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温雨瓷睁大眼睛看她,“你为什么被退学?”
    林静沉默了会儿,“作弊,我的罪名是作弊。”
    作弊?
    林静是高材生,勤奋刻苦,聪慧过人,年年拿一等奖学金,她怎么可能作弊?
    温雨瓷松开她的肩膀,脱力一般跌坐在石凳上,用力捂住脸,“对不起,小静,是我连累了你……”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她无声哭泣,哭的全身发抖。
    被洛寒逼的走投无路时,已经见识过洛寒的手段,谁出手帮她,谁就会跟着遭殃,她不怕无家可归,不怕三餐不继,她怕的是因为她,连累她的亲人朋友无家可归,三餐不继。
    为了保护林静一家,她和林静绝交,当着温洛寒的面说林静不再是她的朋友,以后和林静一家再无关系,可温洛寒还是冲林静一家下手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狠?
    怎么可以这么狠?!
    “瓷瓷,别这么说。”见温雨瓷哭的伤心,林静到冷静下来,蹲在她面前,掰开她的手,认真看着她的眼,“瓷瓷,我一直没和你说过,但我一直都知道,三年前,爸爸重病住院,我们凑不齐手术费,医院不肯给爸爸手术,我和妈妈四处找人借钱,医院又忽然打电话给我们,说医院研究之后,认为我们家确实比较困难,愿意为我们免去手术费,爸爸手术很成功,我和妈妈很开心,当时只觉得我们幸运,对医院感恩戴德,还送了锦旗,又过了一年,小笛意外车祸,医生说小笛颅内淤血,会变成植物人,手术危险系数高,医院不肯为小笛手术,我们一家几乎崩溃……”
    “过了一段时间,医院又找到我们,说刚好国际上最优秀的颅内专家来景城开会,研究了小笛的病例,愿意为小笛做手术,并且说因为有学术研究的成分在内,手术费全免,医院还免费提供看护和术后康复……”
    林静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泪光闪闪,“小笛的手术很成功,医院将我们待为上宾,将小笛照顾的无微不至,那时我便怀疑了,我偷偷去找小笛的主治医生打听,医生经不住我软磨硬泡,告诉我,颅内专家是你请来的,小笛的住院费手术费一切一切的费用都是你交的,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我只是求证一下,我又去找当年给爸爸做手术的医生,那位医生也告诉我,爸爸当年的手术费也是你交的,是你千叮万嘱告诉他们,不要和我们一家人说……”
    她握住温雨瓷的手,“瓷瓷,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偷偷做一切,不肯和我说,但是我知道,爸爸和小迪的命是你救的,工作没了没关系,我被退学了也没关系,我们不要荣华富贵,不要出人头地,我们只要一家人平安喜乐的在一起,这一切都是你给的,瓷瓷,不管为你做什么,或者不管因为你连累了我们什么,我们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温雨瓷静默良久,抬眼看她,脸上犹有泪痕,眼中却已没了泪。
    她挣脱开林静的手站起,目光向院方眺望开去,淡淡说:“小静,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有事,你和叔叔阿姨还有小笛,会过平安喜乐的日子。”
    林静重新抓住她的手,满眼急切,“瓷瓷,洛寒是不是在利用我们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瓷瓷,你不用顾及我们,爸妈没了工作我们可以回老家,我被退学了可以出去打工,我们可以离开景城,到洛寒威胁不到的地方去,你不要为了我们牺牲什么,我不想看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
    “没事,我没事。”温雨瓷忽然笑了,回眸看她,“我是温雨瓷啊,一向都是我逼别人,谁能逼的了我?放心吧,我没事,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瓷瓷!”林静紧紧抓住她,不肯放,“瓷瓷,我们还有小笛啊,小笛那么优秀,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他会对我们好,他可以养活我们,别为了我们做你不喜欢的事!”
    “小笛……小笛怎么样?”
    “你忘了?小笛还在德国留学啊,明年秋天就可以工作了,前几天还打电话问起你呢。”
    还在德国啊!
    只是,凭洛寒的性子,即使他身在德国,又怎么可能放过?
    那个报喜不报忧的少年啊!
    “哦!替我问小笛好。”温雨瓷反而平静下来,冲她笑笑,“小静,放心吧,我真没事了,看到你们平安我就放心了,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林静拗不过她,只得送她出去,再次不放心的嘱咐:“不许做傻事,不然我知道一定和你翻脸,听到了没?”
    “知道了,快回去吧!”温雨瓷不由分说,把她推回院子里。
    林静还是送出来,见顾少修和谢云璟仍等在外面,有些意外,小声问温雨瓷:“他们是谁?”
    温雨瓷犹豫了下,“同事和同事的弟弟。”
    “哦。”温雨瓷从小到大一直不乏追求者,只是桃花还没开好就被洛寒斩了,林静见顾少修和谢云璟都气宇轩昂,气质非凡,心里认定是温雨瓷的追求者,稍稍安心了些,又嘱咐了温雨瓷几句,将门关上,不打扰他们独处。
    温雨瓷盯着她闭合的房门看了半晌,回身朝顾少修走过去,在他身前几米处站定,静静凝望他的眼睛,“我和小静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吗?”
    顾少修点头,“听到了。”
    院子隔音效果非常差,她们两人的对话在院子外面听的清清楚楚。
    “顾少修。”她看着他的眼,轻声说:“你若能帮我安排好林静一家,我就认认真真接受你的追求,你若不能……”
    她咬咬牙,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艰涩的开口,继续说:“我会回到洛寒身边去……”
    顾少修看了她一会儿,走过去,将她拥入怀中,“好,我护林家无事,你乖乖待在我身边,哪儿也不要去。”
    温雨瓷沉默了一会儿,抬手反拥住他,脸颊埋进他的肩头,许久都不做声。
    星光烂漫,夜风轻柔,她如墨发丝随风轻扬,缠缠绵绵缭绕于顾少修的手臂之上,依然站在树下的谢云璟抬手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他很多余。
    过了许久,顾少修将温雨瓷带到车上,准备载她回医院,温雨瓷侧眸看他,“不回医院,我想回家。”
    她是医院的常客,只要时间允许,她每天都去探望父亲,她对医院的消毒水味厌烦头顶,如果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去医院。
    听到从她口中说出“回家”两个字,顾少修莫名觉得愉悦,唇角轻扬,柔声说:“好,我们回家。”
    迟早有一天,他会把那栋房子,变成他们俩个真正的家!
    回到别墅,温雨瓷先去明阳的房间看明阳。
    已经很晚了,明阳趴在书桌上,昏昏欲睡。
    看到温雨瓷进来,他先是一喜又是一惊,伸手去摸温雨瓷额头的肿块,“瓷瓷……”
    “我没事。”温雨瓷灿烂的笑,抓住他的手,“我今天不是开车去上班嘛,下班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一辆车,只是撞到了额头,有一点点痛,明天就没事了。”
    明阳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抱住她,把头埋进她胸口,“瓷瓷不要死……”
    温雨瓷笑着敲他的脑瓜,“笨蛋!只是撞了一下而已,哪儿那么容易死?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明阳可怜巴巴的抬头看她,“瓷瓷不回家,明阳睡不着。”
    温雨瓷揉乱他的头发,将他推到床边,塞进毯子里,按着他躺好,“睡吧,瓷瓷现在工作了,以后晚上有可能要加班啊、应酬啊,可能会回来很晚,明阳要自己按时吃饭,按时睡觉,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她一边说,一边笑的眉眼弯弯,弹了明阳的额头一下,“听到了没?”
    明阳点头,“好!”
    “乖!”温雨瓷俯身,轻吻了他额头一下,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睡吧,以后我要是回来的晚,你就自己睡,不要等我,嗯?”
    明阳又点头,“嗯!”
    温雨瓷帮他掖了掖毯子,又帮他关上灯,这才回身离开。
    掩好房门,她一回身便看到了顾少修,吓了她一跳,拍拍胸口,“你站这儿干嘛?吓死我了!”
    “下楼吃点东西。”顾少修极自然的伸手臂,揽住她的肩膀。
    她挣脱了几下没有挣脱开,瞪了他几眼,也就由着他。
    桌子上放了热腾腾的紫米粥,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果然是加了糖的,她冲坐在吧台边喝酒的谢云璟眯眯笑,“谢啦。”
    谢云璟捏着一杯红酒笑着回看她,“嫂子,你不是喜欢唱儿歌吗,我也会唱!”
    他清了清嗓子,鬼笑着看着温雨瓷的额头,“你头上有犄角,你身后有尾巴,谁也不知道,你有多少秘密……”
    温雨瓷知道他在笑她额头上的肿块,扬手把汤匙扔了过去,“滚开,讨厌鬼!”
    谢云璟偏头躲开,不怕死的继续唱:“你是一条大恐龙,你有许多大秘密,你是一条大恐龙,你有许多大秘密……”
    “你才是恐龙!”温雨瓷笑着扑过去要掐他的脖子,被顾少修抱进怀里。
    顾少修瞥了谢云璟一眼,谢云璟缩缩脖子,乖乖闭嘴。
    顾少修抱着温雨瓷在桌边坐下,揽着温雨瓷坐在他腿上,重新拿了把汤匙舀了勺粥递到她唇边,“快吃,一会儿凉了。”
    谢云璟做害羞状,用力捂住脸,“哎呀,少儿不宜啊!”
    温雨瓷从顾少修怀里探头,冲他做鬼脸,“滚!”
    顾少修微微蹙眉,回眸瞟了谢云璟一眼。
    谢云璟抬起屁股,乖乖滚了。
    聒噪的讨厌鬼走了,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被他按坐在腿上,他结实有力的臂膀环着她,温雨瓷觉得耳根莫名有些烫。
    她别扭的挣扎了几下,“我自己来。”
    他牢牢箍着她,岿然不动,“快吃。”
    紫米粥一勺接一勺递到她嘴边,她乖乖吞了,一碗紫米粥很快见了底,顾少修将汤匙放下,“医生说你今天只能吃点儿清淡的,你好好睡一晚,明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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