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
    空旷的长街之上,一道急促的刹车声响起,地上留下了长长的轮胎印记。
    “枫!!”林若溪失声大喊道。
    “啊!!!眼睛,我的眼睛!!好疼!!若溪,我好痛苦啊……”
    我捂着眼睛,痛苦地嘶喊着。
    意识越来越模糊,我听到了若溪的哭喊声,她好像打了120,但如此偏僻之处,连个路标都没有,能不能赶来还不一定呢!
    痛苦越来越大,侵蚀我每一个细胞,快要把我包围,我的灵魂好似都被逼到身体的角落中,痛苦和煎熬正对着灵魂围剿厮杀。
    肾好难受,就好像有个高压水泵拼命地榨取着它的精华,肾虚?呵呵,跟此时的感觉一比,肾虚真是一种享受……
    让我抓狂的是,我长久依赖的灵衣玉佩竟然在这时化作助纣为虐的帮凶,如同火山一般向我经脉中喷发着岩浆,这种感觉我不陌生,是灵玉玉佩失控了。
    迄今为止,这种失控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水木胡同中和左鸩枫的遭遇战,被他用绝对的力量轻描淡写地压制,第二次是四海市绝情山庄的战台上对王子君,我险些将大周天的王子君杀死,还是龙吟虎啸左麒麟三凶将联手才把我压制。
    若溪继续待在这里,恐怕……
    “若……若溪!你下车!”我强撑着喊道。
    但是若溪怎么能愿意,她大声说道:“我不走!我不走!我不会丢下你的!你再坚持一会,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我又急又怒地喊道:“玉……佩,玉佩失控了,不走,你会死的!”
    若溪却猛地扑了过来,撕开我的衣衫,我胸前的灵衣玉佩正发着赤红的光芒,我胸口的皮肤都被灼烫成了红色,这红色向着其余部分扩散。
    “该死的玉佩!不许你伤害我心爱的男人!”
    若溪流着眼泪咬着牙说道,伸出手攥住玉佩就要将其扯掉。
    但是玉佩如同狗皮膏药一样死死贴在胸膛,无论若溪用大的力气,都无法将其剥离,反而她的手掌被灼烫出水泡,她流着泪,摇着头,无论怎么样都不肯放开。
    我挣扎着将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嘴角浮现一抹感动的笑,对着若溪诀别道:“若溪,已经够了,谢谢你,此生有你,无憾,小蝶就交给你了!”
    话音落下之后,在若溪绝望的眼神下,我一拳轰在了若溪腹部,击晕之后,将她整个人从玻璃上扔到生满野草的路边,自己一个人品尝着炼狱的痛苦……
    我的皮肤已经完全成了赤红色,哧哧地冒着热气,我能感觉到我的血肉正在消解,纵然是以我的恢复速度都赶不上消解的速度,眼窝里如同有两个被挑破的鸡血袋子,鲜血溢出眼眶滴落到我皮肤上,瞬间蒸发掉……
    渐渐地,我的衣服褶皱,蜷缩,开裂,从我身上脱落,我整个人已经一丝不挂,屁股下面的坐垫开始冒着烟,我手掌接触的玻璃也在冒着烟。
    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掌一点点化掉,变成森森的白骨,玻璃上,我看到自己的脸皮如同雪片一样不停地脱落,我甚至感觉自己男人的标志也溶解掉,最后,我的皮肤如同裂开的鸡蛋皮一样哗啦啦地脱落。
    我那自以为强大的生命力在灵衣玉佩的绝杀之下太微不足道了,就这样被生生地耗尽,骨骼都开始酥软溶解,筋骨皮膜都能看得见,一颗冒着热气的心脏在跳动,我甚至闻到了,自己内脏烧焦的腐臭味……
    痛?不,我已经感觉不到痛,因为全身都在痛,没有了对比,我反而不觉得痛了。灵衣玉佩上的赤光一闪一亮,似乎是在嘲笑我的无能……
    我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一直以来保护着我,供养着我的灵衣玉佩会突然反水,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难道说这才是灵衣玉佩所有寄主的最终下场?不光是我,就连领妹也逃不掉?领妹也会和我一样,一点一点碎掉?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这种事情,我绝对不容许!我一定要活着,我可不想让小蝶,承受这种蚀骨消肌之痛啊!!呀啊!!!”
    我一声狂放的呐喊,悍不畏死地从自己这副已经如同旧报纸的身躯中榨取着生命力,飞蛾扑火般地与死亡对抗着,终于,我的皮肤再次开始生长,却又被灵衣玉佩破坏。
    此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我的肉体在这成百上千次的破坏与新生中得到淬炼,正产生种种奇妙的变化,而我的眼睛已经无法睁开,里面已经不是眼球,而是两个烧红的铁球……
    我已经无法注视外面的世界,但我不想放弃抗争,所以……
    “坐,忘,心,法,内,视……!”
    我进入了坐忘心法中的内视状态,固守自己体内的战场。
    内视之中,体内世界变成一副火海,‘我’被铁链拴住,悬吊在滚滚岩浆之上。
    咔嚓!!“呀啊!!!!”
    一声头皮发麻的响声,我的右臂被生生撕扯而下,我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
    咔嚓!!“哇啊!!……!”
    然后,是左臂,这堪比真的五马分尸!原来这就是五马分尸的痛苦吗?
    咔嚓!咔嚓!接连两声,我的左腿,右腿被撕扯掉,我已经叫的嘶哑,但却惨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被架在火上烤,撕去四肢,原来如此,我曾经这么对待蚂蚱啊!到头来,这就是报应?哈……”
    咔嚓!这次被撕扯去的,是我的脑袋,我的眼球之上布满了玻璃一样的裂痕……
    我没有四肢和脑袋的躯干,开始向着下方的岩浆坠落,我有种强烈的预感,一旦这副躯干坠入岩浆,我的生命也将随之消逝。岩浆流淌中一副画面出现,正是外面世界中车里的情景,我的躯体,四肢,头颅之上所有的血肉都已经剥离,只剩下骨架,眼窝中还有两个快要爆掉的眼球……
    咔嚓!内视中,我的眼球如同玻璃一样碎开,外面,我的眼球噗嗤一声爆开,化成血水……
    哧哧!内视中,躯干已经开始接触岩浆,烟雾升起,外面,我的躯干皮肤也开始消逝,一切,就像秋天的枫叶,不可阻止地走向凋零,这凋零的终点,指向的正是灵衣玉佩!随着我皮肤消逝,灵衣玉佩之上的赤光越为浓重,这,简直就如同灵衣玉佩在吞噬着我的血肉滋养自身一般!
    剩余的皮肤如同燃烧的羊皮纸,从书本大,到手掌大,最后小到像是一块破布,就在最后一寸皮肤也要被灵衣玉佩吞噬,灵衣玉佩的血光已经鼎盛到极点之际,一副画面出现……
    黑暗的胡同,三丈外,领妹穿着单薄的衣衫,,嘴角带着一成不变的笑容,双眼痴痴地望着我,她光着小脚丫,踩踏着一地碎石和玻璃,她的双脚鲜血淋漓,在周围,还有几十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她。
    她满头银发延伸到十几米长,如同无数的触须乱舞着,视角上移,我顿感毛骨悚然,因为领妹乱舞的头发上,竟然串着一具具人的尸体,血雨降落,将银发染红,将衣衫染红,将地面血染,血河没到领妹的膝盖。
    她脸上的笑容依旧不变,只是双眼已经流下了血泪!她无视那黑洞的枪口向我走来,两丈,一丈,触手可及,我想伸手,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可以伸出的手……
    砰!
    枪声响起,领妹的娇躯一颤,单薄的身躯被洞穿,笑容更加凄惨,弧度却更加悠扬。
    砰!砰!砰……!枪声连成一片,领妹身上飙着血,我想大叫‘住手!不要!’却没有可以发声的喉咙!
    当她走到我面前三尺时,她娇小的身躯已经千疮百孔,嘴角的笑容虚弱,凄惨,却固执!泪,已经干了!
    她已经无力迈动脚步,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抚摸我,但是三尺远的距离,却像天涯那么遥远……
    我想流泪,却没有可以流泪的眼睛,我想向上前一步,至少这样就可以够到她,但是,我却连可以行走的腿都没有……
    “小……枫,我不怪你,因为我……爱你!”
    这是领妹最后的话语,下一瞬,她的额头出现一个空洞,一颗带血的金色子弹穿透而出……
    画面消失!我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愤怒!不甘!绝对不要!
    “这种现实,我绝对不要!!!”
    我一声不羁放纵的咆哮,整个岩浆世界都开始耸动,灵衣玉佩的赤光变成了绿光,这绿光绽放的瞬间,我的躯干从岩浆中上升,四肢被拉回,头颅被拉回,散落的眼睛碎片重新组合,我还是那种悬吊在半空的状态,下方依旧是岩浆,但是,我,却不再是那个我。
    我四肢用力,那锁链崩碎,我举目四望这岩浆世界,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我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原来如此,但,这里是我的世界!”
    我心念一动,岩浆世界如同如同玻璃一声开裂,然后砰得一声破碎,变成了一片沃野,那里有爸爸,有妈妈,有领妹,有我,有若溪,有冰冰,还有很多很多我在意的人……
    这个世界,是我的冥想世界,不是真实的,却是我内心的写照,这是我身为灵衣玉佩阳佩寄主,修成《坐忘心法》和修炼《阴阳灵气诀》之后独有的‘阴阳视界’!
    ……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窗外还是黑天,我一丝不挂地坐在车里,车内传来一阵焦糊和血腥味,但我身体已经无恙,不远处的若溪似乎刚醒,正迷茫地看着四周,然后眼神定格在车窗上。
    我闭目细心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呢喃着:“刚才我身体碎掉,是幻觉?不,并不是,已经恢复了……还有,气突破‘任督二脉’枷锁,开始在奇经八脉中行走,内劲较之先前半步大周天如同江海与溪流的区别,这就是‘气行大周天’吗?而且‘阳灵气’的比例竟然到了这种可喜的地步,否极泰来,果真不假……”
    睁开眼,我低头看向自己胸前,灵衣玉佩已经沉寂了下来,光芒内敛,正自动向我身体内送入浩瀚的暖流,让我的内劲无时不刻不在提升。
    我恍然道:“原来如此,这次你之所以不帮我,反而把我往死里逼,是因为你在考验我,这一关必须由我自己迈过去……”
    接下来,我面色一凛,沉声道:“不过,今后我不想再看到那么悲惨的画面,小蝶就是我的命,因为你帮我那么多次,所以这次我破例原谅你……”
    我将灵衣玉佩握在手心中,使劲攥了攥,然后松开……
    “庄枫!庄枫!”
    回过神来的若溪冲了过来,焦急地拍打着车门,我从后座撕下一块破布蒙在自己的身上遮羞,打开车门下了车。
    “若溪,你的车坏了……”我一笑道。
    “笨蛋!”
    她一个熊抱,眼泪滴落,我没有说话,脸上带着笑容,用手轻抚她颤抖的背部安抚着。
    “让你担心了,若溪。”
    许久,我们才分开,我饱含歉意地说道。
    但是,她却突然呆立在原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糟糕!?该不会是我的脸没恢复,全是肌肉组织吧!?我急忙摸了摸,发现皮肤好好的。
    “若溪,我脸上长花了吗?”我有些疑惑地问道。
    她却充满讶异地说道:“枫,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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