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太子殿下龙天翊出现过后,洛轻歌就又不见了。
    而七月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呆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她有记忆开始的大半年的时间内,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过好多次了,自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呆在一个莫名其妙的陌生地方。
    为此七月还特意问过洛轻歌,他们是不是在躲什么仇家,然后被洛轻歌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瞪的不知所措,然后干脆闭口不言。
    不过七月倒是很能随遇而安,倒也不觉得什么。
    除了一直被洛轻歌禁足不准她出门之外,一切都很好。
    当然,七月可从来不是个听话的主。
    趁着洛轻歌不在,又悄悄的溜了出去。
    洛轻歌的人虽然时刻盯着七月不让她出门,但是她却总是有办法摆脱那些讨厌鬼溜之大吉。当然,其中最大的功劳倒是不得不归结到自己体内至纯之气。
    虽然她常常控制不住那股气,还伤了不少人,但是气沉丹田然后使起轻功来,还真是妙不可言,否则就是她再怎么耍小聪明也是断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从十多个护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
    对此洛轻歌总是气的跳脚,恨不得拿根铁链子将她拴住才好。
    虽然是陌生的街道,但是七月还是很开心的,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像是小狗一样被关着。
    好在今日放晴了,七月叼着糖葫芦坐在河堤上吃的欢畅,双腿在空中荡阿荡的。这次她可是学乖了,出门前特意摸了一只看上去挺值钱的花瓶(没办法,洛轻歌打死都不给她银子的),但是一两银子都没当到,这让七月格外的气馁。
    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七月有些昏昏欲睡,索性找了块干净处就这么仰面躺下了,并且还不忘掏出帕子将自己的脸盖住(不是怕丢脸,而是为了遮日光)。
    半梦半醒之间,周围开始变得闹哄哄的,又是敲锣又是打鼓的,七月终于不耐烦的吼了一声“有完没完”,一把扯开脸上的帕子坐了起来。正欲发作,却在看到不远处的杨柳下的一个青衣男子,便移不开眼了。
    该怎么形容那个人呢?头束玉冠,配以一玉簪,精美的五官,英挺的身姿,就这么安静的负手而立,看着远方。柳枝在他身旁微微的摇晃,在湖面漾起丝丝涟漪。从七月这里看去,他就像一幅山水画一样。
    分明没有任何的语言和动作,但却给人一种俯视苍生,睥睨天下的霸气,似乎是天生的王者,带着无法言说的尊贵和压迫感。
    或许是感受到七月探究的目光,男子突然转过身来看着她。
    那一瞬间,七月有种如被雷击的感觉,他的眼神太过犀利,似乎轻易的就能穿透任何的障碍,看到你内心最深处。
    七月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逃走。
    察觉到自己这番反应后,七月有些莫名其妙,然后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自己一番,然后嘟囔着“长得好看了不起”然后转身离开。
    所谓看戏不怕台高,七月向来是个爱凑热闹的主,向来是哪儿有热闹就朝哪儿钻的,这次也不例外,虽说七月的身材并不属于娇小的类型,但是格外灵活,没多久就钻进了人堆里消失了身影。
    “爷,要不要?”一黑色劲装的男子看着七月消失的身影,眉头拧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了,看着自家主子一脸的没表情,“把她抓回来”几个字还是给咽了下去。
    “哼”青衣男子冷笑,“道是真死了,想来还是小瞧了她,竟然还活着。无妨,不是说失忆了吗,那便看看她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男子听着主子阴恻恻的语气不禁打了个寒颤,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恭敬的抱拳“是”。
    “怎么,楚渊,有什么不满吗?”
    “属下不敢!”
    “是么?”男子的凤目微眯,上下打量了楚渊一眼,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若是旁人倒罢了,凤家与我是怎样的关系,你当是知道的。所以楚渊,最好收起你那泛滥的同情心,否则”
    “是,属下谨记。”
    七月这才知道,原来今日竟然是乞巧节。
    乞巧节晚上一般都有花会,比白天要热闹许多,不仅有等会,就连平日里足不出户的深闺小姐们都会出来逛花会,并且乞巧穿针,祈求能结下一门好姻缘。
    虽然没想着要结下什么好姻缘,七月倒是想着在外面能多呆一会便多呆一会,万一又被洛轻歌给逮回去,出门之期可就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今日这灯谜要是有人都答对了,老夫便将这盏亲手做的花灯赠与谁”白胡子老头话音刚落,下面便骚动起来,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七月虽然看不懂那盏花灯有什么玄妙,但是看上去还是挺好看的,想着能拿来玩玩也不错,也跟着大家一起起哄。
    “好,那大伙听好了,第一则灯谜:‘一入西川水势平’”
    七月撅嘴,还以为有多难呢,顺口便答“酬”。
    四周一片安静,倒是那老头高兴了,“答对了!”。
    老头接连出了十几道,但七月均是张口便来答案,引得旁人唏嘘不已,甚至有人开始质疑她是那白胡子老头请来的托儿,气的那老头直跳脚。
    七月倒是不甚在意,径自取了那盏灯朝着那人嫣然一笑“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七月本来就生的极美,一张脸干净的没有半点杂质,加上今日穿了一袭大红的衣裙,清纯中带了几分的妖娆,她那样一笑,顿时把那人的魂魄勾去了一半,哪儿还有旁的心思去想猪到底是怎么死的。只直勾勾的盯着她,摇了摇头。
    “噗呲”七月笑的更欢畅了,“当然是笨死的!”说完,便一蹦一跳的跑开了。
    只留着那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在洛轻歌出现前,七月是很开心的,可当她看见他的那一瞬间,七月下意识的就是转身就跑。
    可还没跑两步,便被拎着领子给逮了回来。
    “轻歌我错了”对方还没有发火,某人便熟门熟路的开始认错。
    “哦?错了?”洛轻歌眉梢微挑,语气变得阴阳怪气的,吓得七月浑身一颤。
    “是,错了”七月狠狠的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疼的龇牙咧嘴的,眼眶里顿时便包了一包眼泪花,看的人真是心里跟猫抓似的。
    洛轻歌一脸的恨铁不成钢,赏了她一个爆栗“我真想干脆敲断你的腿算了!”
    七月乖乖的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不说话做认罪状。
    见她不说话,“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洛轻歌咬牙,拎着她往回走。
    “世子带着本王的王妃,这是要去哪儿啊?”洛轻歌心中一惊,龙玄澈!转身一看,却见他手握一把十二骨的折扇在手中随意的摇着,那般风流潇洒却又略带轻佻的动作,在他做来竟生出了许多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味。龙玄澈笑的一脸风华,瞬间引得不少的女子驻足停留。
    七月心下突然有些不妙,怎的又是这个男人?他刚才说的什么?王妃?谁?再看看洛轻歌的脸色,七月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陵王殿下”洛轻歌行了个揖礼。
    这人竟然是陵王!
    周围顿时炸开了锅。早便听说武帝四个儿子中,虽然个个人中龙凤,但是犹属六皇子陵王殿下最为俊美,由此一见,当真公子世无双啊!
    “听平乐候说世子整日不在府中,竟不想是和本王的王妃来这兖州游山玩水了。”龙玄澈轻笑,引得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陵王妃竟然和平乐候的世子一同外出!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猜测声越发刺耳。
    七月心下生疑,王妃?想想自己不大可能会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王妃,转念一想,然后一脸惊疑不定的盯着洛轻歌:“轻歌,莫不是,莫不是”你是他的王妃?不过七月实在是太过震惊,后面的话结结巴巴的没能说出口。
    洛轻歌一下便领略到七月心下所想,脸色变了几变,猛的赏了她一个爆栗,“脑子里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干嘛又敲我脑袋!敲傻了你赔啊!”见洛轻歌抬手,慌忙抱着脑袋蹲下“好男不跟女斗啊你!”
    这厢两人自顾自的打闹,而陵王的依旧神色泰然,不便喜怒,而旁边的楚渊则是有些担忧的看着七月。
    当七月终于明白那陵王口中的王妃是自己了之后,有些吃惊的转过头上下打量着对面的人,王妃?简直笑话,这样讨人厌的人,有谁会嫁给他?她只是失忆而已,不时瞎了好吧!
    “陵王说笑了,半年前,陵王殿下和王妃去护国寺进香,结果途中遇到盗匪,王妃身死,皇上还下旨抚恤,京城人尽皆知,怎的在下又跟那王妃扯上关系了?”洛轻歌感受到身后人的拽着自己衣襟的手紧了紧,不由得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抚。
    “哦?是吗?”龙玄澈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两人交握的手,眸色有些意味不明。
    “在下还有事,告辞”说罢,便拉着七月转身离开。
    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龙玄澈勾了勾嘴角,从腰间掏出一支通体透亮的玉笛,放在唇边,随意的吹奏了起来,很简单的单音,听不出是什么曲子,说不上好听,也说不上难听。
    七月正走着,突然感觉像是有什么在撕扯着自己,那种熟悉的感觉袭来,四肢百骸都像陷入了绞肉机一般被绞的生疼。
    察觉到七月的不对劲,洛轻歌转头却见她已经疼的额上迸出了青筋,惊得慌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七月!七月你怎么了!”
    七月此时已经疼的快说不出话了,只是断断续续的念着“轻歌……疼……”。
    洛轻歌的手搭在她的腕上,顿时心神俱裂“龙玄澈!你竟然!”。
    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洛轻歌咬牙道:“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就是试试看她到底是不是我的陵王妃。莫不是世子想说,这位姑娘恰好身子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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