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帝看着下面这群人,开口说道:“让忠勇公同户部一同查账。”说罢便起身离开,众人看着拂袖离开的昱帝,知晓这次十六卫之事,是真真地惹怒了皇上。
    秦越接了同户部一同查账的旨意后,便转身准备出宫,右相忙跟了上来说道:“忠勇公这些日子看起来是愈发精神了。”
    秦越点了点头,并未说话,径直往前走去,杨文昌看着前面大步离开的秦越,心中恼恨却又无法,若是忠勇公府决心与右相府决裂,那这事情可就麻烦了,不过,毕竟这忠勇公府的大小姐嫁在了右相府,想着秦越也不会下手太狠的。
    晚上杨文昌回到右相府后,便同人交代,说是今晚留在夫人院中。
    杨氏听了下人的通传之后,并不领情,只是命人随意准备了些饭菜,等着右相来了之后一同用饭,饭罢,右相有意讨好,可是杨氏并不领情,最后右相大人还是宿在了书房之中。
    杨沐然还不知晓自己的父亲正担忧着十六卫之事,她现在可是有别的事情要上心了,楚轻烟怀孕了,而且现在已经有两月有余。
    楚轻烟平日里看着柔弱,这次有孕倒是众人没有料到的,加上楚轻烟平日在宫中为人低调,并不曾同谁结怨,自然不似杨沐然那般,婉贵人这一有孕,各宫的人也都来了。
    楚轻烟躺在床上,看着殿中的众人,还在嘱咐着黄芫给众人看茶,虽说有孕,这礼节也是一分不落的。
    皇后得了消息也来了,看着床上躺着的楚轻烟,笑着说道:“婉贵人这胎听太医说可是两月有余了,这么久才知道,日后可是要多当心些了。”
    楚轻烟点了下头,带着几分娇羞说道:“谢皇后娘娘关怀,平日里臣妾这身子便有些虚弱,总是有些脾胃不和之类的毛病,时日久了也便不再理会了,前些日子有些反胃,可是臣妾也未多想,没想到这上天垂怜,倒是真赐了臣妾一个孩子。”
    皇后继续叮嘱道:“本宫也知道婉贵人平日身子弱,这日后朝阳宫请安之事便不必再去了,好好养着孩子才是要紧事。”
    楚轻烟连忙推辞:“娘娘放心,臣妾定会照看好这孩子,这请安之事臣妾也是万万不敢拉下的。”
    皇后说道:“既然婉贵人执意如此,那日后请安之时,晚去些也是无妨的。”
    楚轻烟点头:“多谢娘娘。”
    皇后扭头看向楚妃:“楚妃,你同婉贵人本就是同族姐妹,又都住在这景华宫中,你可是要多照看着些的。”
    楚妃连忙应下:“这是当然的,臣妾得了这个消息也是极为欢喜的,定是会好生照看着的。”
    皇后点了点头,说道:“既是如此,本宫便放心了,也不扰着婉贵人了。”说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听着皇后娘娘的话,一屋子的人也是马上就散了。
    楚妃看着众人离开,在楚轻烟这里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也起身带着沉香走了。
    楚轻烟看众人都走了,唤过黄芫来,说道:“这宫中里里外外可都安置好了?”
    黄芫应声道:“都安置好了。”
    楚轻烟点头,又想了一下说道:“好好盯着点儿那边。”
    黄芫知晓自己主子的意思,不过是让自己多盯着些楚妃那边罢了,开口回话道:“奴婢一直盯着,有什么事情便马上来告诉贵人。”
    楚轻烟这才算放心,合上眼睛想着这日后的事情,她一个月前便知晓了有孕之事,可是应是瞒到了现在,不过是想着日子越久,这胎坐的越稳,三个月之后的孩子便好养了许多,这十几天里便是应当格外当心些。
    楚妃带着沉香回到了自己的殿中,沉香知晓,自己这位主子,最见不得的便是这后宫妃嫔有孕,不知这次,主子的堂妹有孕又会是怎样。
    沉香有些胆怯地放下茶盏,楚妃看了她一眼,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问道:“楚轻烟怀孕两月,怎会一点儿迹象都没有,莫不是她刻意瞒着?”
    沉香忙回话道:“奴婢看着婉贵人那边,整日里菜谱什么的都没有换过,婉贵人平日里看着便有些体弱,奴婢想着许是真的没有发现罢。”
    楚妃想了一想说道:“楚轻烟心思多,若是真的瞒着也未可知,虽说自她入宫以来,在本宫面前倒也算得上是有些自知之明,可是这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心中是怎样想的。不过现在方才两个多月,这怀胎十月,期间变数总是会有的。”
    沉香不敢接话,侍候了楚妃这么久,这位主子的狠辣,她可是最清楚不过了。
    静和宫中,杨沐然这会儿正同芙繁发着脾气:“这楚轻烟不声不响便怀上了龙种,本宫的宠爱还未回来,她倒是站出来了,真是该死!”
    芙繁看着眼前这个有些发狂的女人,真是不晓得之前皇上看中了她那些好处,竟还得了之前的荣宠,但是还是开口说道:“婉贵人怀孕不过偶然之事,况且现在月份尚浅,娘娘不必在意,娘娘日后定是还会生下小主子的。”
    杨沐然听了芙繁的话,忽然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本宫现在重要的便是重新得了皇上的宠爱,到时候,不管她婉贵人能生几个孩子,又有何用?”
    芙繁连忙应道:“娘娘说的是,待娘娘日后重得圣宠,婉贵人又怎么比得上娘娘去。”
    杨沐然不再同芙繁说话,开始在心中盘算着用怎样的招数来再次讨得昱帝的欢心了。
    到了晚上,昱帝到了景华宫,楚轻烟看着昱帝来了,连忙行礼,昱帝抬了抬手免了楚轻烟的礼,楚轻烟命黄芫上茶,自己坐在了昱帝对面。
    昱帝看着楚轻烟,说道:“太医说你身子虚了些,怀着孩子可是要多多当心。”
    楚轻烟轻抚了一下小腹,开口说道:“臣妾知晓,这孩子臣妾定是好好护着的。”
    昱帝想了想,又说道:“你这每日的请安便不必去了。”
    楚轻烟赶忙说道:“这每日向皇后娘娘请安可是臣妾的福分,臣妾怎能不去,今日皇后娘娘也同臣妾提起,臣妾也是要去的,皇上许了臣妾罢。”
    昱帝也是看着楚轻烟的态度,心中满意,想了一下说道:“既是如此,你想去便去罢,不过还有一事,当初杨嫔有孕时便直接晋了嫔位,朕想着你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再说这晋位分之事罢。”
    楚轻烟亲手将茶盏递给昱帝,笑着说道:“臣妾想着,能为皇上生下孩子便是臣妾的福分了,哪里还去想这晋位分之事,只要皇上念着臣妾母子两个便是了。”
    昱帝觉着这婉贵人确实懂事,便开口道:“你不必担心,朕定是会念着你们的。”
    楚轻烟含笑点头,她本就瘦弱,怀着孩子也不觉着胖,只是丰腴了些,看在昱帝眼里也是颇有风韵的,昱帝现在觉着,之前竟是冷落这位婉贵人了。
    ☆、第三十八章
    秦越说是同户部一同查十六卫的账,可是秦越是一等公的身份,王谙这个户部尚书在秦越面前也是要毕恭毕敬的,加上十六卫中的人,对秦越这位少年将军又极为恭敬,哪里还有王谙说话的份在。
    秦越早就知道这十六卫的账目有问题,哪里还用得着他王谙装模作样地再查帐,秦越虽说现在考虑着官场世俗之事,可是骨子里将军的热血还是在的,对十六卫现在的样子早就看不惯了,不管怎样,这账上的问题他是一定要掀出来的。
    王谙看着秦越的样子,知晓这次的账目定是瞒不过去了,可是关键在于忠勇公是怎样上报的,只盼着忠勇公看在与右相府的情分上放过自己。
    十六卫的账表面上做平了,可是细看下去,这款项明明是凑上去的,除却各位将士的军饷,这军中平日里置办的东西明明是不对的,但是一般的文官来了定是看不出的,秦越对军营中那点事情,心中就像明镜一般,看着这账本,心中恼怒,但是面上不显,看了账本,命身边跟着的秦敏将账本带走,说罢一甩袖子,并不理会身旁的王谙,便离开了。
    王谙看着忠勇公的背影,心中忐忑至极,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一下,便往右相府去了。
    右相府中,杨府的下人看到王谙便将他直接带到了右相的书房中,杨右相正在书房中坐着。
    王谙行礼后对右相说道:“右相大人,下官无能,十六卫的账簿被忠勇公直接带走了。”
    右相看着下首的王谙,沉声说道:“真是没用的东西,罢了,忠勇公也不是你能拦住的人,这账簿在忠勇公手中,只能看他怎样同皇上说了。”
    王谙抬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右相看着他的样子,开口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一个能顶替上去的人,本相可是从未从十六卫那边得到任何好处。”
    王谙在心中骂了一声,这姓杨的跟只花腿蚊子一般,骨头里都想嘬出两滴血来,但是手段确实也巧,收的从来都是些古玩珍宝之类的东西,还都是右相府设宴的时候收的,从来都未收过银票,心中这样想,嘴上倒是说着:“那依大人的意思,应是如何?”
    杨文昌看都不看王谙,开口说道:“让十六卫的人自己顶上去便是了。”
    王谙得了杨右丞的这句话,心中豁然开朗,连忙说道:“多谢右相大人指点,下官心中有数了。”
    三日后,朝堂之上,昱帝问道:“忠勇公与王爱卿这帐已查了十多日,想来应是差不多了吧。”
    秦越上前一步回话道:“微臣拿了十六卫的帐薄,这十六卫的帐薄虽是做平了的,可是问题确是有的。”说罢,将手中的折子呈了上去。
    昱帝接过孙九送上来的折子,摊开之后,看了两眼,便眉头紧皱,开口问道:“王谙何在?”
    王谙连忙从众人中小步跑了出来,跪在殿前说道:“微臣在。”
    昱帝看着地上跪着的王谙,开口问道;“这十六卫的账目这么多问题,你户部的人每年拨款的时候都不查上一年的账目吗?!”说罢将手中的折子摔在了王谙身上。
    王谙躲都不敢躲,开口说道:“启禀皇上,这十六卫的账面确实是对的,户部往年是会查这十六卫的账目的,可是这军营中的东西,微臣着实不懂,只能看得个账目上的对错,微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昱帝听王谙这样讲,怒极反笑:“那王爱卿说着十六卫的账目做成这样,朕应当找到谁的身上去?”
    王谙听着昱帝的话,心中惊慌,但是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微臣想着,应是查到吴将军那边去的。”
    十六卫的平日里的统帅便是这位姓吴的将军,本名吴吉。若真是遇到了战事,十六卫的指挥将军便是重新任命的了。
    昱帝听王谙这样讲之后,开口说道:“既是如此,吴吉便交由刑部审理。”顿了一顿又说道:“王谙,你既然连账目都查不清楚,这户部尚书也不用做下去了,明日起,便不必来上朝了。”
    王谙听了昱帝这样说,连忙看向右相,杨文昌躲开王谙的视线,随着众人对着昱帝说道:“皇上圣明。”
    王谙看着杨文昌的样子,心中暗恨,不过现在至少算是保住了脑袋。
    吴吉虽是十六卫的统帅,品级并不算低,可是君朝的武官上朝的极少,不是封侯晋爵如秦越般的,就是品级极高的,所以吴吉今日并不在朝堂之上。
    散朝之后王谙寻到右相,正准备开口,右相堵住了他的话:“你好生收拾东西离开京城罢,若不是忠勇公留了一点情面在,你现在怕是站不到这里同本相说话了。”说完便拂袖离开。
    王谙在后面气急,可是又没有办法,只得先出宫去了。
    昱帝虽是将秦越的折子扔在了王谙面前,可是借他几个胆子他也不敢拾起来看,到了也不知秦越这折子上写的什么东西,其实秦越并未写些什么,只是把账目上不对的地方一一列了出来,但是在最后面写到,这账目之事不是应十六卫一方可成。
    昱帝对朝中的关系还是知晓的,这王谙是杨文昌的心腹,这十六卫之事怎能不牵扯他们两人,可是现在朝中还需要右相平衡着左相的势力,若是下手太狠,最后失算的还是自己了。
    何况依着秦越的意思,应是没有什么实在的证据握在手中的,再说既然王谙敢推了吴吉出来,他必定是咬定吴吉不会说出什么的,不如直接罢了王安的官职,也算是给右相一个警告了。
    当日,吴吉便被刑部的人带到了刑部的大牢里,严刑审问。
    这前朝虽说现在是闹得沸沸扬扬,后宫倒是还未受到前朝的影响,楚轻烟现在怀着龙子,可是行事仍同之前一般,低调谨慎,待人仍是温和有礼,皇后看在眼中,虽说不上什么不对,可是总觉着这左相之女这家教倒真是忒好了些,反而觉着有些蹊跷了。
    楚轻烟这厢算是处处留心,步步谨慎,杨沐然也是处心积虑地想着如何讨昱帝的欢心。
    杨沐然也不是傻子,知晓上次因着阿暖的事情引得昱帝大怒,便准备从阿暖下手了。
    杨沐然亲手做了糕点带着送到了朝阳宫,阿暖看着芙繁从食盒里端出来的东西,觉着这杨嫔上辈子绝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连抹茶曲奇都做出来了,阿暖真的想大喊,能不能告诉我您老的烤箱到底是用什么代替的好吗?!
    杨沐然一边让芙繁往外端着东西,一边对皇后说道:“上次臣妾治下不严,害的公主受伤,臣妾这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便亲手做了这些点心给公主,只盼公主不要嫌弃。”
    阿暖不管嫌不嫌弃杨沐然,至少是不嫌弃这碟抹茶曲奇的,伸手拿了一块尝了尝,虽说样子做的挺像,可是到底是工具落后了些,做出来被没有前一世的好吃,加上宫中的御膳房也有用茶叶做的糕点,阿暖吃了一口便放在了桌子上。
    皇后看着阿暖那副摆明了是嫌弃的样子,开口说道:“倒是枉费了杨嫔一番心意了,阿暖怕是不爱吃这个的。”皇后看到杨沐然,现在是连敷衍的心思都没有了,杨沐然看着皇后的样子,知晓这是不会起什么作用了,又说了两句,便带着芙繁离开了。
    杨沐然出了朝阳宫的大门,便对芙繁说道:“不过是个公主罢了,皇上便这般喜爱,日后若是本宫生下皇子,看她还能嚣张到哪里去!”
    芙繁应和着说道:“娘娘说的是,左不过是个公主罢了。”
    杨沐然领着芙繁,恰巧碰上了怀着身子的楚轻烟。
    虽说杨沐然被褫夺了封号,可是怎么说还是嫔位,楚轻烟向着杨沐然行礼后问道:“杨嫔娘娘可是从朝阳宫过来的?”又看了看芙繁手中提着的食盒,继续说道:“想必是给公主送些吃食罢。”
    在杨沐然听来,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看了看楚轻烟,看着她那副护着肚子娇娇弱弱的样子,心中来气,开口便说道:“本宫往哪里去与你有何关系,挡着本宫的路还不快些让开!”
    楚轻烟却并未动身,杨沐然懒得理她,便准备从楚轻烟身旁过去,谁知杨沐然走过楚轻烟身旁的时候似是碰了她一下,便听得楚轻烟身旁跟着的黄芫开口说道:“贵人当心!”
    杨沐然一扭头,便看到了黄芫扶着楚轻烟,楚轻烟看着还有些被惊吓到的意思。
    杨沐然看着楚轻烟的样子,又想着自己并未去碰她,便开口说道:“婉贵人这站都站不稳,这腹中的孩子可是要多加当心了。”
    楚轻烟听了杨沐然这话,眼中似是有泪花,可硬是给逼了回去,杨沐然看着楚轻烟一副林妹妹的样子,心中极不耐烦,带着芙繁便回静和宫去了。
    ☆、第三十九章
    楚轻烟看着杨沐然的背影,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扶着黄芫便也回去了。
    晚间,昱帝到景华宫的时候,便看到楚轻烟躺在床上,脸色有些难看,便开口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今日这脸色如此难看?可是唤太医来看过了?”
    楚轻烟直起身子,轻声说道:“臣妾无事,不过是有些疲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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