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姬长安抱着李丽质离开太极殿以后,一辆全封闭式的华丽而巨大的马车,已经停在了太极殿前。
    姬方圆从马车之上走了下来,他行礼道:“我来接你们,请上车。”
    姬长安对姬方圆的态度并不在意,他永远都是这样,不卑不亢。
    姬长安抱着李丽质上了马车,然后让安敬思留了下来,主持太极宫中的善后。
    姬长安进入马车以后,突然愣住了,在他面前的数人,除了于烈和李嗣业以外,还有两个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的人。
    “谢冉,姜洛,你们怎么在这里?”
    二人满脸微笑,谢冉开口说道:“把公主交给我们两个吧,于烈和李嗣业有话和你说。”
    姬长安犹豫了片刻,然后将李丽质抱在了姜洛身上。
    刚刚准备接住李丽质的谢冉突然觉得自己十分尴尬,正准备收回手,姬长安却一把把她拉进怀里。
    谢冉害羞的埋入姬长安怀中,却没有看到姬长安眼中并无多少对于她的……爱意。
    时光流逝,姬长安对于这个自己两年之前强行占有的这个女人,情谊真的不是太多,本来刚开始还有很多,但是时间真的是太久了,相比之下,姬长安自然是更加相信姜洛会保护好李丽质。
    “说说吧,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于烈摇摇头:“我们两个只是来接你的,大唐上下的具体情况,大概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全部弄清楚,不过丽竞门主体和李氏嫡系应该死完了,李氏旁系死得也差不多了,幸好李白与李贺离皇族关系很远,不然的话,我恐怕也只能下杀手了。”
    “丽竞门肯定有活下来的人,这点不必怀疑,李世民布局天下,留下来的暗子不知道有多少,以后慢慢清理吧。”
    “嗯,好。”
    等待于烈回答完以后,李嗣业一直低下来的头抬了起来,他看向正在照顾李丽质的姜洛,目光闪躲,在他初见姜洛之时,便惊为天人,他好说歹说也曾经观遍长安之花,可是他却没有见过一个比姜洛更加漂亮的。
    不过李嗣业的心态还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他正襟危坐,开口说道:“高仙芝和郭子仪正在对东宫以及长安城里面的各大亲王,郡王府邸进行清洗,相信他们能在天亮之前清理干净的!”
    姬长安蹙眉道:“河间郡王李孝恭呢?他怎么样了?我记得……他是已经从南境调回来了吧?”
    李嗣业低下头轻声道:“按您的吩咐,我们给了他一个体面的死法。”
    姬长安躺在马车的车壁上,叹了口气:“挺好的,能体面的死,不容易了。”
    谢冉此刻十分的懵,她并不知道姬长安的谋划,自然也不会有人主动和她说这种会要命的事情。
    姬长安察觉到怀中谢冉的身躯有点颤抖,联想到刚才的话,姬长安也猜到了谢冉为什么害怕,他拍了拍谢冉的背部安慰道:“你以后就是后宫妃子,富贵荣华,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东西吗?还有谢氏,扶摇直上九万里,一跃成为皇亲国戚,不好吗?”
    姬长安微笑道:“天下是否已定,明日朝堂,便见分晓。”
    谢冉这一刻突然很安心,姬长安平淡的语气中,蕴含着一个难以言喻的自信与霸气,整个天下,仿佛只在他股掌之间。
    谢冉虽然受过世家教育,但是究其根本,一个破落世家能培养出什么奇女子来?谢冉,只是一个依附强者的小女子罢了,如同依靠参天大树生长的藤蔓一般,她,无法抗拒姬长安的魅力。
    马车一路向南,然后往东,出了皇宫与皇城,回到了晋国公府。
    姬长安站在马车上,看着安静的国公府,不由得感叹道:“我这府邸,用不了多久又要改名字了,你们说,应该叫什么比较好?”
    姬方圆开口说道:“不如还是叫冠军侯府吧,然后等您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回来住一下,毕竟这府邸送给别人也不好。”
    姬长安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
    姬长安重新抱起李丽质,迎着风雪,带着众人进入了府中。
    姬长安吩咐姬方圆安排好姜洛和谢冉的住处后,就抱着李丽质进了房间。
    他轻轻的把李丽质放在床上,然后坐在旁边,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发呆。
    姬长安一直坐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李丽质终于醒来了,她迷迷糊糊的看着坐在桌子旁边的姬长安,不由得开口问道:“维穆哥哥,你坐在那里干嘛?”
    眼泪,从呆滞的姬长安脸上流了下来,姬长安走到床边坐下来,然后紧紧的抱着李丽质,他语气悲痛欲绝的说道:“你阿爷和阿娘,死了,还有你的兄弟姐妹他们,死了,都死了,太子疯了,他让东宫的人全部冲了进来,然后开始屠杀,对不起,丽质,我没能阻止李承乾,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李丽质呆住了,她的思维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在她看来,姬长安是那个绝对不会欺骗她的人,他的眼泪也是那么真实,语气也是那么悲痛,李丽质完全相信了。
    可是阿爷他们怎么会死!还有阿娘!哥哥真的疯了吗?他就算是被权利蒙蔽了双眼,他怎么会连阿爷阿娘都杀了!
    姬长安的眼泪完全控制不住,他简直是嚎啕大哭,他用力的抱着李丽质,一点都不愿意放开,他不是假哭,他是真的痛苦。
    他的手上,沾满了自己妻子父亲身上的鲜血,他真的为李丽质感到痛苦,他是一个人,一个完整的人,人生而矛盾,绝不完美,他杀李世民的决心是真的,爱李丽质的那颗心是真的,杀死那么多人的行动也是真的,可是他一样为自己的行为而痛苦,狠辣与仁慈,就这样在姬长安的身上矛盾的存在着,共生。
    李丽质的眼泪也出来了,可是她没有嚎啕大哭,反而面无表情的开口问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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