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里香甜的玉米烙似乎变成了微苦的味道,如果我早点死去,也许就不会因为许牧深这句话产生剧烈的心痛。
    江辞云的侧脸依旧从容,唇边的一抹笑也没有落下。
    他弹动烟灰的时候,缓缓说:“陈年百古的事,不提我都忘了。”
    许牧深自顾自喝了口茶:“不管和谁结,反正我回来是为了你。苦了那么久现在你什么都有了,就差一个知寒知暖的人。恭喜你,找到了。”
    江辞云略带深浓地笑着。
    “你不怕应誓吗?”我盯着他的眼睛,也问了许牧深问过的话。
    他盯过来,轻飘飘地吐出句:“如果真有,我会做最坏的打算。”
    我仿佛感觉到他目光背后浓烈至极的温柔。
    会是我的错觉么?
    多少次心里的兵荒马乱,都是因为他。
    传说万物相生相克,江辞云或许是我宿命中不可抵挡的克星。他操控我的心,摆布我的生活,偷走我的坚强,却始终没承认过爱我。
    这是一个难解的死局。
    我被困其中,出不来,离不开,也休想走到他心里的那块禁地。
    或许是我和他对视了太久,许牧深无奈打断了我们:“我也想恋爱了。”
    灯光温和,每一叠菜都精致高档,我们三人之后聊的话题轻松了很多。
    许牧深问我的爱好。
    “她的爱好?”江辞云笑出来说:“她唱起歌来惊天动地。”
    许牧深信以为真,让我现场哼两句。
    我暗自踢了江辞云一脚,却没想正好踢到他被玻璃割伤的地方。
    他皱起眉头说:“踢得真准。”
    我这才恍然,出于本心地就不顾形象地钻到桌子底下掀起他的裤脚。
    所幸,没有流血。
    我蹲得像只小狗,仰起头时通过一个合适的角度正好看见低头的江辞云。
    “吃骨头吗?”江辞云抓住了调侃我的机会。
    我白他一眼,却不争气地笑起来。关于爱,的确不需要多大的排场。
    江辞云去上洗手间,我和许律师面面相觑。
    我试图从他嘴里探听江辞云先前那句过命的兄弟究竟何解。
    毕竟在我看来,老一辈的革命家,类似在边境战场上出神入死的战友,翻滚于浓浓烈火里的消防队员等等有着危险职业的哥们最喜欢说这一句。
    许牧深一个律师,江辞云一个商人,我实在想不出他们之间过命的交情会是什么。
    只是当我还在酝酿语言时,许牧深先问了我:“你了解他多少?”
    我轻轻搓着手指:“他太难懂了。”
    许牧深最后的解释却是:“他算不上是个大慈大悲的好人,但他是个好男人,希望你是幸运的。”
    “在聊什么?”江辞云走过来,拿着桌上的湿纸巾擦着他粗粝却形态好看的手,灯光从他头顶倾泻下来,静默温柔。
    “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散吧。明天我上公司找你。”许牧深说。
    江辞云从烟盒里抽出一个烟扔给他说:“走。”
    这一晚,我住进江辞云的海景房。
    他洗完澡腰上只裹着条浴巾出来,坐在了沙发上抽烟。
    男人精健的腰线条似乎比以前又深刻些,我不知道他里面有没有穿,他明明只是悠闲地坐着,还是有着致命的性感。
    他指了指浴室:“去洗。”
    “我没衣服换。”我坐在床边,两只脚勾在一块,绷直了腿脚趾互相搓动着。
    江辞云起身打开贴合在墙壁上偌大的衣柜,丢出了一堆给我:“都是新的。”
    我扭头盯着被丢在丝绸被上的一堆内衣睡衣还有几套款式大方简洁的衣服惊了一下,过后心情便复杂至极。
    如果江辞云没有在医院时跟我走,是不是这些崭新好看的衣服就会套在林超身上?
    他说的对,初恋的感觉总是别样的。他还说过曾经他是个没有良心的人,他鲜活的良心是林超给他的。他更说过,和林超发生过很多事,那些种种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楚。他甚至还在我面前直白的夸过她曾经拥有的美好和简单。
    当然,心里隐藏的小心思我并没有说出来。
    所幸也是没说,等我洗完澡穿上那些衣服的时候发现江辞云准备的新衣服尺寸出奇的合适,没有大一分,也没有小一分。林超比我有肉,个子也比我高很多,她的胸部更是丰满圆润。
    江辞云真是极有审美眼光的人,明明是女人的东西,但他买的这些不管是颜色还是款式我着实很满意。
    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下巴似乎又尖了不少,原本就不到九十斤的我,这会估计连八十五都没了,谁说只有胖子不敢过秤,瘦子也一样,害怕狂掉下来的体重是因为疾病,一旦掉下八十斤,我觉得心境会更加紧张。
    出神了太久,江辞云可能是怕我在浴缸泡昏了,笃笃敲了几下门。
    “还没好?”门外好听的一把烟嗓滑出磁性沙哑的男低音。
    “马上好。”我应了声门,可是一时间却没有勇气走出去。
    环境这么好的海景房,暧昧的光,孤男寡女,一切都刚刚好。
    我的脑袋里切换着一幕幕的江辞云纠缠过的片段。
    他是个精力旺盛技术极佳的男人,我可以说,活了二十好几年,从这个男人身上才真正尝试到情事的快乐和刺激。
    我又待了五分钟,浴室的空气实在是潮湿闷热,氧气渐渐稀薄,我打开门,带着温度差异的空气荡进鼻子里,顿时觉得通体舒畅。
    “搓了多久的泥?”江辞云已经躺在了床上,被子盖到他腰上,整个好看的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里。
    他手里握着报纸,但和我说话的时候,报纸离开他的手被放在床头柜。
    我脚步缓慢地走到他身边,挨着床的边缘坐下,他自然地揽住我的腰,顺便低咒了句:“我一只手臂就能折断你的小腰。”
    我的头发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每一滴水迹都在发梢凝结,然后凝聚成小水珠落在他的手臂上。
    他松了手拿来吹风机,我心里莫名一缩,莫不是他要帮我吹头发,可很快发现自己想错了。
    他插上插头,大手潇洒地扫着自己墨色的短发,然后看我一眼说:“我头发也没吹。”
    我哭笑不得,刚想说话他快速伸出另一条手臂给我来了个锁喉杀,我倒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反过来的五官。
    “你不吹干,一会老子身上也湿哒哒的。”他笑着骂了句。
    强势而来的温暖让我昏了头。
    我忘却一些尖锐,安然享受着他帮我吹头发的全过程。
    他吹了好久,吹风机声音消失时,他的手指绕着我的头发玩弄着打圈圈:“你头发太粗糙了,是女人吗?”
    手被他抓住,他把我的手往他头上发,柔滑的感觉就像床上的丝绸被子一样一顺到底,即使我已缩回手,可指尖依旧仿佛残存着那种柔顺感。
    “来,上床睡觉。”他说。
    身体热起来,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合适的话。和他早已发生过最严丝合缝的关系,因为心里的感觉弄不清楚所以提出睡客房依旧会显得矫情,可如果就这么躺在他身边,我仿佛预判到今晚我们会怎样。
    我犹豫间江辞云已经掀开了边上位置的被角:“还不进来?”他刚说完就把我提了过去。
    翻滚着被丢进被子里,他的一条腿很快就驾上来,只隔着条浴巾,我的腿上如同可以清楚描绘他某处的尺寸和轮廓。
    要是再不找点话题,我想很快这个卧室就会发出难耐的声音。
    “江,江辞云。”我到底还是不争气了让声音发了抖,心虚得连我自己都觉得太拙劣。
    “说。”他的下巴埋在我肩膀上,嗓音低润得有些压抑。
    我悻悻地说:“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江辞云往后退了几寸:“嗯?”
    “我骗他们说手里有验毒报告。家里被翻成那样,他们应该是想找那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可怜我爸妈的遗照都被毁了。江辞云你说,我是不是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是真的这么觉得,仔细想想自己的确没有做好过一件事,有心却无力的感觉实在是太遭了。
    “傻姑娘,那几个都是人精。你……”他顿下话,痞子般笑起来:“你还有得学。”
    “跟你学吗?”学他的深不可测和飘忽不定?我想,可能这一生都无法活成江辞云的样子,或许每个人生下来时除了长相和性别本性没有多大的区别,可我终究是个悟性极差的人,可能还得经历亘长的时间才能把自己打磨得精致圆滑。
    “好,我教你。”他轻易抓住了调情的机会,大手一掀,翻起我的上衣。
    山丘被温热裹住,我惊颤了一瞬,而他的手顺势滑到我腰上将我扯到他身上。
    他躺在床上看过来:“我累了。”
    再明显不过的暗示实在是脸红心跳,我瞪他一眼:“江辞云,我,我不会。”
    我盯着眼前这张脸,心跳得愈发难以抑制。
    想翻到边上去,他扯住我纤细的胳膊:“老子不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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