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立国急匆匆的赶来,几乎跟救护车前后脚到的医院。
    上来就是一巴掌甩在裴靖东的脸上。
    气疯了,原本不该这样的,不该这样的啊!
    “领导!”宁馨赶紧扶住秦立国,生怕秦立国气出个好歹来的。
    急救室里,医生正在抢救。
    今天还有城内还有一起车祸,所以医院有点忙,血库也有点供应不及。
    “谁是家属,有a型血的么?”护士出来大喊着。
    “我来!”秦立国推开宁馨往前走。
    宁馨是不赞同的,秦立国这么大年纪了,裴靖东上前一步,又后退,他是o型血,按理说也是可以的,可是他还没做抗体,是不能把血输给郝贝的。
    这现场,也就秦立国是a型血。
    说什么也不好使,秦立国就红了眼的吼着:“我女儿我输血有错了吗?”
    这实在是情况紧急,护士听秦立国这么说,就放心了,亲父女啊,那就没问题。
    秦立国进了急救室,就在手术台边上的小床上躺着,看着闭着眼,没有一点血色的郝贝,心一点点往下沉。
    三个小时后,郝贝被推出了急救室。
    医生也是频频抹汗,真的,这姑娘的心脏偏右了一点,要不然受伤那位置直接就是心脏啊。
    “手术非常成功,后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家属好好护理吧。”
    医生留下这话便走了。
    秦立国却是沉着一张脸,让宁馨和展翼把裴靖东给弄出去了。
    郝贝是第二天早上才醒来的,疼,全身都疼。
    她一动,秦立国就坐直了身子,在这儿守一夜了,谁说都不好使,就要亲自守着。
    只一夜,熬的眼窝都青了,红血丝也爬满了眼。
    “……”郝贝的嘴唇动了动,却虚弱的说不出话来。
    秦立国站起来,微微弯着腰,笑着开口:“丫头啊,你再不醒来,老爸这一把老骨头就要倒下了。”
    说罢,抚上郝贝的发头,眼底有泪花闪烁,低头亲在她的额头上,声音发颤的开口:“丫头,没准你就是我的女儿呢,你看我给你输了血,你的身上流有我的血呢……”
    郝贝大吃一惊,嘴巴都合不拢了。
    秦立国失笑:“好了,没事,爸知道你想说什么,陆铭炜的母亲我已经让送走了,不会有事的。”
    知女莫若父,秦立国这个父亲,不管是不是亲的,对郝贝的了解可以说超过所有人。
    几乎就是郝贝一张嘴,他就知道郝贝想说的是什么。
    也没用郝贝开口,他昨天就安排好了……
    陆铭炜的母亲陆李花被送回了南华,这边留了未婚妻刘秋蔓,会等陆铭炜的尸体火化后,带着骨灰送回南华安葬,赔偿的数目已经是天价,自有善后人员安排。
    “好了,你刚醒来,还不能喝水……”秦立国细心的拿了棉棒沾了水,给郝贝湿了湿干燥的唇片。
    天亮,来看郝贝的人很多。
    苏韵来了,裴红国来了,甚至裴黎曦都来了……却独独不见裴靖东。
    郝贝也没在意,没见就没见吧……
    现在见了,她也觉得尴尬。
    “怎么,这愁眉苦脸的,不是想着你老公怎么没来看你吧,郝贝啊郝贝,我要是你,我就跟他离婚了……”袁嘉邈一如既往的鼓励郝贝离婚。
    郝贝是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了,双眼直盯盯的看着天花板,暗自出神。
    “嗨!没打扰你们吧。”一道洋腔传来,把郝贝拉回了现实中。
    是司洛兰登过来了,由路飞扶着过来的。
    袁嘉邈撇了下嘴,让了床边最好的位置给司洛兰登。
    司洛兰登坐下,蓝色的大眼晴就这么看着郝贝,看她苍白的容颜,无神的模样,看得眼圈红红,问:“疼么?”
    郝贝摇头。
    司洛兰登的大手爱怜的轻抚她的发顶,宠溺的叹气:“你真傻。”可不是傻么?自己去送死啊,你可知道你死了,会有多少人会心疼的。
    郝贝看着他没说话。
    这一天,郝贝睡睡醒醒,来看她的人来来去去,具体都有谁,呆了多久,她完全没有概念,到最后只记得袁嘉邈让她赶紧好了去上班,这算请假,还要扣工资的。
    郝贝睡过去之前也只是迷迷糊糊的在想,袁嘉邈应该改名叫袁扒皮才行。
    不过,她想,她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这天晚上,就做了一个梦……
    梦到她小时候,不大点的时候,就爱陆铭炜的身后转悠。
    小时候郝贝家穷,郝贝穿的都是姐姐郝艳穿过的旧衣服,郝艳的衣服也都是别人淘汰下来,到了郝贝这里都不知道转了几手的,可以想像得到,布丁叠布丁的。
    那个年代,孩子多又穷的家庭基本都这样。
    但也有例外的,陆铭炜家就是个例外。
    陆铭炜家境不错,父亲是吃公家粮的,别看没多少工资,可照比着老百姓,那还是强了老多的了。
    陆李花有一双巧手,给陆铭炜做的衣服,全都是时髦的,小西装,背带裤,梳的油亮的发,活脱脱的少爷作派。
    郝贝家跟陆铭炜家就一条街上的,不同的是郝贝家是租的贫民房,一家几口挤在破破烂烂的小屋里,而陆铭炜家是陆父分的一套房子。
    陆父死的也挺冤枉的,大过年的死的,死在麻将桌上,摸了一把红中,胡牌了,这激动的一下倒下了。
    年内任命书都下来了,要升句长的,初八上班就从陆出长升职到陆句长的。
    就那么去了,不过给家里留下的不少。
    陆铭炜以前是不理贫民区的小孩子们的,以前那些孩子们也不敢找陆铭炜的茬。
    可是陆父死后,陆铭炜就惨了。
    人走茶凉,你就见陆铭炜他妈天天跑去贫民区找孩子家长算账的。
    郝贝也跟着欺负过陆铭炜,不过这姑娘尖啊,她喜欢陆铭炜的手帕,那种蓝白或红白相间的格子的,质地看着就好,不像她的手绢都是一照太阳就透明的。
    所以早早的趁孩子们没围上陆铭炜时,就管陆铭炜伸手了,并说可以帮陆铭炜摆平那群孩子,只要陆铭炜把手绢送给她。
    就这么两个人开始有了点小秘密。
    郝贝是孩子王,又是女生,小时候长的可好了,跟洋娃娃似的,一群娃儿们也爱听她话。
    陆铭炜比郝贝大了几岁,却没郝贝鬼门道多,一来二去的,郝贝就成了陆铭炜的小跟班。
    郝贝没上学就抱着陆铭炜的旧书开始看了,每天就等在校门口,等陆铭炜放学,俩人在一起回家。
    当然是回陆铭炜的家了。
    陆铭炜原本话就少,自从父亲死后,母亲总哭,话就更少了,只有对着郝贝时,才会说上几句话,有时候还会笑一笑。
    之于这个原因,陆李花对郝贝也很不错,有好吃的也会想着留这丫头一口。
    慢慢的,做衣服时,有那些边角布料用不上的,也凑巴凑巴给郝贝做身新衣服。
    这些像是过电影一样,就出现在郝贝的梦里,一晃一个镜头,她和陆铭炜穿着差不多同样的布料的衣服,不过她的花了些,是用那些边角布料做的……
    那时的她扎着羊角辫子,那辫子梳的不好,因为她妈忙,她爸也忙,她姐还要帮家里干活,她的头发经常是乱的,那扎的不好的羊角辫就是陆铭炜给梳的。
    从开始梳的不好,到慢慢梳的又齐又好看。
    忽然,眼前就是一具烧焦的黑呼呼的画面,那脸上映出陆铭炜小时候的模样……
    他在笑,又像是在哭,郝贝觉得难受的心像是被什么压住了一样,她伸手去抓,很疼……
    她又伸手,想去抓住小时候的陆铭炜,她的陆哥哥啊,怎么可以就这样没了……
    她的手才伸出,就全是血,忽然那张脸又变了,变成了莫扬的脸,两只眼晴在流——血!
    啊!
    郝贝啊的尖叫出声。
    宁馨一个打挺从床上起来,就看到郝贝满手是血。
    摁了急救铃,大喊着:“快叫医生,叫医生。”
    郝贝梦中看到的血不是梦,是真的……是她自己觉得胸口像被什么给压住的时候,用手去抠的。
    幸好绷带缠的紧,不然真能让她把伤口给抠烂的。
    不过伤口还是裂开了。
    值班医生都吓惨了,这血流的……
    宁馨不敢耽误,赶紧通知秦立国。
    原本秦立国都守了三个晚上了,宁馨怕秦立国受不住,才说顶一个晚上的。
    秦立国这几天熬的也是厉害,明天又有一个大的会议,不容马虎,才同意了。
    谁会想到,他就一个晚上没在这儿,竟然出事了。
    宁馨满脸的愧疚,她是一直守着,守到十二点,看郝贝睡得熟了,她才睡的。
    真就一点动静也没的,但凡郝贝有点动静,她也能醒……
    可是没有。
    “领导,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以后一定不睡了……”
    秦立国看一眼宁馨,眼底全是失望,你知道他守在这儿的时候,那怕郝贝的手就是动一下,他就能醒的。
    由此可见……
    秦立国原本是不打算让裴靖东见郝贝的,从郝贝出事后,完全就是把裴靖东给摘出去的了。
    可是现在……
    拿出手机给裴靖东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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