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他桀骜地笑着道:“姐妹情聊完了?”
    那男人坐在沙发上,而门口站着的则是他的手下们。
    十几个人在这间小屋里显得格外的拥挤。
    可偏偏聂然和那男人周围的一圈无人靠近,就好像特意清出来似得。
    此时聂然站在屋内的正中央,和他面对面着。
    店里的灯光已经太旧了,昏暗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反而散发出一种沉沉的黑暗气息。
    至于聂然站在几步之外,黯淡的光线根本无法照过来,从而使得她上半身隐没在了暗处,照不清她的眉眼。
    两者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这时候聂然才好好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
    那天在远处看的并不是很清楚,现在她近距离地看,发现这男人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里,已是春季的温度下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裤。
    袖子和自己一样松松挽起,但不同的是,他的手臂肌肉紧实,带着男人特有的阳刚力量。
    最重要的是,他腰间别着一把黑色的手枪,那枪支锃亮,即使在这种光线下还能看得出它森冷的反光。
    “如果你的姐妹情聊完了,那咱们是不是该聊聊我们之间的事了。”那男人似乎是感觉到她的目光盯着自己腰间的枪支,笑着卸下了枪,并放在了一边。
    聂然看到他卸枪的举动,不由得眉头稍稍挑起,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她不过就是进朱医生的小诊所里拿了一个医疗箱罢了。
    两个人对方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能有什么事?
    “你打了我的人,还威胁我,拿我做筹码,这三件事你总要给我一个交代吧?”那男人笑得不羁,眉宇间却带着薄薄的寒。
    聂然对此嗤笑了一声,很不以为意,“你现在不也打了我的人,威胁了我,还拿我的”姐妹“做了筹码么?”
    刚老三子被她赶去厨房的时候她就发现他的腿脚不是特别利索,应该是被打了一顿,他被迫无奈之下才打了那通电话骗自己过来。
    那男人没想到她会反过来将自己一军,眼神一愣,随即笑爽朗地笑出了声,“这么一说,好像我们扯平了。”
    “不,没扯平。”
    聂然突然的出声,让那男人笑声一顿,等待着她的后话。
    “我记得我有让你的手下转告一句多谢吧。”她停了停,接着语气渐冷了下去,“我谢了你,可你却带着人来这里威胁我,这下轮到你该给我一个交代。”
    在这拥挤的小屋里,她那一句交代掷地有声,砸得门口那几个手下,包括那个男人都有些惊住了。
    交代?
    她到底有没有看清楚现在屋子里是什么情况啊。
    那时候她有筹码,所以这让她成功离开了那里,但现在,她什么筹码都没有,竟然还敢要让大哥给她交代?
    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喂,臭丫头!你找死啊,敢让我家大哥给你交代!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一枪崩了你!”
    “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啊!死丫头真是不知死活!”
    那些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愤怒地冲她吼着。
    “哦?那他到底是谁啊?”聂然凉凉一笑,语气里似乎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很是不屑。
    那男的被她一激,果然上了钩,“他是……”
    然话还未完,就被那男人一个沉冷的目光扫过去,将后半截的话给吞回了肚子里。
    这女孩子倒是够鬼的。
    竟然顺势而为的想要钻空子得到自己的身份。
    他缓缓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形高大的他朝着聂然一步步走过去,也将仅有的那丁点光线全部给遮盖住,彻底的把聂然笼罩在了其中。
    “那你希望我该给你一个怎么样的交代呢?”他站定在她的面前,微微俯身望着她,声线里带着几分迫人的气势。
    聂然的身形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显得单薄纤弱,但她并没有就此退缩害怕,而是站在那里,平静地回答:“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
    “这好像做不到哦,毕竟咱两之间的关系可是互相作为对方筹码的关系。”他的笑容看上去有些可恶。
    但这并没有激起聂然的情绪,只听到她神来一笔地忽然问道:“听口音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随时一句问句,但语气里却显得尤为笃定。
    这让周围的人不禁开始警惕了起来。
    每个人盯着她看的眼神顿时变了。
    只有那男人依旧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又凑了过去,说道:“所以你想说什么,是打算跟我走吗?”
    聂然再次压了压帽檐,显然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真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来a市,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受了那么大的伤,但我劝你既然伤好了,就早点离开。”
    那男人嘴角挑起,眼里闪过一抹亮,“你在关心我?”
    同样,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然,可惜的是,聂然对此却摇了摇头,“不,我在关心我自己。因为只有你走了,我才安全。”
    那男人明晃晃地笑了起来,“你可真诚实。”
    诚实得都不知道让他说什么好了。
    偏偏,聂然还很自然地应下了那一句夸赞,“应该的,毕竟诚实是美德。”
    那男人灿烂一笑,问道:“那么你的美德可以让你用真实的声音说话,或是拿掉帽子吗?”
    他现在不仅好奇她的身份,更好奇她的脸。
    能够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种话的女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
    正当他在想象那帽子下那张娇俏的容颜时,便看到眼前的女孩儿伸手拿住了帽檐。
    他以为她是要直接拿掉帽子。
    还想着她怎么会如此乖顺。
    却没想到她伸手不是拿走帽子,而是又一次地压了压帽子道:“抱歉,我的美德好像没有教我要对一个可能有危险性的陌生人表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
    那男人心头莫名地有了些许的失落,但脸上的神情没有表露出来,嘴角还是保持着那一丝笑,“那看来你的老师没有教好你哦。”
    话音刚落,他便伸手要去抓她的帽子。
    他觉得既然她不肯主动拿下帽子,那就自己亲自动手好了。
    今天,他非要好好瞧一瞧这帽子下的那张面容。
    可他却低估小瞧了聂然的身手。
    她早在在那男人刚伸手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图,倏地脚尖一点,整个身体往后滑去。
    那男人的动作就此落空。
    他的手还举在半空中,保持着刚才要抓她帽子的动作。
    只是眼前的人在那一瞬间脱离开了他的范围。
    聂然站在距离他几米远的地方,嘴角露出一讥讽地笑,“我想,你的老师应该也没有教好你。”
    那男人将手放下,嘴角的笑容不变,可那狭长的眼眸却危险地眯了起来,“既然我们都不是好学生,那就各凭本事了。”
    话音刚落,他再次冲着聂然而来。
    聂然看他不死心的想要继续抓她的帽子,神色一凛,再次朝着后面快速退去。
    不过,这房子实在是太过狭小,退了几步聂然就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甚至会被他逼入角落。
    很明显,那男人就是想逼得她进入死角,无法动弹。
    聂然眉头轻皱了一下,转而脚下后腿的动作越发的快了起来。
    那男人以为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后,应该会马上停下来,或者迎上来和自己对打,谁知她反其道而行,越发的往后。
    她到底要干什么?
    他心里疑问不断,脚下却没有丝毫的松懈,不断地将她逼入了墙角内。
    终于,就在即将要把她逼入墙角时,聂然猛地脚下一个刹车,迎了上来,她伸手就扣住了那男人的肩膀。
    其实以她娇小的身形来说,扣住那男人的肩膀实在不是一个很好做法。
    就连那男人也觉得她这样做根本就是在自找死路。
    “你这样可就太贪心了。”他笑着说完,就按住了她的手。
    竟然想一次性将他打倒,这小姑娘不会是觉得他伤还未痊愈,所以就轻视他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注定就要失望了。
    “是吗?”聂然被他禁锢了一只手后不仅没有着急,反而不慌不忙地道:“可我向来很贪心。”
    语毕,她神色一变,利用撑着他肩头的瞬间,脚蹬向了墙面,徒然一个利落的前空翻,生生的逃出了那狭小的空间,扭转了不利于自己的战局。
    她很清楚自己所处的情况,要想顺势给他一个过肩摔,成功几率并不会太大,于是她很快地撤了出去。
    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想就此放过她。
    他借着聂然想要抽身离开的刹那转身一把扣住了她手肘内侧。
    聂然皱了皱眉,她本无意想要和他纠缠,无奈对方似乎就是不罢手。
    为此,她不得不转身再次迎了上去。
    那男人见她被自己缠住,笑容顿时扬起,但还未展露,却僵在了那里,那笑就如同被刻上去的一样。
    “大哥!”
    周围的人更是一惊,当场想要迎上来。
    原来聂然在回转迎上去的时候,竟然先是虚晃一招作势要解他那只扣着自己的手,却在下一秒利用那只手的肘关节直接撞在了他的胸口。
    她记得他当时坐在床上时,胸口被绷带缠了好几层,甚至只是轻咳就会迸裂伤口渗出血丝。
    所以,胸口那道伤是他的软肋。
    那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心拧起,可就是不肯放手,并且反手扣住了她的那只手。
    聂然当然不会那么简单的就此束手就擒,她随即也伸腿绊住他的脚跟。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极为相近,以一种很是亲近的姿势贴在了一起。
    如果那个帽子不挡住她的脸的话,那就更好了!
    那男人心里暗想。
    手才刚打算动,却被聂然眼明手快的给制止住了。
    一时间,两个人就这样胶着了起来。
    站在门口的那些手下看到自家大哥把人成功扣住后,心中一喜。
    其中一个更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偷袭聂然。
    可就在他刚要上前的那一刻,聂然嘴角微勾起,当下松开了对那男人脚下的钳制,借着旁边的矮柜,一蹬,一脚就此狠厉踢了过去。
    那个男人就这样被迫的承受着她整个身体的压力,甚至在她旋转的时候还成了她的支柱。
    “砰——”
    那一脚直接打在了他的头部太阳穴位置。
    她当时是整个人甩出去,那力道可想而知,那名手下笔直地撞在柜门上,发出了好大的声响。
    震得在场的人都不由得心头一紧。
    聂然顺势松了手,站定在那里。
    她的头还是微微低着,幽暗的光线下,根本看不清她的面容,可从她的言语中却听得出那一丝寒澈之意,“我喜欢偷袭,但不代表我喜欢被人偷袭。再有下次,我可不是就这么简单的一脚了。”
    那人被一脚踹得当场就晕了过去,躺在那里,额头的伤口血缓缓流出,顺着头发蜿蜒而下。
    在场的几个人看到后,不禁怒了。
    刚想上前,就被那男人给阻止了,“你们退下。”
    “大哥?”
    众人不理解自家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禁带着质疑地语气喊了他一声。
    结果被他一个沉冷的眼神扫了过去。
    瞬间,所有人都噤声往后退去。
    他们两个人周围再次被清空了。
    那男人走了过去,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了聂然的身上,恶劣一笑地道:“你又一次利用了我,我们之间扯平了。”
    他说的分明是刚才自己被迫成了她的支撑柱的事。
    聂然轻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点头,“是啊。扯平了,那你还纠缠我干什么,大门在那边,你可以随时离开。”
    那男人被她这么一说,反倒给噎住了。
    他拧了拧眉头,然后又再次笑了出来,“那怎么行,我冒着生命危险停留在这里的,为的就是找你,怎么能只是说几句就离开呢。”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可恶,让聂然眉头不禁紧锁了起来。
    她感觉这个男人好像是和她杠上了。
    可是她好像没做什么吧,既没伤他,也没打他,他为什么要这样和自己过不去?
    “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的时间不多,不想再和他继续浪费时间下去,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地问。
    那男人笑了笑,“我想带你走。”
    聂然也随即笑了一声,语气里满是讥讽的意味,“带我走?只怕你做不到吧。”
    男人狂妄一笑地问:“这回你还有筹码吗?”
    现在的他随时可以离开,反倒是她的姐妹躺在那里,成为了他手中的筹码。
    而她既然当时为了那个女孩子能深入虎穴也要救人,那么这时候便肯定不会将那个女孩子给丢下。
    所以,现在他占上风,而她处在劣势。
    然,一声轻嗤地笑从帽檐下响起,她刻意压低的声线中透着不怀好意地口吻,“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劝你早点离开吗?”
    “不是因为你想要安全吗?”男人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重复地问,但依言照实地回答。
    “那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男人眉头轻蹙,他感觉眼前的女孩儿似乎还带着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我想你应该不会告诉我吧。”
    帽檐下聂然又一次地笑了起来,“不需要我告诉,你自己听一下就知道了。”
    听一下就知道?
    听什么啊?
    所有人被她这神神秘秘的举动给弄得一头雾水。
    但还是依言静了下来,侧头倾听着。
    此刻,屋内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他们没有听出任何动静,还以为是聂然在骗他们。
    “哪儿有什么声音啊。”
    “你他妈是不是在糊弄我们啊!”
    “你其实是想拖延时间吧!”
    一群人纷纷开始大声质问起了聂然。
    只见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不言语。
    “等一下!”突然,站在最靠近门外的一个手下出声呵道:“外面好像的确……有声音,你们听!”
    众人当即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弯腰贴着门的隙缝,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声音。
    一秒……两秒……三秒……
    几秒过去了,靠在门口的那几名手下禁不住低估了起来。
    “那声音好像有点熟悉啊……但是听得不是很清楚。”
    “我也觉得,朦朦胧胧的,听得不是特别清楚。”
    “大概距离太远了吧。”
    又是大约十几秒过去,那声音又近了些许。
    最靠近门外的几个手下此时脸色一变,站直了身体,对着那男人慌张地喊道:“大哥,是警车的声音,是警察!”
    另外一个人也喊了起来,“大哥,这死丫头报警了!”
    这下,事情变得大条了。
    屋内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在场的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很是凝重。
    “操,大哥,杀了她吧!”旁边的一个手下更是脾气火爆的就要抬手给聂然一枪。
    “不可以!开枪只会引来更大的麻烦!”身边那名还算理智的手下及时制止了他的举动。
    “你竟然敢报警?”而和聂然还纠缠在一起的那男人显然没有料想到她会这样做,惊讶之余,眼神中森冷一片。
    聂然嘴角勾勒出了一个笑,“为什么不敢?你不会真以为我那么傻,不留一手的就这样过来了吧。”
    她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从老三子主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有些怀疑了。
    只不过她必须要尽早解决九猫,所以这才决定赌一把。
    可赌一把,不代表她不握着筹码。
    “警察这个筹码,足够吗?”她冷冷地问。
    男人眼底逐渐腾升起了危险的信号,“别忘了,现在在楼上还有一个你的姐妹。你们的身份应该不允许见警察吧?这个筹码,你打算放弃吗?”
    他不相信一个愿意为了姐妹豁出命的人,肯把人就这样交给警察!
    聂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有价值的才叫筹码,没价值的那叫废物。你有价值,而她没有。”
    门口的人时刻聆听着外面警察的声响,听着那声音越来越响,忍不住催促地道:“大哥,时间来不及了,解决掉她后我们快走吧!”
    周围的人也开始不停地催了起来,“是啊大哥,杀了她,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大哥!再不走就走不掉了!”
    然而那男人却像是没有听见似得,执着地问道:“没有价值?既然没有价值,那么当初又为什么要拼死救她。”
    “在她醒过来的那一刻,我就不欠她了,现在她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只自保。”她的回答冷血而又无情,让在场的人听了都怔住了。
    门口一手下当即就爆了个粗口,“操,我真没见过这样女人!大哥,杀了她,我们走吧!”
    站在聂然面前的男人眯着眼,气息阴鸷,眼睛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她。
    她竟然说自保?
    原本胸有成竹的筹码到了她的面前,结果却成了她口中的废物。
    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奇怪的存在。
    他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她为了救人时那斩钉截铁的语气。
    就凭着那一句我欠她的,他原本可以马上离开的举动转而变成了抓着那个医生逼问出了这个女孩儿的下落。
    在得知她那个受伤的朋友住在这里的时候,他便马上来这里,打了老三子一顿,逼他给这女孩子打电话。
    没想到她一听到那个受伤的朋友醒过来后,连半点犹豫都没有就决定晚上要过来。
    他当时就笃定的认为,那个人就是他牵制住这女孩子的筹码。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这女孩吃瘪时的神情。
    为了那个神情,他就这样坐在这里等了一个下午,好不容易等来了她,没成想会是这样的一个解决。
    “你还有三分钟……”这时候,聂然出声提醒了一句。
    周围的人看他不动弹,顿时喊了一声,“大哥!”
    “蹬蹬蹬——”楼梯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人还未下楼,就听到老三子急切紧张的声音响了起来,“好端端的怎么警察来了?!”
    随后他下了楼,看到那些手下们也同样是不安的神情,只有聂然淡然地站在那里,当下他就明白了。
    他顿时哭丧着脸,“你这……你这让我怎么办啊!”
    这个人明知道他这儿是做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生意,那门后都是枪支之类的,私自制作枪支那可是要判刑的!
    完了完了,这下他要彻底玩完了!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抱怨地道:“你把警察招来,我这儿不是全毁了吗?早知道这样,那当初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另外一边,那些手下们也开始迫切地提醒着,“大哥,真来不及了,你快先走吧!这女的我们几个解决。”
    “是啊,大哥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老三子以及那些手下们混乱的声音不停地在他们两个人的耳边响起。
    终于,两个人被吵得心里有些烦了,异口同声地怒呵了一声。
    “闭嘴!”
    “闭嘴!”
    刹那,屋内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不再开口。
    而他们两个人则不由得朝对方看了一眼。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率先说道:“我可以杀了你再逃。”
    “如果你不动我,我就让你安全脱身,但是你如果动了我,我就让你为我陪葬。”她声音平静的很,分明对于他刚说的那句威胁没有放在心上。
    男人正想问她到底哪来的自信让自己陪葬时,脸色变了变。
    随后低头,看见一把黑色的手枪抵在了他的腰间。
    他们两个人的距离本就近,刚才男人又朝她走近了几步,以至于两个人现在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
    她很是轻松地就威胁到了他。
    “你什么时候拿的枪,我怎么没发现。”
    他是知道聂然身上带着枪,那利落的小西装无法完全遮盖住那把枪,但就是因为看得出,所以他并不畏惧。
    他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能够看得出聂然何时拔枪。
    但最终却还是疏忽了。
    “在让你侧耳聆听的时候。”聂然用枪指着他,绕到了他的身后。
    门口的那些手下看到聂然手中拿捏的是什么东西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哥!”
    “死丫头,你敢!”
    “你要是敢动我家大哥一根毫毛,我非把你打成马蜂窝!”
    屋内的气氛一下子陷入了紧张之中。
    那群人的叫嚣聂然根本不放在心上,她将枪支抵在他腰间,对他命令道:“让你的人全部退出去。”
    男人抿着唇,停顿了几秒后,才吩咐道:“退出去。”
    众人有些急了,“大哥!”
    “不想你们大哥死,就快点出去!”聂然对着那群人威胁警告着。
    那群人怕她真伤了自家大哥,一点点地往后退了出去。
    “还有一分钟……”聂然对男人又一次地提醒了一句。
    其意味很是明显,警车还有一分钟就要到了。
    那男人唇抿得犹如刀子,在沉默了几秒之后终于再一次的开了口,“去把车子启动,我们走。”
    随后便对身后的人问道:“这样你满意了吗?”
    聂然等着那群人全都退出了屋内,然后她又顺势摸了摸男人腰间,果然还有另外一把枪在后腰侧。
    她笑着将那把枪拔了出来,一点点将他挪到了门口,对他说了一句满意之后,便从后面一脚把他踹了出去,连带着枪支给一并丢到了门外,随后就马上关了门。
    “大哥!”
    众人没想到聂然会这样做,忙不迭的就要去扶自家大哥。
    “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男人也没料到她竟然敢这样做。
    这辈子他可是头一回被人踹了屁股。
    旁边的手下眼底冒出了熊熊怒火,作势就要上前踹门,“这个死丫头敢踹你,我非要杀了她不可!”
    但又一次的被身边的人给拦住了。
    “杀什么杀,警察都要来了,快走吧!”
    一提及警察,这些人才从刚才的怒火中醒过神来,带着自家的大哥马上驱车离开了那个巷子。
    车子飞快的行驶出了那个巷子,然后进入了巨大的车流之中。
    坐在驾驶室里的手下不停地看着后视镜,想要确定警察的位置。
    可看了又看,车流里怎么也没有发现警车的踪影。
    “不对啊,警车呢?”他问道:“你们快看看,警车在哪儿啊?”
    “警车不就在……”那人刚指着后面,却发现后面都是私家车,压根就没有一辆警车。
    “咦?警车呢?”
    “不知道啊,刚我还听到警察鸣笛的那声响呢。”
    就在那几名手下四处找寻警车的时候,坐在后车座的男人先是低低一笑,随后竟渐渐大笑出了声音。
    车里的几个手下被他这酣畅淋漓的笑给震慑出了,很是不解地问:“大哥,你笑什么?”
    可他们自己大哥压根不回答这个问题,只顾着自己不停地笑。
    “根本没有警车,我们被那女孩给耍了。”男人身边的一名手下冷静地回答。
    驾驶座和副驾驶座上的两个人这下真是被气歪了鼻子。
    “靠!不是吧!”
    “妈的,吓得老子心脏病都快出来了!”
    一群人像是劫后余生地靠在了车椅内缓了下情绪,继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提议道:“大哥,她既然不敢报警,那我们快点回去宰了她吧!”
    此时,男人的情绪已逐渐平复了下来,尽管笑声有所收敛,可嘴角依然扬起,“回去?她怎么可能还在那里等我们,她肯定早就跑了。”
    副驾驶上的手下冷哼了一声,“这儿的人不是有句话么,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对,没错!那个女孩子不是还在那里么!”
    男人单手撑在车窗的边沿,笑意微收,“那个女孩子,她不会管了。”
    即便那些话时真时假,但那句自保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那一定是出自她真心。
    “不可能吧,她都不敢真的报警,我估计她是糊弄我们的。”
    “我也觉得,她好不容易拼命救了人,怎么可能说不管就不管!大哥,咱们现在杀回去,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那几名手下各自出着主意,打算好好的、狠狠地收拾聂然一番。
    “行了!我们也该离开这里了。”男人一口打断了他们那些主意,对他们命令道。
    那群人一听,便整理了下表情,严肃地道:“是。”
    “那小丫头片子下次再遇见,我非给她一枪不可!”驾驶座里的手下在应答完毕后,还是不解气地又嘟囔了一句。
    可不是么,何时是一枪啊,应该是乱枪打死才对!
    威胁他,骗他,拿他当筹码,最后还踹他的屁股。
    一想起刚才那一脚,他眼底就凝出一层冰寒。
    “得了吧,咱们一离开这里,估计八百年都遇不到了。”身旁的副驾驶上那名手下不屑地回答了一句。
    遇不到……吗?
    最好是遇不到,不然……
    他嘴角缓缓扬起了一个森森地笑意。
    ……
    那个男人的确没有猜错,聂然在关门的那一瞬间就上了二楼。
    在临走前她让老三子将放在巷子口的那个警报器给拿走免得引起太多的误会,随后就从二楼的窗外逃了出去。
    在夜色下,她动如狡狐,没一会儿就闪出了巷子口,找了个一辆出租车重新回到了酒宴上。
    才刚到酒宴那一层楼,就看到陈叔站在门口,四处在张望着什么。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气息,才跨步朝宴会的门口走去。
    陈叔一看到她从门外进来,不由得低声斥责道:“你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我去吹衣服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聂然很是镇定地问道。
    陈叔指着自己的手表,问道:“你的衣服要吹两个小时?”
    “我是二少的贴身保镖,形象总要顾及点才行,否则丢的可是霍氏的脸面。”聂然的一句话彻底就此将他给打发了。
    陈叔对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后,命令她好好留在那里不许随意走动,才转身离开。
    解决完了这个,聂然再次回到了宴会厅内,她找了个不起眼地角落站着。
    “真巧,我们又见面了。”这时,远处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聂然转头一看,竟然是上次那位少爷。
    “刘少爷好啊。”聂然微笑而又疏离地打了个招呼。
    那位刘少爷眼前一亮,很是高兴地问道:“你记得我姓?”
    “当然,你可让我记忆深刻的很啊。”
    聂然的回答让他有些激动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在我认识的那么多男人中,您是最惜花的一位。”
    最……惜花的?
    那位刘少爷明显没有跟上她的思维模式,愣了愣神,接着就听到聂然继续道:“那天您父亲一定很高兴吧,您可一朵花都没得罪呢。”
    那位刘少爷一听,才明白过来,人家哪里是夸他,分明是在损自己!
    他尴尬地挠了挠鼻子,讪笑了一声,“我也是身不由己,不如一杯释前隙,怎样?”
    说着就递了一杯红酒过去,
    “抱歉刘少爷,我在工作中,不能碰酒。”聂然依旧保持着那冷淡地笑。
    “对对对,是我一时忘记,竟然没注意。”那刘少爷又不死心地换了一杯橙汁,“那以饮料代酒也可以啊。”
    “安保人员准则第一条,在工作中不得沾任何酒水以及食物,否则就是违规。我是要被辞掉的。不知刘少爷和我什么仇怨,竟要砸掉我的饭碗。”
    说完,也不等那位刘少爷的反应,就转身离开了。
    刚走出那个角落,就迎上了已经洽谈完毕下楼的霍珩,他端着酒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少爷,问道:“怎么了了?”
    “没事,一个苍蝇而已。”聂然淡淡地回了一句。
    霍珩温润一笑,“苍蝇?我记得当时你和他聊的不是挺好的么。”
    那话里分明带着醋味。
    聂然继而也浅浅一笑,“我也记得九猫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为什么要这么帮她?”
    霍珩握着杯子的手微顿,“解决了?”
    “嗯。”
    “她同意我的建议了?”
    “同意了。”
    “你的疑问我都回答了,你不打算回答我的吗?”聂然并肩站在他身边问。
    霍珩先是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看着她,“只是觉得她的能力不错,本来想让她留在你身边帮衬你,但既然这件事一出,那就让她去那边替我管着也不错。”
    “你为什么这么相信她?”聂然问:“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她身份没问题,做事也挺好,更重要的是还替你挡了一次,所以我觉得可以相信。你说呢?”
    霍珩将话题就这样转了回去。
    聂然微不可见地提了提嘴角,然后像是真的被说通了一样,笑着赞同地点头,“你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那当然。”霍珩一口将杯中的红酒饮尽,接着道:“我先去和那些人聊一聊,等会儿一起回去。”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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