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就算只剩下一条腿,我也不可能输给你这小子。可让我感到憋屈的……是后面那些该死的混蛋!”牛洪瞪着双眼,满脸不忿地对着后面吐了口唾沫,“打又不打,拼又不拼,只会在后面偷偷摸摸地来上几下,真不愧是阴险狡诈的人类,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呵,他们哪里是缺乏勇气……这分明就是他们的一种策略……”听到两人的争辩,一直都没有说话的蟒天雄忍不住摇了摇头,面色复杂地向身后看了一眼,“这些阴险的小子,是想趁机耗死咱们!”
    自从陆晨破掉后土印的封锁之后,他们这一行人便结伴踏上了逃亡之路。山地、丘陵、江河、草原……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面,他们跑出了数万公里,几乎所有的地形都尝试过了,可无论使用什么手段,后面那些紫霄宫的追兵总是如同鬣狗一般地追踪而来,围着他们四处打转。
    越让人受不了的是,这些小子压根就不跟他们正面接触,只是在后面偷偷摸摸地搞些偷袭。
    每当休息的时候,他们就会出来扔几枚符箓,冲杀一阵,可当蟒天雄他们准备反击的时候,这些混蛋又会结队撤离,不留丝毫破绽。如果追得狠了,还有可能遭遇他们的伏击!
    牛洪背后的那道伤口,就是在回身追击的时候被他们偷袭造成的!
    身为妖族,袁刚他们从小在山林生活,经历过的战斗次数连自己都数不清了,又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对手的策略。可越是这种摆在明面的阳谋,就越让他们感到无奈。
    毕竟紫霄宫底蕴深厚,发放给弟子的灵器丹药不仅品质极高,数量也足,而这一点对于蟒天雄他们来说,则是最为致命的!
    妖族生于山林,体格强悍,从小到大越是经历过无数的厮杀,他们的生长历程,几乎就是一部血腥战史。也正是凭借着这些,一名妖族强者才拥有对抗三五名同阶修士的底气和实力!
    不过,天道总是平衡的!
    妖族在拥有碾压人族的实力同时,却缺少相应的功法传承。除了那些延续了万载的族群之外,大部分的妖族都是自行摸索着修行。
    与有着强大底蕴的人类相比,他们就是一群没有传承的土著,自然也不会出现诸如炼器、炼丹之类的特殊职业。
    虽然他们可以直接吞食灵草进行修行,但相比于经过了合理药性配伍的人造丹药,灵草的毒性太高,能够发挥的效果却又显得微乎其微。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些遍布在两族交界地带的坊市交易才会变得如此火热。
    不过,因为妖族并没有掌握炼丹之术,所以他们自然就成为了被剥削的一方,每次交易能够换取的丹药无论从质量还是数量上而言,都很难让人满意。而这样的差距在今天的这场追杀之中,愈发变得明显起来。
    早在十多天以前,蟒天雄他们携带的丹药就已经消耗殆尽,甚至就连在药谷采集的灵草都已经吃了个干净。但这点灵气对于一场持续了半个多月的高强度厮杀来说,压根儿就发挥不了半点作用。而他们的对手……却可以一次次地发起冲锋,然后再从容退下,凭借随身携带的海量丹药,慢慢地补充体力的消耗。
    虽然承认成败有些丢脸,但就连一向嘴硬的牛洪都不得不承认,他们此刻……已经没有了拼命的资格!
    “大哥,要不……你们先走吧!后面那些狗崽子……就交给我一个人来对付,我……我保证给他们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长时间的沉默之中,那个坐在袁刚身边的瘦弱青年忍不住插了句嘴。
    这个青年身体瘦弱,面色苍白,看他的容貌,倒是与袁刚有七八分的相似。不过他此刻的状况却有些不妙,短短的几句话,他连续喘息了半天才勉强说完,而声音越是微弱得犹如蚊蝇一般!
    “说什么胡话!我既然把你带出来了,自然也得完完整整地把你带回去,否则我哪还有脸回去见三叔!”袁刚在他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转头看着远处的密林说道:“廖宗玄那小子已经去前面探路了,有他在这里,咱们一定能够活着回去!”
    这一路逃亡,全靠廖宗玄前后照应,他们才能一次次地识破敌人的诡计,成功逃到这里。甚至就连袁刚身边的这位族人,也是廖宗玄一番拼杀,才从紫霄宫手里强行救出的,因此听到他的名字,牛洪的声音也随之高亢了起来。
    “是啊,小斌,廖宗玄那小子聪明的很,有他在这里,别说是逃出药谷了,就算是回身干掉那几只臭虫,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有你牛哥在这里,谁都别想伤到你半根毫毛!”
    听到牛洪的劝说,袁斌扯了扯嘴角,低头看了一眼那道贯穿胸腹的狭长刀口,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
    这样的伤势,即使是对于一向以恢复力著称的妖族来说,也算得上十分棘手了,越不要说……后面还有一堆虎视眈眈的追兵了!
    “牛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今天的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袁斌咬了咬牙,勉强坐直了身子,看着自己的兄长笑道:“大哥,你是咱们族中千百年来唯一一个觉醒了金睛瞳术的人,就连老族长都对你另眼相看。咱们族群的未来就靠你了,所以……你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
    眼见袁刚准备说话,袁斌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其实这一路你们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我想……你们应该看得很明白,廖大哥之所以能够救下我的性命,是因为那些小子故意留手,放过了我,至于他们的目的……你们应该很清楚了!”
    袁刚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看着袁斌那苍白面容上所透露出的平静与从容,他还是最终叹了口气,闭上了嘴巴。
    妖族从小到大历尽厮杀,对于紫霄宫的这点把戏自然看得明白,但若要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弟弟送死,袁刚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大哥,咱们族群延续千年,生存不易,能够拥有今天的规模,越是无数先辈拼死换来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毁在咱们的手里……”
    袁斌抬手捂住嘴巴,咳嗽了一阵,随后轻轻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蟒天雄,低声说道:“现在人族的势力越来越大,蟒蛇一族又刚刚被天灵教所灭,可以说,现在已经到了整个妖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在这种时候,族群的生存才是摆在第一位的。当年咱们在成年礼上都曾经对着祖宗的灵位发过誓的,要用自己的生命捍卫整个族群的安全……”
    “今天你就算是说破天去,我也不会扔下你的!”听到这里,袁刚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这个一直喜欢跟在身后的弟弟高声咆哮起来。
    “大哥,你血脉精纯,最有希望突破桎梏,达到老祖宗当年的境界。现在老族长年纪大了,支撑不了多久,如果你再出了什么意外,那咱们巨猿一族将再也没有高手坐镇,最后的下场……恐怕就要跟蟒族一样了!”袁斌说着转过头来,满脸歉意地看了蟒天雄一眼,而后者……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不满。
    壁虎遇险,断尾求生,看起来是一种高超的智慧,但其本质却只是一种生存的无奈。毕竟……在逃生的时候,很少会有人考虑到尾巴的感受!
    袁斌这一席话虽然揭到了蟒天雄的伤疤,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位小兄弟真的很令人敬佩,特别是他在面对生死时所表现出来的那份淡定与从容,尤其值得敬佩!
    “大哥,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扔掉我这个累赘,你们才有逃生的希望!”短暂的错愕之后,一向神经大条的牛洪最先反应过来,拍着袁斌的肩膀笑道:“放心,你牛哥还是那句话,有我在这里,绝不让他们伤到你半根毫毛!”
    牛洪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拍着袁斌的肩膀,也不知道他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没心没肺,反正袁斌被他拍得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只剩下了喘气的力量却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行了,小斌,多余的话也不用再说了,如果连你都保护不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去保护族群!”袁刚将牛洪推到一边,随后抬起手掌,轻轻地抵在袁斌的后背之上,运转身体仅存的最后一丝法力,慢慢地帮他梳理着气血,“咱们巨猿一族虽然人口不多,但绝不会有怕死的孬种,反正我也跑不动了,大不了在这里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随着气血的不断流转,袁斌的面色再次变得红润起来。他苦笑一声,正打算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爽朗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
    “说的不错,反正已经无路可逃了,倒不如在这里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抬头看去,穿着一袭白衫,身背长刀的廖宗玄快步从远处的山林走了出来。
    与过去相比,这位白衫剑士明显要变得狼狈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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