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结果等说完,她自己也怔了一怔。
    “你……为了他?”李宗勇有些不能理解地问了一遍。
    停顿了几秒,聂然才嗯了一声,“他陪我加餐了整整两个月,这份情我总要还吧。”
    其实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为了这场考试这么拼命。
    季正虎、宋一城以为她是想能进更好的部队。
    而李宗勇的则认为她是想进霍珩待过的那个神秘部队。
    可事实上,这些的确占一部分,还有另外一部分应该算是……季正虎吧。
    这两个月他没有一天是不陪着自己加餐到天亮的。
    她还有午睡的时间,而他却还要在午睡时间工作。
    可以说,他是24小时连轴在转。
    而且就这样整整两个月。
    就凭这份情,她也想要在考核的时候努力一把。
    只是最后很可惜没成功。
    电话那头的李宗勇对此却说道:“你的考核和人情到时候再说,现在最要紧的就是给我在医院好好休养,其他的你不用考虑。”
    “可是……”
    聂然还想继续说下去,结果就被李宗勇一句话给彻底打消了。
    只因为他说了一句,“臭小子那里我暂时还替你瞒着呢,你是要我现在去说,还是乖乖留在医院。”
    这下,聂然后半句的话就此吞了回去。
    霍珩那家伙要是知道,估计电话能打到爆。
    她不想听这家伙碎碎念,更重要的是也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
    本来他的处境就更艰难的,何必再拿这种事情去让他分心。
    聂然转而闷闷地回答:“留在医院。”
    “既然说好留在医院休息,那就好好休休养,我可不想到最后把一个缺胳膊断腿的丫头交出去。”
    李宗勇的话让聂然只能无奈应了下来,“知道了。”
    出院计划泡汤,聂然随后转了个话题。
    “对了,宋一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可没看漏宋一城当时那紧张的神情。
    电话那端的李宗勇说道:“嗯,经过这件事,最后决定把他调走,让他去别的医院。”
    调走?
    聂然眉头顿时打起了结,“这件事是我威胁他的,其实错在我身上,他是被逼无奈的。”
    本来聂然不提还好,一提李宗勇就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但事实就是事实,他违规操作,所以他必须要走。”
    当时宋一城进部队的时候他可是很欢迎的。
    这么好的精英留在部队,那对士兵们来说简直就是福音。
    可现在好了,被聂然这么一搅和,宋一城这个精英就这么走了。
    而聂然这丫头的考核也被取消了。
    一下子部队损失了两名好苗子。
    其实最亏的应该是他才对!
    他听到电话那端迟迟没有声音,这才宽慰的补充了一句,“不过好在,过段时间他本来也要被调走的,现在只是提前让他离开而已。”
    聂然一听,眉头才舒缓了一些,“那季正虎呢?受伤是我主动隐瞒下来,他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训练我而已,应该不至于会受处分吧?”
    然而她的话说完以后,却没听到李宗勇的回答,反而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他呵呵地笑。
    “你笑什么?”她很是不明白地问道。
    李宗勇笑着道:“你现在也会考虑别人,还会替他们求情了。”
    聂然顿了顿,说道:“……我只是不想欠他们。”
    “不管你是欠他们这样做,还是真的担心,想为他们这么做,我都很高兴。”李宗勇言语中带着淡淡地笑和感慨。
    “……”聂然拧了一下眉,神情沉默而又严肃。
    “你放心,他没事。”这时候李宗勇终于开口回答了她。
    聂然一听,也就放下心来了。
    还好,事情没她想的那么糟。
    宋一城虽然离开部队,但并没有带任何处分,只是提前离开而已。
    对话那头的李宗勇听上去好像很忙,聂然也很识趣地不再打扰他。
    李宗勇连忙不放心的又和她有简单的叮嘱了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聂然握着手机靠在床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宋一城一路匆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此时正是中午时间段,正是太阳最为毒辣的时候,宋一城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额头上有一层细密地汗。
    “来了来了,中午那些餐厅忙的根本不给开小灶,我就找了一家家常菜馆,还好那个老板娘心地不错,给我熬了点粥。”他将病床上的小桌子给拿了出来,把买来的白粥和酱菜全都一一打开,放在了上面,“这白粥不厚不薄,米粒都被熬煮开了,青菜也都切碎了,很适合你这种长久没进食的人喝。”
    聂然听着他对自己的各种念叨,神色上还那么关切,最后低声地开了口,“抱歉,害得你提前从部队离开。”
    宋一城拿着端着白粥的手一抖,神情微变了一下。
    但继而就故作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
    他的冷笑话聂然很给面子的笑了笑,然后对他说道:“说吧,想要我弥补你些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尽力都做到。”
    为了自己的想法,害得宋一城替自己背锅,尽管这个锅并不是背得太吃力。
    可到底她还是害了人家。
    站在床边的宋一城听了,眼睛顿时一亮,“你确定?”
    “嗯。”
    宋一城看她那么真挚地允应,原本还想说些奇奇怪怪的条件的想法都在她的浅笑中给吞了回去。
    随即换了一句,“那就请我吃顿饭吧,你都欠我那么多顿了,总要还一顿出来,这样也算是替我践行了。”
    聂然听了倒也是大方,“行啊,我现在有三个月的时间闲下来,随时随地可以请你吃饭。”
    “那感情好,这个星期我就在你这儿蹭饭了。”宋一城兴冲冲地找了把椅子坐在了她床边,想要给她喂饭。
    聂然笑容顿了顿,皱眉疑惑地问:“你不是说一顿么?”
    “我照顾你那么久,还一宿一宿的陪夜,现在又要给你喂饭,你不应该多请一点啊。而且我又不是让你请满汉全席,全是病号饭而已,瞧把你小气的。”
    聂然伸手将他手里的勺子拿走,“我自己能吃,不需要喂,所以少一顿吧。”
    她只是一只手打了石膏,又不是两只手都打了。
    哪里需要到喂饭那么夸张的地步。
    丢失了喂饭这一特殊工作的宋一城心里很是失落。
    就这样,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宋一城正大光明的就和她连吃了一个星期的病号饭。
    好在有李宗勇的特别交代,她的病号饭还算丰盛。
    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
    宋一城呢,因为有聂然在眼前,那病号饭硬是被他吃出了满汉全席的感觉。
    好不容易等到最后一天他回部队去办理了调派手续,离开了医院,聂然以为自己总算可以解放了。
    可谁能料到第二天一大早,这家伙十点半跑到了病房里。
    而且这一次……他穿着白大褂!
    坐在床上正发呆的聂然在看到了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不禁错愕地指着他问道:“你什么情况?”
    宋一城站在那里,笑着回答道:“我从部队调派来这里了。”
    调派到这里?
    李宗勇口中的医院,就是这家?!
    聂然立刻有种自己上当被骗的感觉,当下就伸手做出了讨要的姿势,“还我那顿践行宴。”
    宋一城笑容一收,然后撇嘴道:“我没问你要洗尘接风宴就不错了。”
    “你只要不怕被我打,你可以要。”聂然盘腿坐在床上,对他扯了扯嘴角,冷冷一笑地威胁道。
    宋一城轻咳了几下,故作正经地道:“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了。”
    聂然重新躺回到了床上,语气平平地问了一句,“我还想要原来那个,可以申请吗?”
    瞬间,宋一城就气傻了,但碍于现在是工作时间,他只能压着声音耐着气性道:“我可是专家好吗!”
    对此,聂然反应依旧平淡地哦了一声,然后催促他日常检查,好送客。
    吃瘪的宋一城碍于旁边有护士,只能先替她日常检查了一下,接着就先离开了病房继续去工作。
    每到午间休息宋一城都会颠颠儿的跑过来陪她。
    一时间她的病房就成了宋一城专用的午间休息室了。
    不过有他精心的治疗和关切,聂然的伤的确好的很快,在半个月后可以下地活动了。
    一下地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跑去看古琳。
    古琳还是老样子,依旧躺在床上,没有清醒的迹象。
    而古琳的母亲在看到她站在门口的时候倒是很惊讶。
    聂然向她解释了一下自己手臂旧伤复发的事情,结果没有任何意外的又惹得那位阿姨又忍不住叨念着女孩子不应该当兵这件事。
    聂然看在长辈的份上,笑着配合着应了两声,就又坐在那里陪着古琳说了一会儿话。
    等到了午饭时间,聂然也差不多要回去了,就先告辞。
    她走到电梯口按了下楼的按钮,没一会儿电梯上来了,门一打开,就看到两个月没见的安远道正站在里面,手还是提着一些水果。
    聂然和安远道互相看到对方,不禁错愕地互看了对方一眼。
    “你……你怎么回事?”安远道反应比较快,在看到聂然手上重新绑起来的石膏时,率先问道。
    聂然玩笑地调侃着道:“我说想你,所以想办法弄伤了手回来,你信吗?”
    安远道嘁了一声,“不信。”
    她这个理由太烂。
    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好吧,看来你的智商还是在线的。”聂然在看到安远道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地想要去逗他。
    整个部队里,她对季正虎他们更多的是教官的尊重,但是对安远道她就做不到了。
    总觉得逗他就有种逗猫的感觉。
    果然,她的“猫棒”一挥,安远道就立刻很给面子的上了钩。
    “什么叫我智商在线!聂然,我比你大,还曾经是预备部队的教官,你能不能懂一下什么叫辈分大小!”
    “我拿你当平辈看待说明你年轻,这是夸你。”聂然笑眯眯地调侃,甚至还伸手在他肩上哥俩好的拍了拍。
    安远道看了,气哼哼地直接一把拍掉了她的手,“谁要你夸。”
    他那用力一推,似乎是牵扯到了聂然的伤口,她不禁吃疼得低呼了一声。
    安远道一听,也怕自己手脚太重,连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送你去医生那里检查一下?”
    “如果你肯回部队的话,或许我就好了。”
    聂然尽管低垂着头,看不清神色,但是那语气里满满的调侃意味还是听得出来的。
    安远道知道自己被耍了。
    “那你还是别好了。”他虽然说这气话,但手上的动作还是轻缓了很多。
    聂然笑喂了一声,握着自己那只受伤的手问道:“你这样为人师表真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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