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廷玉看着那边出身满洲八旗的大臣们已然乐呵了起来,又回头看一眼这边几个忙碌的人,再瞧了李光地一眼,李光地也在看折子,不过有些老眼昏花,看不清楚了。
    李光地是真的老了,开始眼花了,只是康熙还是不肯让李光地乞休走。
    康熙还没找到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或者说他对未来的一切充满了恐惧,不知道自己完全信任和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开之后,下一个是不是会轮到他。
    一个帝王的恐惧,就这么隐晦而清晰地展现在了张廷玉的面前,丝毫毕现。
    一般来说,汉臣们是不喝鹿血的,也有一些人喜欢跟着凑热闹,入了汉军旗的另说,不过张廷玉四年之前来从不碰这东西。
    谁想到,今天偏偏有人注意到了张廷玉。
    他们就在帐殿旁边搭的桌子,外头多的是还在办事的官员,不过都有一搭没一搭的罢了,张廷玉也是看似悠闲地办事,不过手上的笔没听过。
    东珠儿四年之前还只是个格格,那时候见到过张廷玉,结果往后都没见过了,今天忽然看见,又是惊喜又是忐忑,一颗心顿时萌动了起来。
    眼看着众人都取了鹿血来喝,女人们都是不动的,男人们喝得高兴。
    东珠儿忽然道:“皇上的臣子们都不喝鹿血的吗?”
    康熙一下想起来,看见后面李光地张廷玉两个,便笑问道:“李光地,你跟张廷玉也来一碗?东珠儿可都说了,端看你们的了。”
    汉人文雅,不喜欢这种野蛮得近似茹毛饮血的活动。
    李光地连连摆手:“鹿血大补,老臣这身子骨怕是受不起。”
    那边胤祯立刻就笑了:“李老大人还有身子骨不好为借口,张大人却该找不出什么借口了吧?来啊,按着东珠儿郡主的意思,给张大人端鹿血去。”
    康熙也笑了起来,平日里瞧着张廷玉斯文,还从没人见过他喝什么生冷血腥的东西,这会儿索性道:“看看啊,朕的老十四跟东珠儿郡主都发话了,张廷玉可不许不喝!”
    张廷玉还不想喝,他有些为难起来,眼见着下面侍卫已经用大碗接了一碗新鲜鹿血来,忙道:“皇上……”
    拒绝的话都还没说出口,一旁八爷胤禩就笑了一声:“东珠儿郡主可很少开口请人……”
    这一说,众人都笑了起来。
    科尔沁的姑娘带着草原的开朗,喜欢就是喜欢,东珠儿哼了一声,干脆踩着那靴子上来,从侍卫手里端过鹿血来,竟然到了张廷玉面前:“皇上,这一碗鹿血可是您赏赐给张大人,东珠儿是奉了您的旨意给的。”
    “哈哈你放心地给吧,朕倒要看看这个张廷玉能撑到几时。”
    谁叫张廷玉平时都是一本正经模样?现在他要被坑,人人都在笑。
    唯一笑不出来的,只有张廷玉自己。
    眼看着张廷玉这都多大的岁数了?头发白了好多根,夹杂着看颇有种历尽沧桑的感觉。
    可眼前的东珠儿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罢了。
    张廷玉真想说他儿子都要跟东珠儿一样大了,有些哭笑不得。
    心知不过是皇帝要看他出丑一回,还有跟着起哄的皇子,今日一劫逃不过,张廷玉终于还是搁了笔,两手接了装着鹿血的大碗,“微臣谢皇上隆恩,郡主抬举。”
    那边厢的胤祯笑眯着眼睛看张廷玉端着鹿血,又扫了一眼方才端鹿血来的人,却催张廷玉道:“张大人还不喝吗?”
    对从没生饮过鲜血的人来说,的确是个挑战。
    张廷玉无奈苦笑一声,端了鹿血,终于还是喝下了头一口,味道带着腥,生冷的血有些粘稠,喝下去还是温温热的,显然取血的时候鹿还不曾死。
    眉头皱紧,张廷玉强忍住呕吐的冲动,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整碗鹿血,男儿气概倒是一下出来了,就是眉头拧得有些紧了。
    众人立刻拍手叫好:“看不出张大人平日里握笔杆子的竟然也有这般胆气!”
    寻常汉臣忌讳这东西得很,根本碰都不碰一下,张廷玉面不改色地喝了,这才是本事。
    胤祯也笑,对东珠儿道:“这一回郡主可该满意了吧?”
    东珠儿扫了张廷玉一眼,却见这人穿着便服,不与草原上那些个草莽男儿一样,沉稳之中带着安然神气,挺拔俊秀,方喝过鹿血,似乎不大舒服,嘴唇也是透着血红,桌案上落了两滴鹿血,真真是个触目惊心。
    一颗心都要跟着烧了起来,东珠儿难得有些心乱,只闷声不语地坐了回去。
    好歹众人闹过了张廷玉,这才算是消停了,众人喝鹿血的喝鹿血,准备着烤肉和温酒的又是一波,草原上的儿女都来欢声歌唱起来……
    要多热闹有多热闹。
    张廷玉手边压了一本奏折,用手中的笔划了两笔,只是渐渐便有些手抖起来。
    他微微闭目,定神,压着奏折纸页的左手小指指甲几乎都要被他给压折了,可是此刻他万不敢露出任何的异样来。
    鹿血本身大补,不过顶多有些气血上涌,张廷玉这个简直……
    他立时知道这鹿血被人动过了手脚,细数一下方才经手之人,便大约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他跟八爷党的结怨还真是不小。
    那边正在跟多尔济说话的胤祯同胤禩对望了一眼,不动声色地一扫张廷玉,却是唇边浮过淡笑。
    向来张老先生正人君子,从来不曾知道这种怡情东西的妙处……
    难为他面不改色地继续批奏折,胤祯想想自己都忍不住,一时之间更觉可乐,便与身边多尔济一碰,喝了一盅酒。
    众人一直闹腾了许久才散,张廷玉额头覆盖着密汗,勉强将笔端整地放下了,这才退出去。
    好在康熙走得也早,并不曾发现异样。
    张廷玉刚刚出帐不久,便有个小太监过来递了一张纸条给他,借着微弱灯光一看,张廷玉便将纸条收入袖中,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太监有些迟疑,不过还是离开了。
    张廷玉冷笑一声,却是转身回了自己帐中,顾怀袖跟丫鬟正在屋里描绣样,又说了他们宴会时候的趣事,见了张廷玉回来,顾怀袖抬眼一看,只道:“你们倒是闹腾完了,白露,赶紧打水过来,给——”
    “不必了,叫她们出去吧,我有事同你说。”
    张廷玉坐了下来,摆了摆手。
    椅子上铺着虎皮,毛茸茸暖和和的,张廷玉扶着扶手,手指抠得有些紧。
    这时候,他脸已经在光亮处了,顾怀袖一下发现似乎有些不对劲,疑心出了什么事,便叫青黛白露先出去。
    她放下手里东西,朝着他走过来,皱眉道:“你可是受了什么伤,额头上都是汗……”
    说着,抬手放在他额头上,温度的确是有些高。
    顾怀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张廷玉揽住腰,让她一下子坐在了他的腿上,紧接着她便感觉到了张廷玉胯间那火热之所在。
    她惊了一下,几乎撑着他手臂就想要起身,却被他按住了腰,张廷玉知道她想说话,双唇一启便道:“闭嘴不许说话。”
    “……”
    她愕然地看着他。
    张廷玉火气正大,手上力道有些失控,微微放松了一下,才低声道:“今儿喝过了鹿血……”
    他说着,手掌便已经顺着她小衣翻了上去,掌下一寸一寸尽皆是滑腻。
    张廷玉真有些把持不住,又怕伤了她……
    眼见着他一副隐忍克制模样,顾怀袖眼带怀疑,略动了一下,却感觉他腰下那活儿顺着自己动作便顶着自己了,顿时暗恨咬牙:“你这哪里只是喝了鹿血?”
    喝了那什么还差不多……
    不过转瞬之间,顾怀袖就回过神来了。
    鹿血却有功效,可没这么夸张。
    明摆着,张廷玉这是被算计了……
    正想着,他灼烫的手便已经覆盖到了她胸前来,半撩着她衣裳,只见着这肌肤胜雪、半遮半掩模样,说不出地煽情。她一双明眸里润着水一样,朱唇微张着,仿佛要说话,而有些怔然看着他。
    张廷玉目光一凝,忍不住放柔了手上的力道,掐了她尖尖下颌,便勾她下来亲吻个不停。
    此刻将人往自己怀里按,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那躁动之意不减,甚至越来越凶猛,却不知劲头还有多大。。
    他口中还有鹿血的腥气,一时全蔓延到她口中去,一时难以接受,可很快又变得适应起来,更勾出些别样的情致。
    张廷玉咬了牙,想起胤禩与胤祯来,顿时杀意起,眼下又是急火,只恐折腾得顾怀袖明日出丑,只吻着她脖颈,一路向下,最终埋首她胸前,吻她心口位置,却喑哑着声音道:“乖,先给爷用手……”
    床笫之事顾怀袖一向是个懒人,张廷玉怎么伺候她就怎么做,用手时候仅限于特殊时期,眼下人还在帐中,却不知隔着帐有多少的耳朵。
    她为难得两颊绯红,耳根子更如红玉一样,咬了咬嘴唇,法子不是不知,老夫老妻了。
    只是用过的次数太少,什么口啊手啊……
    张廷玉忍她不得,只压低了声音要挟她道:“你不用手来,爷便……”
    他已然捉着她的手按住那一处,顾怀袖立时像是被烫了一样想要缩回,情知若真如张廷玉所言,吃亏的是自己,咬咬牙也豁出去了,便解了舒服为他用了一回手,手腕酸软之余更是满手的东西。
    张廷玉拿了帕子给她擦手,便抱她去榻上,除了衣裳,狠狠地要她,却还跟她咬耳朵:“但凡你方才用点子心给爷弄,这会儿便该少受些苦。”
    顾怀袖真真一时在天上一时在地下,脚掌抵着榻上铺的绒毯,扭腰便想要躲,奈何还是躲他不过。
    本就是小小一张床,能躲到哪里去?
    她低声咒骂,末了又用更低的声音断断续续叫饶了她。
    眼见着两个也算是多年夫妻,近年来屋内事极有规律,颇得鱼水之欢养生之道,怎料今日又开始狂野起来,却不是因为顾怀袖,而是因为张廷玉。
    她只觉得腰酸,又被他催逼得厉害,容纳着他,又将两人的温度交换,她的温凉,他的滚烫。
    他倒是渐渐开始过了药力,不像方才那般粗鲁,只细细碾磨她,一手把玩着她胸前珠圆玉润,捏着变幻形状,又一面身下让她绞着自己,用力往上催她一下,便暗声问道:“下次还敢不敢那么漫不经心了?”
    顾怀袖哪里想到给他用手那么久,他也没……
    头一次她想着张廷玉还是老得快点吧……
    不过……
    狠狠一闭眼,她想要放些狠话出来,出口时候又只成为低低的喘吟了。
    若她前头认真一些,何来张廷玉这样大的火气?
    他掐她胸前一把,让她睁眼,然后埋头下来与她吻在一起,唇舌交缠之间又是情意绵绵:“当真要叫爷爱煞你了……”
    夫妻的生活好了,感情自然更佳。
    顾怀袖望他,又瞥见那几根白头发,心底又钝钝痛起来。她忽道:“女人真是善变。”
    这话来得奇怪,张廷玉耕耘不减,却道:“何解?”
    顾怀袖怎么会告诉他……
    她只搂着他脖子,略一咬嘴唇,忍了眼底泛出来的脆弱泪意,虽还是朦胧了一片,可到底没掉泪,只弯唇笑:“二爷疼我……”
    他动作骤然一停,眼神幽暗地看着她,却咬牙:“若叫你明日连床榻都下不来,你这面子往哪里放去?非二爷不顾念着你,乃是你自己个儿作的。”
    顾怀袖心说我作我的,你做你的,废话那么多干什么。
    难得煽情了一把,他倒不解风情起来。
    可下一刻,顾怀袖便知道自己错了,他缓缓退出来,又全根进去,戏谑看她:“二爷可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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