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滑出眼泪,朝景辛跪下:“辛儿,谢谢你!”
    景辛想搀扶她,最终缓缓收回手,转身要离去。
    沈清月却忽然再叫了她一声,她回头,沈清月脸色犹豫,看了眼她左右的宫人,说想单独同她说一句话。
    景辛让留青与寿全在廊下等她。
    “天子待你很好,但你在这王宫也要谨慎小心。那日宫外的行刺是天子有意入瓮,御前宫女朱玉是我们的人,天子交代带你去宫外看诗会,便是在给朱玉发信号告诉我们这是对你下手的时机。虽然他已安排了重重护卫,但这样一个舍得把自己子嗣也推出去的男人,你该小心侍奉。”
    沈清月道:“我本不该向你说这些的,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我希望你也珍重自己。”
    回宫的路上,景辛恍然得走错了路。
    她记得那日,她照例要带长欢与寿全,但挽绿与留青说她们有武艺,不必再带她的贴身宫人,反正随行很安全。
    她从来不曾怀疑过戚慎,他要设局告诉她一声就是了,她会配合啊。为什么不告诉她,要把她推入险地,连同腹中的孩子。哪怕他把握再大,她也终究被蒙在这局里,觉得自己很像一颗棋子。
    帝王之心,就这么深不可测吗?
    她感觉难受,比从前任何一刻都难受。哪怕知道他有苦衷有把握,她也不喜欢这种方式。
    回宫后她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郁郁寡欢,不知道做什么,只想画画。
    她画了她上辈子的样子,画完便夹在了书架里的一本书中。
    云卷蹲在她膝盖上陪她,她想了想,画了很多卡通人物。钢铁侠,大白,哆啦a梦,蜡笔小新……如果哪天想走了,这些好歹就留给孩子吧。
    *
    戚慎夜晚才来,留青道主子在房中作画。
    他朝书房走去,女子秉灯坐在画架前,一边专注作画,一边吸了几口奶茶。这背影婉约,鸦青色裙摆绕了一地。她的身材保持得十分姣美,明明腹部鼓鼓,从背后看却依旧纤细如少女。
    那只猫竟悠闲蹲在了她膝盖上,探出脑袋朝他喵呜叫了一下。
    太医明明叮嘱过孕妇少接触猫为好。他皱起眉,有些不悦。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三次元太忙没有二更哈,晚安~
    第47章
    书房里一个侍立的宫人都没有。
    戚慎还不知道她画画时这么喜静, 便也放轻了脚步。
    但那猫没放过他,一直在叫。
    就在景辛要回过头前一刻, 戚慎从她身后拿走那奶茶。
    她昂首望着他,桃花眼美得总显多情,却似乎像红了眼眶, 眨了下眼又转过头去继续画画。
    戚慎稍有不悦:“都已这么大的肚子了,还同猫玩闹。”他呵斥云卷,“下去。”
    云卷盘踞在温软的地盘上不走, 冲他呲牙。
    戚慎拎起猫脖子丢到门口,景辛喊:“轻点!”
    戚慎瞧着奶茶:“奶茶也不许再喝,听清没有?”
    “为什么?”
    “对胎儿不好。”
    “太医说我做的奶茶对胎儿没有什么影响。”景辛顿了顿,“若要我不喝, 那你也不喝, 办得到?”
    “寡人不喝就是。”
    他答应得十分爽快。
    景辛还是有气的。
    戚慎睨着那画问她:“这是在画什么?”
    “给孩儿的礼物。”
    她正画着水冰月和蜡笔小新,也不知道腹中真的会是个小王子吗,她腹中的宝宝会不会喜欢这些画呀?
    戚慎盯着这画一脸怪异的表情。
    景辛不想理他。
    他问:“为何眼睛这么大?如此怪诞, 竟也这般可爱。”
    景辛终于才有了丝笑脸。开玩笑, 也不看是谁画的, 春季那场全国大赛冠军就是她好吗。
    “寡人能变成这般么?”
    景辛:?
    “把寡人同你画成这般。”
    景辛停下笔, 问为什么。
    戚慎一本正经:“寡人想知道寡人可爱起来是何种模样。”
    她有些被逗笑,但想起沈清月说的心情又不好了,收起笑说有空了再画。
    景辛画画时总是全神贯注,颜料洒在身上手指上都是常有的事。她不曾留意到戚慎凝望她侧脸时眸底的那抹深邃。
    手上的笔被他取下,他牵起她的手:“该睡了。”
    景辛没有在这些小事上跟他置气, 让雨珠帮忙收拾一下桌案,宫人进入寝殿为她梳洗。
    戚慎等她洗漱后问:“今日见到沈氏,有何感触?”
    景辛微微一顿:“感触便是您运筹帷幄,深不可测。”
    这种彩虹屁没有让戚慎展颜,他也不再问这些,说明日要来她这吃火锅。
    景辛倒没有最初邀请他来吃火锅时的那种兴奋了,应承了一声,说想睡了。
    宫人放账熄灯,戚慎照旧像往常一样将手臂伸过来给她当枕头。
    这最初是景辛的要求,她靠在他肩头撒娇说想要枕着他睡,几次同枕共眠,他便已成了习惯。可今晚景辛不想跟他这样睡。
    “臣妾自己睡就好,您手臂会发麻。”
    暗夜里,戚慎眉骨微挑,身侧女人偏过身,不是朝着他这头。
    他扳正她身体,穿透夜色望着她依稀的轮廓。
    “沈氏对你说了什么,那日宫外行刺?”
    景辛一怔,这个狗皇帝智商怎么这么高级!
    “寡人有意带你去,便是要引出他们的把戏,你因为这个?”
    景辛哑然,是的啊,她就是因为这个难受,但在他耳里这好像是十分正常的事。
    “寡人是没提前告诉你,但寡人有把握。况且,天子的女人,做这些该是本分。”
    啊,景辛感觉自己要自闭了。
    是本分,是是是,都是。
    “臣妾知道了。”她不想让自己这么难受,把话说开,“但是臣妾不喜欢这样,希望天子下一次告诉臣妾一声,让臣妾知道您的计划。”
    但她等来了戚慎的一声嗤笑,他摸了摸她脸颊,低笑声不以为意,似乎这不过是她一人的玩闹。
    景辛忽然深刻体会到古人和现代人思想的差异。
    但戚慎知道她是不开心的,似乎想逗她开心,吻了吻她脸颊,她又被那种浅短的胡茬扎疼,瑟缩了一下。
    “缺什么,寡人送你。”
    这是要讨好她?但她不想要,回他什么都不缺。
    戚慎唔了声,沉思片刻:“辣椒很好吃么?”
    景辛忙叫他别提辣椒,这两个字光听都能让她分泌出生理唾液。
    戚慎道:“寡人帮你找辣椒。”
    景辛叹口气:“谢谢王上的好意,但这辣椒在很遥远的国度,还是罢了。”
    她没有等来戚慎的答复,忽然想到自己说起这种他身为天子都不曾吃到过的食物,他会不会起疑?她忙解释:“臣妾是多年前偶然听一个云游之人提过,料想应该是美味,才想唔……”
    他手臂穿过她腋下,将她抱在身上堵住了她双唇。
    戚慎的吻强势而霸道,绝不留给她一丝喘息的余地,他游刃有余,会辨认她的喘息轻微放过,待她得到呼吸又肆意索取。她被那几道浅短的胡茬扎得疼,这吻几乎令她快要窒息,戚慎终于放过她,撑着她腰低笑。
    景辛暗恼,想到这人明明欺负了她还这么不以为意,就很想骂人。
    她呼吸急促,戚慎道:“你就不会用鼻子呼吸?”
    她哑然,脸一烫,恼道:“放我下来。”
    戚慎将她放到身侧,拥着她道:“睡,明日寡人要来吃火锅。”
    景辛道了一句不想做,不再理他。
    第二日,她听到戚慎在朝堂上钦点了一名随侍,就是那潘羽丰。
    她很是诧异,原本想诏来温伯元问问这潘羽丰是有什么神仙本事,但想到自己在王宫没有秘密可言,不想牵连温伯元,索性自己亲自问他好了。
    她今日晚膳吃得早,并没有等戚慎,戚慎过来时环视了一眼空空的饭桌,问她为什么没有火锅。
    景辛道:“腹中的孩儿饿了,臣妾便先吃了,而且昨夜臣妾说过今日不想做。”
    戚慎不曾同她置气,但不难看出他有些恼。他坐下喊安排御膳,成福忙躬着身子出去。
    景辛问:“为何要带个书生呀?”
    “不是你让办的举国诗会么,寡人受你熏陶,为腹中孩儿多学点诗。”
    “您当真看上那个紫衣书生了?偏偏是此人。”
    “不过招个随侍,你担心什么。”戚慎捏着腰间的佩绶,在沉木椅上挑了个惬意的姿势。
    景辛幽幽吐出一句:“渣男。”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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