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怀瑾仰面趴在地上,缓缓地喘着气,大批的侍卫急忙围了过来。他却是透过人群,直勾勾地盯着离去的周显恩,或者说是他怀里的人。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仿佛刚刚还有一双手紧紧地握着他,要救他。随即低垂了眼睑,目光变得幽深了些。
    不远处,谢楚也急忙跑了过来,半跪在顾怀瑾身旁,焦急地看着他:“夫君,你怎么样,我……我刚刚是去叫人了,不是想逃跑。”
    她说着,又低下头哭了起来,声音凄凄切切,带了几分可怜。若是平时顾怀瑾定会将她抱在怀里一阵心疼,可此时,他只是冷冷地勾了勾嘴角:“你做的没错,人活着,都应该为自己考虑。”
    谢楚听到他的话,心下一惊,被他没有温度的目光看的有些害怕了。她捏着帕子,抽抽搭搭地擦着眼泪。
    顾怀瑾闭了闭眼,终究没有说她什么。生死面前,谁都有选择保护自己的权利。谢楚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让他有些寒心罢了。
    可她救过他一命,便是她再如何,他也会给她应有的一切回报。只不过,今时今日再看她,已经与旁人无异了。
    第103章 心疼
    营帐内, 谢宁坐在床榻边,周显恩蹲在她面前,冷着脸给她的手臂上药。他压低着眉头, 薄唇抿出一个不悦的弧度。
    谢宁瞧着他, 心下也有些打怵了。他今日好像真的生气了。可四下里安安静静地,只有桌案上的烛火还跃动着微弱的光芒。她又有些不敢同他讲话了, 只得偷偷瞧了瞧他的脸色, 想等他心情好点再跟他解释一下。
    直到手臂上传来细微的疼,她下意识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周显恩的手指一顿,随即就放柔了力道,动作也慢了下来。
    将药上好后, 他才扯过绷带往她的手臂上缠去,谢宁就乖乖的伸出手让他摆弄。一切收拾妥当,周显恩还握着她的手臂, 看着上面的那些绷带,没有说话,只是瞳色深处隐隐有些发冷。
    谢宁有些无措地拢了拢鞋尖, 后来实在忍不住了, 还是轻声道:“将军,我错了。”
    她说着,有些紧张地看向了他。周显恩连眼皮也没有抬,就站起身来,将床榻上的那些瓶瓶罐罐都拿到了角落的桌案上。他站在那儿不知在摆弄些什么,银扣扎起的马尾散在身后, 玄黑的衣摆垂直脚踝,露出黑色的长靴。跃动的烛火就打映在他的身侧,让他的身形明灭不定。
    谢宁实在忍不住了,往前挪了挪就跳下了床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周显恩身旁,绕到他面前,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用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臂:“将军,别生我的气了好不好?我真的错了。”
    周显恩的动作停了下来,偏过头看着她,却仍旧没有跟她说话,整个人都拢在阴影里,冷着脸。
    谢宁见状,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手指绞了绞衣摆。其实她都不知道周显恩为什么生气了,也许是因为今日她惹了麻烦,可她也不是故意的。
    她低着眉头,瞧着自己的鞋尖,渐渐有些委屈了。她正想着,就感觉肩头一紧,随即被人强硬地拉进了怀里,扑到了一个紧实的胸膛上,她微睁了眼,还有些发愣。
    周显恩将手放在她的腰上,紧紧地搂住她,紧得快让她呼吸不过来了。可是却明显感觉他的身子是僵硬的,他闭了闭眼,另一只手放在她的鬓发间,声音有些喑哑:“我真想把你时时刻刻都拴在身上。”
    他的声音还带了几分颤抖,将她抱着,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谢宁听得鼻头一酸,刚想回抱住他,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被缠了绷带。只能往他胸膛上贴了贴,又一次轻声道:“对不起。”
    这一回,她是真的知道错了,是她害他担心了。
    周显恩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良久,才将她松开了些。眉头压低,昏暗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谢宁仰起头望着他,触及他眼里的自责,更觉得心头有些发酸。
    温热的的手掌抚上了她的面颊,带了些薄茧,他俯下身子,额头相抵,缓缓闭上了眼:“你若是有什么意外,我会发疯的。”
    他的声音轻飘飘地,却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谢宁拢了拢眉尖,微张了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得抬起手,覆上了他的手臂。
    周显恩动了动身子,目光下移,落在她的眼睫上,声音带了几分恳求:“所以,日后不管再发生什么,你都只管躲好。有什么事,我会去解决。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不要受伤。”
    秦风告诉他,谢宁不见了的时候,他只觉得心脏都骤停了一瞬。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谢宁听到他的话,只觉得心都快化了。急忙点了点头,仰头望着他,眼尾微红:“将军,我记住了,以后再也不逞强了,也不让你这么担心了。”
    周显恩俯下身子,吻了吻她的额头,随即就将她抱住,头埋在她的颈窝。谢宁也乖乖地靠在他的怀里,谁也没有再说话。唯有屋内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墙壁上,随着风掠过,纠缠在一起。
    ……
    因着顾怀瑾被刺杀一事,围场被暂时封锁了起来。陛下下令一定要抓到凶手,所有的人都要去接受盘查,但凡有嫌疑者便抓到大理寺收押,改日再审。至于信王虽受了重伤,却没有性命之虞,有了太医院的大夫们救治,现下也只需要静养便是。
    东南角的营帐内,左相严劲松坐在檀香木交椅上,眉头紧皱,胸膛因为太过气愤而剧烈的起伏,山羊胡须被吹得鼓起,如枯枝般的手紧紧握着桌案一角。而雍王顾染嵩站在他的面前,也是一脸的神色复杂。
    严劲松看着顾染嵩,唇瓣颤抖,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再生气还能如何,自家的外甥,心头百般火气也只能强行压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道:“殿下,你要做什么,为何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在逐鹿围场你就去派人刺杀信王,这可是陛下的眼皮子底下,你哪儿来的胆子如此行事?就算你要做这件事情,你也应该做好严密的部署,起码也要与我好好合计一番,容我替你想个万全之策。
    现在倒好,信王不仅没有死,反而给他留下了证据。若是他反咬你一口,若是底下人查出来将火烧到你的身上,这又如何是好?陛下面前,你又该如何辩解?你何时才能学会隐忍,何时才能不这么冲动?你若是能听我的话,又何至于被信王那样一个奴隶所生的给压一头?你出身就注定了在他之上,只要你好好隐忍,找准时机自然能让他再无翻身的可能。”
    说到最后,严劲松重重地喘了喘气,用手抚额,似乎是气的已经说不下去了。昨日他刚接到消息,信王遇刺,立马就想到了是雍王自作主张搞出的这个蠢事。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他就到自己的营帐来求救了,现在出了事儿,知道慌了,知道让他来收拾烂摊子了。
    顾染嵩听到自家舅舅的话,心里也是一阵后悔,他急忙往前了几步:“舅舅,我不是故意瞒着您的,我这是想给您一个惊喜,等我杀了老七,对您,对我,都是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而且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围场这么乱,若是在这儿杀了老七,再好好处理尸体,也没人会怀疑到我头上。谁知道那几个蠢货那么没用,连软骨散都使上了,竟然还杀不了老七,反而全死在了他手里。”
    说起来,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恨恨地咬了咬牙,“还有那个周显恩,当时没有他,老七就掉下去摔死了,他肯定早就和老七勾搭在一起了。这个残废,现在腿好了,就要跟本王作对了!”
    严劲松的眼里也闪过一丝冷意,只不过他所想的到底和雍王不同。他可是在朝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周显恩心里想着谁,这还用说么?
    当年那四个人,兆京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只不过因为周显恩之前一直坐在轮椅上,他这才放松了警惕,起了几分拉拢的心思。可现下的时局又不一样了,恐怕他们最大的敌人不是信王,而是幽庭那位太子殿下了。
    周显恩这两年隐忍不发,既不上朝,也不参与政事。他原本还以为是因为他命不久矣,所以才无心这些事。现在想来,倒是有了诸多疑点,他那两年绝不可能什么都没做,他一定在谋划着什么。可他到底安排了什么,他的计划是如何。
    严劲松的眉头皱得越发紧,眼中情绪翻滚,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可一旁的顾染嵩浑然不觉,也不知道他舅舅在想什么。他梗着脖子开口,声音带了几分急切:“舅舅,我现在该怎么办啊?您快给我拿个主意啊。”
    严劲松的思绪骤然被打断,他压低了眉头,抬眼瞧了瞧顾染嵩,暗自摇了摇头。他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拿起一旁的茶杯,信手倒满了茶水。
    他抬了抬手,随意地道:“殿下先喝杯茶吧。”
    顾染嵩心里都急的不行了,见自家舅舅还有闲情喝茶,当下就更急了。可他也实在没法,还是听他舅舅的话去喝茶,手指碰到茶杯,就往后一缩,大咧咧地道:“舅舅,你这茶怎么这么烫?刚沏的啊?”
    严劲松扯开嘴角笑了笑,却是不紧不慢地用手蘸水,在桌案上写了个“齐”字,随即就理了理衣袍,漫不经心地道:“既然茶杯烫手,那就让别人替你端。”
    顾染嵩一愣,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他又看向桌子上的那个“齐”字,这才一拍脑门,面露喜色。
    负责守护围场的参军齐鹰,这不就是个最好的替罪羊么?而且看严劲松的意思,肯定是已经安排好了。
    “舅舅,我懂了,我现在就去捉拿刺杀老七的罪人!””顾染嵩扯开嘴角一笑,当即就出了营帐。
    而他走后,严劲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却是微不可见地轻叹了一声。随即,他眼神微动,慢悠悠地将茶杯搁下,不紧不慢地道:“今日之事,倒是要多谢阁下了。”
    听到他的声音,屏风后传来一声温润的轻笑,缓缓走出一个人。那人穿着青色长袍,腰佩玉箫,眉目含笑,恭敬地向严劲松行了个礼:“左相大人过誉了,能为您效力,也是外祖母与小生的荣幸。”
    严劲松瞧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却不得不说,这个许庭深确实有些本事。他随意地道:“阁下放心,陛下那边,我会举荐你的,想来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入朝为官。你这样的人才,本相也是爱惜的。”
    许庭深弯下腰,眼睫微垂,恭敬地道:“小生多谢相爷抬爱。”
    说罢,他抬起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意,君子如玉,不染纤尘。
    作者有话要说:  雍王:舅舅,我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左相:我看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吓!
    下午加更~
    第104章 簪子
    第二日下午, 逐鹿围场的封禁才解开。周显恩刚刚出门了,谢宁本还躺在榻上休息,忽地听到外面一阵喧闹, 混着忽远忽近的哭喊声和怒斥声。
    她耐不住好奇地下了床, 行到营帐门口,撩开门帘往外偷偷瞧了瞧。隔得太远也看不清, 她眯了眯眼, 才勉强看到是一队银甲侍卫扣押着好几个衣衫凌乱的男人往外走着。
    那几个男人被扒下了外袍,只留白色的里衣。头发随意地扎起,脸上全是血污,狼狈至极。脖子上带着枷锁, 脚上蹬的却是官靴。有的人还在扭着身子挣扎,要么是垂头大哭,要么就是嘴里骂骂咧咧的。谢宁凝神听了好久, 才听到反反复复的“齐参军……冤枉”这几个字。
    那些人一闹,身后的侍卫便扬起长鞭打在他们的脊背上,有的甚至直接提刀架上了他们的脖子。好一阵闹腾, 才将那群人押走, 却不知是要往何处去。
    “不好好休息,在外面瞎晃什么?”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将谢宁的思绪给带了回来。她偏过头,就瞧见了周显恩不知何时到了她身旁,单手端着一方托盘,摆着几样精致的小菜。
    谢宁还有些好奇, 没忍住指了指被扣押的那群人问道:“将军,那些人是犯了什么事么?”
    周显恩瞥了一眼那群犯人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有些冷。面色无异,握在托盘上的手却微微收紧了些,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看似答非所问地道:“鱼肉罢了。”
    砧板上的鱼肉,又哪里会有人在乎他们的死活,不过是在需要的时候被抛出去的棋子。
    谢宁疑惑地眨了眨眼,没太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可周显恩似乎不想让她知道太多这里面的内情,冲她抬了抬手里的托盘:“别看了,回去吃饭。等会儿我去处理些事,晚点就带你回去。”
    听到可以回去,谢宁倒是有些高兴。因为信王遇刺一事,从昨日起,整个逐鹿围场都被封锁着,谁也出不去。小鱼干还在家里,她都有些想它了。她也便没再多想刚刚被扣押走的那群人,跟在周显恩身后就进去了。
    用过午膳,周显恩收好盘子,又叮嘱了谢宁几句,便转身离去了。他走到门口还是没忍住回过头:“记住,别出去晃,就待在这儿,我很快就回来。”
    谢宁坐在床榻旁,冲他无奈地笑了笑,这些话他今日都说了第三遍了:“我知道了,一定老老实实在这儿等您回来。”
    得到了她的保证,周显恩似乎才安心了些,瞧了她一眼,便撩开门帘走了。营帐里又安静了下来,谢宁觉得无聊,就躺回了床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
    不知过了多久,忽地听到营帐外有着细微的响动。她翻了个身,抬头看去,就见到帘子下面钻进来一个小脑袋。
    一见到来人,谢宁倒是没忍住笑了笑,起身后,理了理衣袍:“公主殿下。”
    清音公主两手抓着帘子,只把头从帘子中间探了进来,左右瞄了瞄,瞧见只有谢宁一个人,她才放下帘子,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
    谢宁站起身,瞧着她:“您随意坐吧。”
    清音公主挑了挑眉,却是直接坐到了谢宁的床榻上,还压了压,两条腿跟着轻晃。她偏过头,目光落在谢宁手臂缠着的纱布上,两只手压在榻上,往她那儿靠了靠身子,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你怎么搞的,怎么把自己弄伤了。”
    谢宁见她如此随意,也不跟她过分拘谨了,便扯过一旁的椅子坐下,轻描淡写地道:“没多大事,就是昨日不小心蹭到了。”
    听到谢宁这样说,清音公主像是想起了什么,忽地抬起头:“我想起了,昨日是你救了怀瑾哥哥,对不对?”
    谢宁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这功劳她可不好意思认下,她颇有些尴尬地道:“其实也算不得我救了殿下,反而殿下救了我们。最后也是我夫君把他拉上来的,我没出什么力。”
    而且她昨日本想用石头去砸那个刺客,却不小心把顾怀瑾给砸到了,还正好是他被刺穿的伤口,也不知道他肩头的伤怎么样。想想,还真是有些尴尬。她可不奢望顾怀瑾能够感谢她,只求他别因着这件事记恨她就好了。
    听到谢宁的话,清音公主面上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反而低下头,从自己的袖兜里扣扣索索地翻找了半天。
    谢宁就坐在圈椅上,看着她一面皱着小脸,一面像是难以置信一般在自己的袖兜里摸来摸去的。到最后,她干脆将整个袖子都提在手里抖了抖,可除了些包好的小零嘴就什么都没了。她轻轻咬了咬手指,嘴里还念念有词:“不会啊,我明明记得出门的时候揣上了的啊,怎么会没有呢?”
    “公主殿下,是有什么东西不见了么?”谢宁见她翻得着急,也不由得问了一句。
    像是听到她的话,清音公主才抬起头,回过神来,有些慌乱地眨了眨眼,急忙站起来:“没有,没什么,我先回去了,你等着,我马上回来找你。”
    说着,她也不跟谢宁解释,提起裙摆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谢宁瞧着她的背影,倒是被她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跑出门的清音公主撅了撅嘴,颇有些闷闷不乐地瞧着自己绣着荷花纹的袖兜。她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把那根沉玉簪带上了的,本来想着送给谢宁做礼物。结果出门太急,随手一抓,簪子没抓上,小零嘴倒是抓了一大把。
    她想了想,得趁着周显恩没回来,赶紧回去拿。她提着裙摆就匆匆往回跑,却在拐角撞到了一个迎面而来的人。她跑得太快停不下来,而对面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她就直接扑到了那人的怀里,额头撞到了那人的胸膛上,疼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清音公主捂着额头,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又疼又气,抬起头就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这人怎么走路的,没长……”
    她的话在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后硬生生地停了下来。那人穿着一身绯色官服,身量修长,面容清冷,唯有眼下一点泪痣平添了几分柔色。却是微不可见地皱着眉头,似乎也被她的头撞疼了。
    清音公主动了动唇瓣,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有些语无伦次地,却是转了个话头:“长……长得还挺好看的。”
    听到她如此直白的话,谢安微睁了眼,随即别过目光,耳根微红了几分。片刻后,他才低下头,抬手作揖:“臣今日冒犯了,请公主恕罪。”
    清音公主赶紧将手背在身后,偷偷把自己的袖子理顺,又拢了拢鞋尖。面色微红,声音有些轻飘飘地:“不冒犯,不冒犯。”
    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都不冒犯!
    谢安不知她心中所想,却实在是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他还从未被哪个女子如此直白地盯过。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退,抬手挡在唇边,轻轻咳了咳:“既然公主无事,那臣便告退了。”
    清音公主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谢安冲她行了个礼,便继续往前走了,只不过步子比平时快了些。
    清音公主还停在原地瞧着他的背影,好半晌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小脸立马就垮了下来,懊悔地咬着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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