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玄澈,若是我真的背叛了你,你就杀了我吧。”栖梧抓着龙玄澈的手,轻声说道。
    龙玄澈认真的盯着她看了许久,眼角的余光能清晰的看到她手腕上的红绳,眸中的神情有些捉摸不定,但很快便归于平寂。龙玄澈摸着栖梧的脸笑了:“既然如此,朕便如你所愿。”
    得了他的答案,栖梧莞尔一笑,笑得一脸芳华。这样岁月安稳的情景,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他们初相见的那阵子,他总是用暧昧的盯着她看,而她刚开始还能坦然的接受装作没看见,但越到后来便越是把持不住,那样灼热的目光总是让她满脸通红。
    没来由的,栖梧竟想起那年秋狝,先帝赐婚于她和陵王。后来他竟然直接站起来,扇子一收,笑道:“今日大家都高兴,不若儿臣也献丑为父皇抚琴一曲助兴吧。”那模样,像极了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但索性先帝高兴,并未说什么,反倒是笑着允了。
    龙玄澈弹得,不是金戈铁马的出阵曲,亦非歌功颂德的盛世长安,而是一曲求爱的曲子,《凤求凰》。
    皇上才赐婚,陵王便当着皇上和满朝文武极其家眷的面当向栖梧表白,这般举动还这真是让人咂舌。面对周围人暧昧的眼神,以及某人不适抛来的灼热的目光,栖梧囧得几乎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可就在皇上伺候的第二天,她便不小心听见了龙玄澈好龙云轩在树林里的谈话,尤其是龙玄澈的那句:“凤栖梧或许并非最佳人选,但却是现在看来最合适的。她是庶女,也不受宠,即便我为了她的美貌看上她又能怎样?如此一来,太子和三哥就算怀疑我对那个位置有想法也无可奈何,即便是父皇,也不会就因为此事而对我心生芥蒂。一举三得,何乐不为?”
    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腊月二十九,自然也没什么事,龙玄澈再怎么是工作狂春节这几天还是要休息的,所以倒是闲。
    头天晚上龙玄澈将栖梧折腾到天快亮才放过她,所以这一觉竟是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看着怀中仍然睡着的小人,龙玄澈心绪愈发烦乱。在她头顶轻轻的吻了一下,随后慢慢的松开她掀被起来,龙玄澈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她一般。
    “什么时辰了?”栖梧一向浅眠,龙玄澈的动静让她醒过来,但仍旧缩在被子里眼睛也没睁,声音也带着沙哑,听上去倒是很惹人怜爱。
    “再睡会吧,反正没什么事。”龙玄澈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顺道俯下身去吻她。
    “哎呀走开,我还没刷牙。”栖梧不满将他推开。
    “没事,朕不嫌弃你。”龙玄澈一副大尾巴狼似的将她后面的话尽数吞进口中,栖梧则是满头黑线,昨晚折腾了一晚竟还这么精神,果然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好容易等龙玄澈松口,栖梧已经被他吻得快要窒息了。
    栖梧既然已经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干脆也起来。这日她并未穿红衣,反而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裳,宽大的水袖,高高竖起的腰带,整个人显得格外出尘。
    “今天怎么不穿红衣?”龙玄澈坐在旁边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她,她向来爱穿红衣,不想穿白衣竟也如此好看。
    “过年了,想去看看娘和哥哥。”栖梧淡淡的回道。
    龙玄澈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朕陪你去。”
    “不了,你晚上还有宫宴,下午应该也还有别的事。我自己可以。”
    “这些都可以往后推。”龙玄澈上前,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
    “你放心,今日我谁也不会见,就想去看看他们,仅此而已。”栖梧说得认真,龙玄澈脸色却不复方才的好看。
    沉默了许久,龙玄澈才淡淡的开口问道:“阿鸾,昨日朕说的每一个字,皆是出自真心。”
    “嗯,我知道。”栖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是那语气,怎么听都像是不放在心上一样。
    龙玄澈又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扔下一句:“朕还是喜欢你穿红衣。”转身离开。
    还是喜欢她穿红衣,栖梧想去揣测他话里到底有多少深意,但是她知道言月婉是很喜欢穿白衣的。
    龙玄澈刚走到院子里,却听身后栖梧的声音传来,他转身:“有事?”
    栖梧背着手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龙玄澈好奇:“有东西送给朕?”
    “嗯”栖梧也不反驳,将身后那个东西递到他面前,那是一只木雕的人偶,甚至还用砂纸细心打磨过上了蜡,表面泛着光,从衣着头饰上看,是个女娃儿,倒是煞是好看。
    龙玄澈促狭一笑,“这是你自己做的?”
    没想到竟被他一眼看穿,栖梧突然面上有些挂不住,脸上爬上了一丝坨红,但随即想到自己扭捏个毛?便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此话怎讲?”龙玄澈看着那个人偶笑道,即便不用看那人偶的脸也知道,想来定是照着她自己的模样做的。
    栖梧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闲来无事便做了,你要便要,不要扔了便是!”说着,便作势要扔。
    龙玄澈眼疾手快一把抢过,细下一看,当真与她一模一样,甚至连顾盼神飞的神情都几乎跟她如出一辙。那人偶不仅是头饰,连衣服上的花纹都清晰可见,做工精致,比之宫里师傅的手艺仍是不遑多让。龙玄澈不禁赞叹道:“不想阿鸾竟有如此手艺,倒是让朕大开眼界。”
    “过奖了。”
    见她脸色不自然,龙玄澈忍不住戏谑道:“这是要让朕随时带在身上,还是放在承乾宫的床头?”
    栖梧微微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呆呆的“啊?”了一声。
    龙玄澈微哂,摇了摇手中的木雕娃娃,“难道爱妃不是想让朕在宠幸别的嫔妃的时候,还想着你么?”
    一句话,让凤栖梧连烧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看着她羞赧又不安的样子,他怔了片刻,然后挑起她的下巴,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狂风暴雨的吻。
    当栖梧快要窒息时,龙玄澈才放开她,接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叹道:“阿鸾……阿鸾……”栖梧也不挣扎,由着她将自己抱着,心中竟是无比平静,两人就这么站在院中,安静的相拥。
    此时此刻,岁月静好。
    “对了,还有这个”栖梧从他怀里挣脱开,从怀里摸出一枚荷包,然后低下头仔细的替他系在腰间。
    那枚荷包做工并不算太精致,但也不算丑,龙玄澈只觉得心像是被融化了一般,忍不住在她额上轻轻的印了个吻,打趣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阿鸾竟有礼物送给朕。”
    “新年了嘛,当然是先把您哄开心了,好多拿点压岁钱。”栖梧抬起头笑得狡黠。
    “哦?”龙玄澈邪邪一笑,“阿鸾若是今晚能把朕哄开心了,朕自然会给个大红包。”
    “……”栖梧不傻,自然能听出他话中的深意,不禁脸红了个透,这个死色狼,一天到晚没事就想着那档子事!
    “朕很开心。”龙玄澈说着,松开了她,复又在她唇角柔柔的印了一个吻,方才有些不大满足的转身离开。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栖梧的心愈发死寂。
    往日出宫栖梧都是自己一个人,这次却是带上了紫陌和从容。对此,就算再没心没肺的从容都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问道:“小姐,咱们,是准备去哪儿?”
    栖梧冲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有些含糊其辞:“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这应该算是栖梧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来给娘和凤陵溪上坟,头一次她神志不清,第二次是无意间跑到这里,这一次她神志清醒也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挡她站在娘和凤陵溪的坟前,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宁静,就仿佛她只是回家看看,就好像他们都还活在这个世上,只要她一回头一转身就能看见。
    栖梧在那里站了许久,一句话也没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紫陌和从容有些担心,却也不敢上前劝慰什么。
    “走吧。”终于栖梧悠悠的开口,率先转身离开。
    主仆三人并未直接回宫,而是去了“一品楼”,用栖梧的话就是:“好歹过年了,还是下个馆子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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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上,娘娘先去凤将军坟前祭拜,随后逛了会街买了些小玩意就到‘一品楼’吃饭去了,其中并未与什么人接触,也并未发现异常。”影一五一十的将今日的事说与龙玄澈听。
    “呵,她若真想做什么,会让你们发现?”龙玄澈面无表情,只是声音有些冷峻。
    “那?”
    “由着她去吧。”
    影有些摸不着头脑,主子吩咐他派人暗中保护宁妃,但她做什么都不要干涉。这些日子宁妃暗中和右相有联系他们都是知道的,呈报给主子后也并未见他作何反应,只是让他们好好保护她便可。虽然主子的事他们做下人的无权置喙,但是这些日子宁妃的动作实在是太大,让他都看不下去了。
    “还有何事?”龙玄澈微微抬眸,眼中尽是看不懂的情绪。
    “主上,右相近日来的动作愈发频繁了,现在也初步掌握了他与肃王勾结的证据,虽然现在尚未发现肃王的行踪但是再过几天定能有所发现”
    “行了,有话直说。”龙玄澈终于不耐烦的打断了他。
    “若是事发,您打算如何处置宁妃?”影小心翼翼的开口,见龙玄澈没有什么表情,于是补充道,“毕竟宁妃也参与其中”并且作用似乎还不小,不过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龙玄澈久久没说话,只是负手而立看着窗外,从影的角度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即便如此影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肃杀和萧条。
    影自知多言,正准备寻个借口遁了,但不想前面一直安静的人却突然开口:“影,若是你,你当如何?”
    这叫他怎么答?莫说那是宁妃,皇上心尖上的人,就算真的易地而处,他也是不知道答案的。于是干脆老实的答道:“属下不知。”
    “是么?”龙玄澈不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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