而立,郁凯看着蹙了眉头在抽烟的裴靖东一眼,说了句:“你还是老样子……”
    裴靖东怔了一下,伸手摸了下脸,老样子,怕不是了吧。
    “记得你哥俩当初为了争一个女人时,你就这样。”郁凯扔了这么一句出来,裴靖东如遭雷击般,瞪大了眼看着郁凯。
    郁凯笑了下,看着裴靖东:“怎么?还不能提啊,他没死,活着还不让提?”
    “你……”裴靖东嗓音有点沙哑,眼底也写着疑惑。
    郁凯据实以告:“去年吧,你没来过这吧。”
    裴靖东摇头:“没有。”
    郁凯笑:“那就对了,是他过来,我们遇上过。”
    “你是说……”裴靖东激动的绷直了身子,一直都当是自己的幻想,一直到去年,秦立国亲口跟他说,还活着时,他还有点不相信,慢慢的也就信了,这会儿郁凯的话,更证实了他就像是一个大傻瓜一样被蒙在鼓里。
    郁凯就说了:“也是在山里遇上的,我还以为是你,过后想想不对,要是你小子,不可能那么平静的,你俩啊,就这点不同。”
    “……”裴靖东如让钉在原地一般,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
    “行了,好兄弟不说这个,知道他还活着就好,咱们说说独眼龙的事儿吧,你打算怎么做?”郁凯叉开了话题,俩人开始说山里那伙土匪的事儿。
    上面是不让动的,所以才会说独眼龙上面有个很厉害的人,这人到底是多厉害,厉害到独眼龙在此地作恶多,却让众人坐视不管的。
    “上面明文下令不让进山,但没说出了山的事儿。”
    裴靖东摁灭了手中的烟,满腔的火意无处宣泄。
    “你是说?”郁凯会意的看向他。
    裴靖东也不含糊,手中也真是有人,这个地方,他的有资源不光是阮雄和碧悠的,欠他的人情,他就收一个的事儿。
    “恩,我去做,你别管。”裴靖东不想让郁凯也沾上这事儿,要真上面查了,就他一个顶了就是。
    郁凯可不敢,回老家这几年,听多了独眼龙那一伙人的事儿,怎么可能坐视不管,以前是没机会,眼下机会就在眼前。
    给了裴靖东一拳:“还是不是兄弟了,抢功啊!”
    俩人几乎是一拍即合,裴靖东去联系了几个人,很快就得到了线报,独眼龙那伙人不可能一直生活在山上,总有下山的时候,擒贼先擒王。
    郝贝从裴靖东出了病房就没见他回来的,倒是病房外守了一派的卫兵,个个荷枪实弹的,把这一层病房都给把守住了。
    郁默更是二话不说的担任起了陪床,连宁馨都被隔绝在郝贝病房之外的。
    是夜。
    独眼龙一伙人下山了,在山上躲了几日,出货出不了,又有俩小崽子折手里了,这会儿一伙人打算转移阵地,去另一个山头了。
    特意选了个晚上走,一行数十人,每人怀里都夹了个昏睡的小娃儿,娜拉头上的伤还没好,但还得自己一个人走,几次她都想倒在地上不走了,但独眼龙是真心把娜拉当闺女了一样,每每娜拉落在后头时,独眼龙都会停下来等一等娜拉。
    走到一个斜坡处时,忽而就有两个属下倒下了。
    是走在最后的两个属下,前面的人都在走,还没有注意到,唯有娜拉因为走的靠后,所以听到后面砰的一声,僵硬着身子回头,就着明亮的月光,就看到倒下的人脑袋砸在地上,一滩血在流……
    娜拉单手捂嘴,步步往后退,而后眼底迸出一股强烈的喜悦之意。
    裴靖东和郁凯俩人躲在树上的,用联络器交流着。
    “那孩子是一伙的还是?”郁凯问裴靖东。
    裴靖东沉了下眉,几乎可以猜测到谁是娜拉了,郝贝给讲过的,一个瘦小的黑姑娘。
    “看样子不像是被绑的,一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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