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阿鸾不玩了,姐姐要回去休息了。”龙玄澈将她拉起来,后者不依,非得站到言月婉旁边:“阿澈你看,是不是很像?”
    龙玄澈笑着点头:“像。”
    “嘿嘿”栖梧吃吃的笑着,然后将自己的披风隆起,做成有肚子一样,“这样是不是更像,阿鸾也有大肚皮。”
    她的话像是给了龙玄澈重重的一拳,心里也跟着闷闷的,却不再说话。
    栖梧将话头转向了言月婉:“另一个阿鸾,你为什么要吃小宝宝呢?”
    言月婉恨极了她一口一个“另一个阿鸾”,哪怕她知道凤栖梧是在疯言疯语,但还是让她止不住的愤怒,这么久以来作为她的替身她已经够憋屈了,甚至还曾经扮成她的模样去诱惑过皇上,哪怕她已经做到这个份上都无法让皇上回心转意。
    那她算什么?这么多年的陪伴又算的了什么?
    再见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更是让言月婉心生烦闷,语气也有些不善:“宁妃,我叫言月婉,你可以叫我德妃,也可以叫我的名字,但绝不是你口中的另一个阿鸾。”
    话音落,栖梧愣了一下,或许是言月婉的表情太过难看,她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讷讷的呢喃道:“阿鸾,阿鸾,可是你真的和阿鸾长得一模一样嘛。”
    言月婉脸色越来越难看,也不再做面上功夫,干脆冲龙玄澈行了个万福礼,“臣妾身子不适,就先告辞了。”说着转身就走。
    见言月婉走了,凤乐瑶和苏染也跟着告辞。
    “诶,另一个阿鸾”栖梧没懂为什么都走了,但刚才她的问题另一个阿鸾还没答,想到这里竟追了上去扯住了言月婉的袖子。
    后者不耐烦的用力挣脱,栖梧脚本就还没完全康复,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脚下绊倒了什么东西,竟是这么从栏杆上翻了出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啊!”
    “阿鸾!”龙玄澈吓得魂飞魄散,将手中的狗放下也跟着跳了下去。
    宁妃坠湖,皇上也跟着跳了下去,顿时场面一片混乱。
    紫陌和从容也吓得花容失色,站在那里大喊:“快来人呐!”赵谦也手忙脚乱的指挥人救人。
    混乱中,言月婉只觉得自己的肚子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瞬间钻心的疼痛袭来,没过多久,便感觉到下身湿漉漉的。
    “天哪!娘娘您见红了!”水云大惊,慌忙喊道:“来人呐,娘娘见红了,快传太医!”
    原本就窄小的廊桥顿时要多乱有多乱。
    数九寒冬,湖面上甚至结了一层薄冰,栖梧坠湖,瞬间被刺骨的寒意包围,那种惶恐无助的感觉几乎将她灭顶。拼命想要往上游,但是穿的太多,吸了水后感觉浑身像是绑了一块秤砣一样将她往湖底拉。
    刺骨的寒冷让栖梧整个人都缩紧了,心脏像是被人紧紧抓住一般,刚想开口呼救就被灌了满口的水。
    就在她胡乱挣扎时,突然有人朝她游过来,将她一把抱在怀里,紧接着唇也贴了过来慢慢往她口中度气。栖梧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几乎是拼命吸着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折腾了好一阵子,龙玄澈才将她拖上岸。此时栖梧已经冻得面色发白嘴唇乌紫,整个人也在不停的抽搐着。
    “阿鸾,阿鸾……”龙玄澈也冻得瑟瑟发抖,看着昏迷不醒的栖梧,一把将她抱起来,“赵谦,叫韩无衣到承乾宫来。”说着提起内力便飞快的往承乾宫跃去。
    而旁边的言月婉则是抱着肚子痛的整张脸都皱成一坨,由始至终,龙玄澈都没有看她一眼。
    月湖离承乾宫最近,龙玄澈一路飞奔,冲进寝殿便叫人打热水来,然后把栖梧身上的湿衣服扒了放在床上,随后自己也脱光了钻进去,将她抱在怀里催动内息替她取暖。
    “阿鸾,阿鸾,你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有事!”
    热水打来了,龙玄澈胡乱的套上外衫将栖梧抱起来放进浴桶里,与此同时还不停的替她搓着身子。
    韩无衣替她诊了脉,开了药,最后都是被龙玄澈强行灌下去的。
    栖梧昏睡中,只觉得仿佛身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一会像是被火烤,浑身热的要烧起来;一会又如坠冰窟,冷的头发尖都竖起来了;就这么冷热交替着,当真痛苦难当。
    混沌之中,栖梧却发现自己深处在一片血红的世界中,周围全是猩红一片,还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阿澈!”栖梧突然害怕起来,大声喊道,但声音在这个空旷的世界逐渐散开,久久才消失不见。
    旁边有条河,河水静静的流向远方,栖梧看了看,便沿着河溯流而上,但走了很久,都走不到头。
    “阿鸾”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女声,栖梧吓了一跳,转过身却见面前是一男一女,皆是素衣白裳,看上去和这诡异阴森的环境极其不搭。
    更让人心悸的,是两人手里都各抱着一个孩子。
    女人手中的孩子约摸三四岁的样子,眉眼分明,可爱极了。男子怀里,分明是个襁褓中的婴儿,小小的,但看不清脸。
    没来由的,栖梧只觉得像是有人用刀在扎自己的心脏,痛的她简直无法呼吸。
    随即,眼前像走马灯一般闪过一幕幕场景,前生今世各种片段交织在一起,耳边的声音也变成凌乱的杂音,刺得耳膜生疼。想要叫,可是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
    突然,周围变得温暖起来,猩红的世界逐渐像是被水晕开的画,鲜红的颜色逐渐散去,变成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连带着那几个人也跟着消失不见。
    “不要走,不要走”栖梧喃喃的念着,一滴清泪滑落,没入发髻消失不见。
    “阿鸾不要怕,我在,我不走,别怕,没事了。”龙玄澈将她拥进怀里,轻声安抚道。
    慢慢的,栖梧终于平静下来,复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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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栖梧烧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去。
    见她醒了,从容眼眶一红,扶着她坐了起来,摸了摸她的额头问道:“娘娘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栖梧看见从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此时竟是梳的是夫人的发髻,顿时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会心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似是喟叹的唤了声:“从容”。
    话音落,栖梧有些想哭,可却发现哭不出来。
    想起她在昏倒前那些人说的话,那群畜生做的事,栖梧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得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这些日子栖梧一直是喊她“从容姐姐”,不想她竟突然喊的是“从容”!从容微怔,在看她的眼神,竟是和以往完全不同,这才反应过来她竟是恢复了!
    “小姐,你想起来了?”从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察的颤抖。
    “从容,我”话到了嘴边却又卡在那里,想说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说出几个字,“对不起”。
    话说出口,从容突然泪流满面,坐在床边抓着她的手猛的摇头:“不,小姐,不关你的事,不关你的事。”
    栖梧闭了眼,掩去了眸中的情绪。
    紫陌进来时,见从容哭成了泪人,吓了一跳,放下手中的药碗便上前问道:“怎么了?好好的这是?”
    从容抹了一把眼泪,笑道:“小姐恢复了。”
    紫陌花了好几秒时间来回味从容话里的意思,也跟着红了眼:“当真?”
    栖梧沉默了好一阵,突然开口问道:“我哥他……”
    从容心里一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还是紫陌想了想,照实答道:“皇上封了七少爷为护国大将军,以国丧葬的,葬在了夫人旁边。”
    又是一阵压抑的沉默,栖梧终于淡淡的说了个“好”字。
    “小姐,你想不想去看看七少爷?”从容开口问道
    栖梧摇了摇头,翻了个身朝向里面,不再说话。
    从容和紫陌知她心里难受,小姐和少爷从小便亲厚,如今少爷没了,她身边唯一一个待她好的亲人也不在了,小姐此时心里一定很难受。两人在旁边看着,却也不知该如何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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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生了位公主。后宫几乎都传遍了,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得自然是还好是位公主,若是生下皇长子,那今后在后宫的日子想来难过了;愁的却是德妃已经有了孩子,可皇上的心却始终惦记着栖梧宫那位。
    公主是早产儿,自然一切都马虎不得,皇上得知此事特意派了好几位乳娘去照料着。
    “皇上万福,公主虽然早产,但是身体健康,现在小是小了点,但再过些日子长大了就好了。”乳娘在旁边笑眯眯的说道。
    龙玄澈怀里抱着这个软软的小东西,眉头紧皱,动作格外僵硬,生怕抱得紧了弄疼了她,又怕松了将她掉在地上,整个人都紧绷得不行。
    “皇上,您别这么紧张。”言月婉还是头一次见到龙玄澈这般紧张的模样,掩口笑道。
    早便听人说,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九死一生。现如今她才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光是回想起来就觉得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她今生都不愿再经历一次。
    可是一看见襁褓中这个可爱至极的小家伙,瞬间觉得受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龙玄澈抱着孩子的样子,言月婉人生瞬间变得如此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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