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和他同时笑了起来,我对赵洪这人还是欣赏的,虽然他在第一次经历的时候,就跟一个软蛋似的,但事实上,他还真的算一条汉子。
    ※※※
    再一次享受到了头等舱的待遇,这让我很爽,只不过连日的奔波,心力交瘁外加受伤的原因,让我一坐上飞机,就疲惫的睡着了。
    好像是睡了很久,又好像是没睡多久,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陈承一,我们谈谈吧。”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后背本能的就冒出了一窜鸡皮疙瘩,是谁?谁还会在飞机上要和我谈话?
    因为我们是临时买票的,所以座位是不可能买在一起的,所以慧根儿和赵洪是和分开坐的,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叫我的大名,然后说是要在飞机上和我谈谈?
    我感叹我清醒的太快,有点不想转过头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告诉我不要去面对那个人。
    在那一瞬间,我脑子拼命的去回忆在我的座位旁边坐的是什么人,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
    几乎是赌气一般的,我转过了头,看见在我旁边坐着的是一个男人,我很难在他脸上看出他的年纪,感觉应该是一个老人,可是有没有老人那种苍老的皮肤,只有一双沧桑的眼眸。
    他的样子很普通,衣着也很普通,只是整个人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气质,高贵,优雅,亲切……可以说,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而且平和的表面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强大气场。
    如果说我师父是修到了返璞归真的境界,那么这个人的境界比我师父更高,因为返璞归真好比只是把一块原石提炼的干净了,回归了原石本来的状态,就如铁,那就是铁,再没有杂质。
    而他的气场已经经过了打磨,就如一块纯净的铁,被打磨成了一件儿东西,不管是什么,它开始在有了自己的特性和光芒……
    我不知道我这种形容到底有没有说清楚我心底的那种感觉,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为什么这样一个让人好感顿生的人,会让我感觉到如此的危险,危险到了比我面对老村长还可怕,更糟糕的是,我还要面对他!
    “你好。”他微微一笑开口了。
    “你……你也好。”我发现我根本不能不答他的话,可是什么叫你也好?就三个字我还结巴,显得我是多么紧张吗?
    或者,我才看见了一次赵洪在我面前当了一次菜鸟,我就要步入这个后尘?
    可是,他仿佛是很真诚的并不在意我的紧张,那眼眸流露出来的情绪好像是在对我说,小家伙,别紧张,其实曾经我也是那么狼狈过这样的理解。
    这让我的喉咙有些干涩,人最可怕的是什么?是随意能调动任何情绪都能让你感觉到真诚,但人哪有这样赤裸裸真诚的存在?那是违背人类群居而又独立的本性的,那是违背灵魂自我保护的本能的。
    师父告诉我,永远不要去接近太过完美的人,因为完美的表皮子底下往往是一颗石头心。
    或者说,那个人在心境上的成果是把极端小路走到了尽头,也是一种道的表现,那样的人很危险,因为他本身的能力也可能很逆天了。
    所以,这样的真诚就像是调动了我全身的危险细胞,而我却还不能抗拒这个人带来的那种让人觉得好感的气场。
    如果可以选择,我一秒钟都不想和他接近。
    他笑了,一个面容普通的人能笑到很好看,那一定就是气质出众,他优雅的捻了捻衣袖,对我很是关切的说了一句:“不想看到你有危险,下飞机,然后就回去,如何?”
    “什么意思?”我因为紧张连声音都是颤抖的,这句什么意思其实不是我不懂他话里的意思,而是我不敢去相信他会是一个阻止我的人,这样是很可怕的。
    “哎,没别的意思,为了你的安全,不是吗?”他转过头,很是和蔼地说道:“这日子总是美好的,你看那阳光一出来啊,懒洋洋的沏一壶茶,看看花儿,听听鸟儿叫,何尝又不是一种人生?何必要去为了心中的执念,放弃美好的生活,这是不智呐,你说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总是觉得他说的很对。
    他忽然再次转过头来望着我,再一次是那种真诚的表情,对我说道:“这世间的因果,还不明白吗?插手也是枉然,就如这世界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有罪恶发生,这也是一种天道,有黑既有白,蹚浑水,不如坐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不是吗?答应我,小家伙,下飞机后乖乖回家吧,如何?”
    我发誓我几乎就是要答应了,可是在这时候,我感觉到我的灵魂深处,傻虎在蠢蠢欲动,充满了敌意,在那一瞬间,我想起了师父说过的一句话,修者,总是要有一些大义作为底线的。
    想起了请师祖上身时,他手执浮尘,抽向吴立宇时,那一句句教训吴立宇的话。
    或者,我是为了记录,但又或者,我能做到的,就算不为了记录,我也会去做吧。
    那一瞬间的清醒,让我第一次正面的望着他,说出了一个坚定的字:“不。”
    在那一刻,我忽然发现这个人原本那种春风般的气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凶狠,真的只是一小会儿,很短很短,接着他做出了惯有的,真诚的为我可惜的表情,对我说了一句:“那真遗憾。”
    在那一刻,我的意识有一些模糊,当我再想要清醒些时,我惊恐的发现,我的眼睛分明就是才睁开。
    难道我根本没有碰见谁,我是在睡觉?这样的发现更是让我惊恐,当我转头时,身旁的座位哪里有人,但这绝对是不符合逻辑的,我抬头四处张望着,却看见慧根儿朝我这边跑来,嚷着哥,额还以为你走前面了,原来缩在这里睡觉!
    我没有理会慧根儿,我望向下机的人群,发现一个人回头,对我微微笑了一下,是他!
    第二十七章 中招
    可是只是那么惊鸿一瞥,那个人一个转身就已经消失在了通道的尽头,应该是要下飞机了。
    我来不及和慧根儿解释什么,连忙站了起来,极不礼貌不停的挤开别人,朝前追去……
    可是结果和我预料的并不一样,按说同一班飞机下机的,是很容易再看见,但直到我走出机场,我都没有再看见那个人,仿佛在飞机上我醒来之后见他对我微笑的一幕,也是我的梦一般。
    我站在机场,此时已是夜色浓重,我却有一种迷茫之极的感觉,这种感觉夹杂着一丝说不清楚道不明的危险感,让我觉得在黑暗中尽是窥探的眼睛,为什么我们的行程会全程被人监控?是谁透露了我们的行程?
    到底我是卷入了怎样的一个漩涡?
    就如江一所说,还真的没有人把我怎么样,威胁我的生命,可是一次次的警告,威胁真的是让人够憋屈的。
    这时,慧根儿和赵洪已经追了上来,慧根儿还没开口,倒是赵洪先问道:“承一,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他倒是具有那种特工的敏感,知道我这样反常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至于慧根儿,也同样是关切的望着我,我很难给他们解释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告诉他们,我其实是做了一个梦,然后梦里见到一个人,告诉我不要掺和进这件事儿?
    所以,我沉默了,脸色难看地说道:“算了,到地方再说吧。”
    赵洪和慧根儿没有多问了,但只是沉默片刻,同样他们也迷茫了起来,继而是赵洪清醒了过来,说道:“承一,不是说有人来接我们吗?飞机没有晚点,怎么我们已经走出机场,在这里站了那么一会儿,也没见任何人来接我们啊。”
    我此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一种无力的愤怒溢满在我心间,我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那是部门的高层,我一直都是在和他联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情绪极其不稳定,我甚至感觉如果此时电话如果不能接通的话,我会砸了这个电话。
    幸运的是,在这快接近深夜的时分,那边电话还是接通了,可是我发现我的怒火还是没有平息,我几乎是爆出口的大吼道:“你他妈不是说有人来接吗?人呢?人在哪里?你们不管危险,拿出诱惑牵着我的鼻子走就算了,为什么是这样?做事都他妈考虑不周全吗?什么意思?”
    我在这里不顾形象的大吼大叫几乎是让慧根儿和赵洪目瞪口呆,连我自己也有一丝迷茫,我为什么忽然之间脾气和如此暴虐?难道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可是我只是一想,又烦躁的不去想了,我根本静不下心来想东西,我觉得我灵魂里有虎魂在,根本不可能出现什么问题。
    电话那边的人似乎被我的大吼大叫弄懵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陈承一,你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情绪如此的激动?”
    “我他妈遇见的事儿就多了,你是指哪一件?总之最近的一件就是我在机场没有看见接我的人,没有!”我其实很想冷静的,可我就是越来越烦躁。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晚还在办公室吗?我们在召开紧急的会议,要排查部门里是否有问题。原本派去和你接头的人,莫名其妙的在今天晚上,就是你上飞机不久后,死在了家中。我在会议中,准备是十分钟以后给你打去的,想要告诉你,安排和你一起在这个城市相聚的人,就是这次一起参加行动的那些人,被我秘密的紧急的转移了地点,地点是xx,你打车先去,到了之后我们再联系。”说完,那边挂断了电话,或许也因为我那暴躁的态度有一些不满吧。
    我握着电话,心底发凉,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这就死人了吗?我抬头,心底的烦躁还是一阵接着一阵,在黑暗的夜空中,我发放看见一张无形的大网,在朝我网来,而我挣脱不开……
    这样的情绪,让我愈加的烦躁,慧根儿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过来,问我道:“哥,咋回事儿咧?”
    仿佛只是看见慧根儿这小子清澈的眼眸,我的心才能平静一些,我是没有办法对慧根儿发什么脾气,心中那种不耐烦情绪也稍微压制了一些,我对慧根儿说道:“走吧,我们去拦出租车,出了点儿问题,我们得自己去。”
    这一次行动那么危险,步步危机,我不想让慧根儿这小子知道太多,没必要给他太大压力。
    我们拦了一辆出租车,可是这个司机貌似是拉长途的,不愿意拉我们这种要去的地方不是太远的人,所以找个借口就要拒绝我们,在那一刻,我觉得我心里就像有什么东西要被引爆了一样……
    我扔下了行李袋,一把脱掉了套在背心外面的格子衬衫,然后默默的走到了那个司机面前,几乎是二话不说的一把就把那个司机扯了出来!
    那个司机有些迷茫,还有些惊恐,可此刻我根本就像没有感觉似的,‘咚’的一声把他摁倒了车子的前盖上,我低声的,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再给我说一次,就说一次,你不去?”
    那司机想挣扎,无奈我用的力量太大,他挣扎不动,他一脚踢向我,可是我笑了一下,忽然就狠狠的举起拳头,朝着司机的脑袋砸去,这一下要是砸实了,那司机估计会晕过去一会儿。
    但在这时,一双手拉住了我,是赵洪,他一下子把我拖开,对我大喊道:“陈承一,你是不是疯了?”
    而慧根儿站在旁边,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跑过来说道:“赵大叔,拉住我哥,我哥中招了。或者,你现在把他打昏都可以……”
    赵洪莫名其妙的看着慧根儿,搞不清楚我怎么就中招了,而我对慧根儿也暴怒了起来,吼道:“你瞎说什么?我怎么中招了?你小子讨打吗?”
    赵洪无奈,举起手,就要对我下手,我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狮,眼睛通红的看着赵洪,忽然有一种要和赵洪拼命的冲动!
    “啧,啧,啧……陈承一,你可真狼狈。”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然后就看见一个人走过来,二话不说的就递给慧根儿一件儿东西,然后对慧根儿说道:“其实把他手上的沉香烧一颗,他也能清醒过来,就是太浪费,把这张符给他戴上吧。”
    是肖承乾,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心中有疑问,但还是烦躁到不能思考!
    慧根儿这一次没有抗拒的走过来,把那个包在红布里,三角形的符给我挂在了脖子上,就在符挂上去的瞬间,我仿佛心里清凉了一下,不再那么烦躁了,但还是有抗拒不了的焦躁。
    这时,一个人提着一壶东西走到了肖承乾的面前,肖承乾接了过来,走到我面前,对我笑了一下,然后忽然就打开壶子的盖子,不管不顾的就对着我脑袋淋了下来,我原本是想暴怒的,可是那水里有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人清醒,也或者是那水太凉,让我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肖承乾在我耳边对我说道:“陈承一,这可是便宜你了,那么珍贵的静心符,还有那么珍贵的药材,按照熬制香汤的办法熬出来的去秽水,都便宜你了。”
    此时,我已经完全清醒,知道我是中招了,捡起我刚才扔地上的衬衫,胡乱的擦了一把身上的水,才说道:“肖承乾,你咋会来这里?”
    肖承乾懒洋洋的倚在一辆车面前,对我说道:“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脉,这些年交情也算不错,我可是把你看成我这边的人,来解救你一次为难,是有什么了不起?”
    夏日的燥热让我也分不清楚我身上湿淋淋的到底是水还是汗,我说道:“我可从没有自己当成你那边的人,也不参与你们那个神经病组织的任何事情。”
    “得了,就当我麻烦你那么多次,还你人情吧。上车,你这次可是惹到了一个了不起的老怪物啊,幸好我有消息,也因为一些事情在这里,对了,忘记提醒你了,这只是暂时压制那个鬼头,可没有让你彻底摆脱它啊。”肖承乾淡淡的说了一句。
    什么?我一下子愣住了。
    第二十八章 依本心,求安心
    “哥,是真的,现在那家伙还在你肩膀上趴着。”慧根儿走过来,很是严肃的对我说道。
    我有些无语,而肖承乾已经坐上了驾驶座,戏谑的望着我,说道:“你不是从小就天才出众,会开天眼吗?开个天眼看看啊,它会给你‘嗨’打声招呼。”
    我有些无语加疲惫的坐在了肖承乾的旁边,赵洪和慧根儿也上了车,肖承乾启动了车子,车子在这夜色中平稳的超前驶去。
    “你怎么会有事儿在这个城市的?”我觉得人生是很奇妙的东西,我和肖承乾在某种意义上应该是对立的,他们那个组织不择手段的方式绝对不是我所欣赏的,可能也会和我在今后的人生上因为某件事情的交错而彻底为敌。
    可此时,他来帮我,我很放松的跟他交谈,这也是一种奇妙的交错。就如,我师父临走时,连我也隐瞒,可偏偏带上了肖承乾上面那一脉的老家伙,这也是种奇妙的交情吗?想不明白。
    肖承乾开着车,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说道:“你知道吗?我外祖父走得时候,也为我安排了一些人照顾我,毕竟我们这一脉呢,也是有一些隐藏的人脉力量。这其中刚好有一个‘大爷’,很大的大爷,哈哈……”
    很大的大爷?那也是老怪般的存在?我在想,搁以前一个都不出现,放现在那是排队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这还真是……不过很大的大爷,这形容倒真的特别好笑,我也跟着一起笑了。
    “对,就是那很大的大爷,知道另外一个更大更大的大爷要对付你,于是就无意中跟我说了。我问他,要对付到什么程度啊?他说,死不了,脱层皮呗。按照那个人的手段,一般就是不知不觉的在你身上放鬼头,其实这鬼头也是咱们华夏人的智慧吧,放南洋,那就是降头术里最厉害的东西。”肖承乾扯得很远,嘴角带着笑容,挺自豪似的。
    我跟着笑,手无意的在肩膀上拍拍,说了句:“趴好点儿,多呆会儿,等下我就请你下去了。”
    “什么我啊,要说小爷,那些是很大的大爷,难道我们就不能当个小爷?”肖承乾一边开车一边扯淡。
    慧根儿在车后座说道:“额觉得小爷这个称呼好帅咧,好吧,以后请叫我慧小爷。”
    而赵洪则是听我和肖承乾的谈话到目瞪口呆的程度,什么我肩膀上有东西,什么很大的大爷,什么降头术,我估计这小子又朝着抓狂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不回头了。
    我笑着拿出了一支烟,摇下了车窗。
    “别,开着空调呢。”肖承乾大叫到。
    “第一,不爱闻空调味儿。第二,小……小爷,对吧?小爷我要抽烟,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不会给面子。”说话间,我点上了一支烟。
    “看你那样儿,皱巴巴,湿淋淋的烟,你点得燃吗?”肖承乾有些鄙视。
    “得了,我知道你高贵如王子,抽大炮的。”我用打火机点了几次,果然这一桶所谓的水把烟打湿的太彻底,点不燃。
    “大炮?你们这一脉果然粗俗,那是雪茄!”说话间,肖承乾扔了一盒中华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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