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肆无忌惮的冲击着大地,打在地面上的雨滴向四处飞溅。
    在被水花包围的世界里,有一间小房子。或许用房子这个词有些勉强,周围只有几根细木头做支撑,屋顶是一块披在顶棚上的破布。
    蜷缩在一团的六岁男孩,就像被随手丢弃的垃圾一样。他不知道自己的双亲是谁,自然也没有人赋予他名字。翻垃圾桶找腐烂的食物,喝排水沟里的脏水就是他的生活方式。
    寒冷刺骨的空气侵蚀着他的每一寸皮肤,冰冷的雨水胡乱的拍打在满身瘀青的身体上。从他降临到这个世界开始,就只是单纯的活着,世界上的一切美好都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真的认为死亡或许并不是坏事,而且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有什么值得让他留恋。
    慢慢的,他感到意识开始变得朦胧,这不幸的一切终将结束。他闭上眼睛,满心期盼的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来迎接他的,是一个很耀眼的东西,为他挡住了强大的雨势,同时给他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那个东西一定是太阳。因为这是他所知道的东西里面,唯一能带给他温暖和幸福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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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姆经常会回想起那一天的事,并且永远也不会忘记。如今他已找到必须守护的东西,并坚信随时可以为其舍命。
    他简单活动一下筋骨之后,拔起练习用的长剑。
    一边调整呼气,一边练习挥剑。
    过了一段时间,手臂开始感到酸楚,脸上也渗出许多汗水。
    “……差不多休息一下吧。”
    这时,有个人出声叫住了他,托姆急忙转身看声音的方向。
    “瓦罗前辈。”
    “还是一如既往的努力啊,不过勉强自己是没用的。”
    “前辈说的是,我太勉强自己了。”
    瓦罗耸了耸肩,也开始做热身运动。
    “话说回来,你也在一个部队真是帮大忙了。如果要我一个人面对凯瑟琳,我绝对会立刻放弃军务,逃回卡特兰市去的。”
    “不要这么说啊。即使是凯瑟琳大人也是有优点的。”
    “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来。”
    片刻之后,瓦罗来到武器架前,转身对托姆说:“和我来次实战练习如何?”
    听到瓦罗这么说,托姆的表情变得惊讶。他知道自己水平,纯粹就比一般士兵强上那么一点点。在匹敌阿拉卡特·罗斯达尔大人的前辈面前,这点程度实在是拿不出手;但是他又很想知道,自己的实力究竟有多少。
    “在边境呆了那么久,不知道身手是不是变生疏了。”
    “那、那……请前辈指教了。”
    两人分别拿取了适合自己的武器,然后来到训练场中央位置。
    托姆先摆出标准的战斗姿势,将剑位于身体中间,剑尖向上。
    瓦罗单手随意挥舞了几下,然后放于中段。
    两人互相对视,托姆知道瓦罗使用的“无式”剑法属于后而先至,因此无法主动出招。
    随意踏入对方的攻击范围,必定遭受致命打击。那么,方法只剩下用剑卸力,再做反击。不过,这无异于在专家面前班门弄斧。
    “那么,我要出招了。”
    在托姆还在思考的时候,瓦罗踏出一步,挥出一剑。他只好不断积蓄力量,随之准备弹开剑击。
    但是,速度太快了,以至于托姆无法看清剑的轨迹。只能通过清脆的响声和发麻的手,才知道自己挡住了这下攻击;别说弹开了,这种速度根本没有配合力道的时间。
    几回合的交锋之后。
    托姆咬紧了牙,已经快到极限了。而他也看到瓦罗的剑从未放到下段,这说明对方根本没有拿出真本事。
    使用下段者只有两类人,不是绝对高手,就是绝对白痴。使用者必须将心技体锻炼到极至,达到人剑合一的地步才能用下段傲视对手。
    托姆还记得阿拉卡特大人曾经教导过他:剑就是用来杀人的,剑术就是杀人的方式,一招一式都要置人于死地。所以用于比试的剑术就是舞台表演,到了战场上就只是杂耍罢了。这也是军队的训练中,注重训练爆发力的原因,简单粗暴才是硬道理,任何多余的动作都是用自己的性命去赌博。
    下段的好处有很多。首先对于突刺,省略了剑身下移的动作,可以让出剑更为迅速。其次能够更清晰的观察对手,不用注意自己的剑所处位置,使闪躲更加准确、迅速。最后,挥砍的上抬动作完全可以当作格挡卸力的手段来使用,在对方恢复姿势的间隙里就可斩杀敌人。
    另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会让对手不由自主的去注意剑尖所指的下盘。对于战士来说,下盘的稳定是至关重要的,腿部受伤就意味着失去了行动能力。这在战场上无异于把生命交到对方手里,任由敌人的处置。
    托姆出于本能的进行强力反击,剑尖几乎贴着地面划出上移的轨迹。
    第一击被闪身躲过,接着第二击仍然挥空了。
    然而,挥出第三击的同时,瓦罗的剑已经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啊!”
    这时,托姆才意识到手中的剑掉落在侧后方,这种战败方式甚是让他怀念,那是多年以前阿拉卡特大人的亲自指导。
    “好了,今天就练到这里吧。肚子也饿了。”
    托姆擦着汗水回答:“是,今天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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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托姆分别后,瓦罗用毛巾擦擦汗,径直来到一个宽敞的场所。
    室内有许多人坐在长椅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天。横穿过喧哗的人群,从叠在一起的餐盘中拿取一个,然后排到队列最后。
    吵杂的士兵们坐在一起,讨论着休假的计划。
    只有瓦罗周围风平浪静,没有一个人想要找他谈话。毕竟他才到达王都不久,没有人会对不认识的人去攀谈。
    正独自想着用餐之后去干什么的时候,发现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显眼,非常显眼。
    对于那个奇特的人物,周围的士兵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就继续聊自己的话题。
    “……那个,瓦罗在……”
    接着,绯罗娜与瓦罗四目相对,她兴奋得挥着手向他打招呼。
    瓦罗不由得叹了口气,说:“为什么你在这里转来转去的,这里可是男宿舍。”
    “这我知道啊。”绯罗娜却不以为然,“只是难得的休假,想和瓦罗一起吃个饭。”
    “你要是能稍微有点女孩子的自觉就好了。”
    “怎么样啊,和我一起吃?”
    “一起吃个饭倒是没什么……”瓦罗想了想,接着说,“两人一起的话,不如出去吃吧。”
    “出去吃?好哇,好哇。”
    在绯罗娜高兴的期间,提议的瓦罗却有些犯愁。
    “五年时间里,不知王都的变化有多大,去问问何塞有没有推荐的店吧?”
    “何塞?就是那个肥胖的家伙吗?”
    “是啊,之前见到的时候,不是说对好吃的饭店很得意吗?问那家伙的话……”
    这时,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巨大的身影。“找我有事吗?”
    “哇哦。”
    瓦罗收起惊愕的表情说:“原来你在这啊。”
    “没错。刚才听到你叫我的名字,就来了。”
    “啊,真是不好意思,想问问哪里有好吃的店,麻烦介绍……”
    “好大的一盘子。”绯罗娜盯着一份出奇大份的餐盘,两只眼睛闪着光。
    “啊,这个吗?现在正打算去加块排骨。”
    “还要加吗?”
    瓦罗怀疑满当当的餐盘是否还能装下大块排骨。
    “因为不管盛多少价格都是一样的呢。那么,你刚才想问什么?”
    “嗯,打算和绯罗娜一起去吃饭,想让你介绍哪里有好吃的店。”瓦罗指着那份大得出奇的餐盘说,“看来你正在用餐,还是下次好了。”
    “什么嘛,这种事啊。立刻给你们带路。”
    “立刻?但是那大份的……。”
    绯罗娜还没来得及惊讶,何塞已经差不多将一大半消灭干净了。
    “呼。那么,两位出发吧。”
    “好……”
    “瓦罗前辈!”托姆急忙的跑过来,喘着粗气。
    “托姆?有事吗?”
    “正到处找先辈呢。”
    “找我?”
    “是弗雷团长紧急召集,凯瑟琳大人让我来找前辈一起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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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罗略带遗憾的告别了两人之后,和托姆急忙来到骑士团总部。
    弗雷团长清了下嗓子说:“都到齐了吗?”
    “是。”
    “贝尔扎哈拉省的事,有听说吗?”
    凯瑟琳回答:“位于大陆西北位置的殖民地吗?该地区的多尔瓦人势力颇为强大,近来境内发生过数次过激的抵抗运动。”
    弗雷团长点点头,继续说:“那正是我想说的。那个贝尔扎哈拉省再次传来异民族暴动的消息,所以打算派银色黎明骑士团立刻前往当地,迅速镇压乱党。”
    “为什么要我们去?”
    “不满吗?”
    “并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我们前几日才编成了部队,部队间的协作和训练上尚不完全,镇压叛乱的任务不是应该优先交给其他部队吗?”
    “这是因为,你提出的实地演习申请,在之前的六团评议会上已经批准了。”
    看到疑惑的瓦罗,托姆轻声向他解释:“凯瑟琳大人很早提出的请求。因前辈到达晚于预期,所以实施不得不被延后了。”
    瓦罗点点头,然后继续听弗雷的讲话。
    “国军部队离开王都必须要得到六团评议会的认可,召集十二名评议员进行讨论表决实在太花时间。”
    “获得外出许可的我们正好被当作有的放矢了?”
    “也可以这么说。”
    凯瑟琳一拍胸脯,信心满满的表示:“放心交给我好了!”
    “……完毕。”弗雷团长顿了一下,又补上一句,“祝各位一路顺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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