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那南宫巧言的脸色已是生出几分微醺来。
    “公子海量,小女自愧……自愧不如……”
    掩面轻呼出一口酒气,南宫巧言已是有些不胜酒力,目光略带着几分闪躲的欲要离去,“还请公子恕小女失礼,另请一位姐姐来陪公子吧。小女……再饮恐怕便要失态了……”
    “姑娘留步。”
    梁辰招了招手挽留,哪知刚一开口,南宫巧言便是捂着胸脯后退了几步。
    “公子……请……请自重。小女只卖艺,不卖身的……”
    “噗……”
    此言一出,梁辰方才入口的酒便是喷了一地……
    合着被当成禽兽,馋她的身子了……
    “别误会别误会……我本就无意冒犯。只是想多问一句,姑娘的琴谱《相思赋》,是从何而来罢了。”
    “公子您……您识得《相思赋》?”
    南宫巧言颇有些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惊诧问道。
    观海楼往来的客人不计其数,她在观海楼中也大约有十余年了,但却从未有人听出过她所弹奏的那一曲乃是《相思赋》。
    即便是那些个吹擂自己品味何其高,眼界何其广的达官贵人们,亦是无从分辨出来,出了“好好好”“棒棒棒”之外,便也再无言辞了。
    反倒是今日,梁辰一语中的,叫她颇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了?难不成识得《相思赋》,是什么要杀头的重罪?”
    梁辰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揶揄问道。
    “不是不是……只是小女栖身于此多年,第一次有人听出了《相思赋》,有些惊讶罢了。”
    南宫巧言赶忙摇了摇头,旋即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是从何处得知《相思赋》的?”
    “怎么说呢……你若真是妙音阁南宫家的后人,此事我还尚且能与你细说,你若不是……便当我是偶然得知便是了。”
    梁辰耸了耸肩,面色中,隐隐透出几分狡猾来。
    “看来公子还是不肯罢休呢……”
    听得梁辰此言,南宫巧言便是不免苦笑了起来,笑罢了,方才微微颔首,“不错,小女是妙音阁之后,南宫氏第九十七代传人。这《相思赋》,是我家父亲所留。公子是否满意了?若是公子还要继续追问下去,就当真要请公子恕我无礼,转身便走了。”
    “不问了。就此一句,足够了。”
    梁辰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是南宫家的后人,此事我便也可与你说说了。我呢……曾因机缘巧合,在南宫氏一老辈的门下听过几年教导,算是与南宫氏有几分薄缘,自然也识得这《相思赋》。”
    “敢问公子随的是哪位老辈?所学的又是哪门音律?”
    “不可说。”
    梁辰摇了摇头,揶揄笑道,“我不追问姑娘你更多的身世,也请姑娘莫要追问我的事情。在下另寻时日,回去妙音阁拜访,有些事情,只可到了再说。”
    瞧见梁辰如此,南宫巧言不免有几分失望。不过终结是并未再问下去。
    她并不知道,此刻不问,对她来说是件好事,若不然听罢梁辰所言,恐怕那一张俏脸,便要惊得变了形状了。
    梁辰也曾学过音律,且是颇有几分心得的。
    当年尚在下界时,旁人只知道无极剑君神威盖世,却是鲜有人知,音律字画,梁辰亦可称一绝。
    那一手妙笔丹青,便是当年顾君言看了都连连称赞,梁辰曾亲自起笔给顾君言写过几封书信,到现在,那几封书信都还在玉龙关将军府中挂着,时不时的便会被顾君言拿出来观赏,乃至起笔临摹,可想其精妙。
    而梁辰身上,永远都会带着一杆玉箫,只是当真见过的人少之又少。
    唯一一次公开拿出来,还是在当年登仙大会上,与陨星谷袁飞燕交手之后,方才小露了一手。
    也唯有顾秋颜方才知道,梁辰那一杆玉箫,可是足以让得下界任何乐师都望尘莫及的存在!
    其因乃是,当年的梁辰,曾云游四海,求学各方,但凡是感兴趣的东西,都会寻得声名显赫的名师求学,那一杆玉箫也不例外。
    那是当年,梁辰云游到了妙音阁时,向当年妙音阁传授萧瑟音律的老辈求学的,在那老辈门下学了大约一百二十余年,方才得成。
    只是后来,梁辰的修为一飞冲天,与那妙音阁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以至于后来,梁辰再想回去拜访的时候,妙音阁早已经不在当年的地界上,不知迁往了何方。
    今次归来,梁辰已是决定了要拜一拜妙音阁。
    其因有三。
    其一乃是去拜一拜妙音阁的祠堂庙宇,拜一拜当年未曾再见一面的老恩师。
    其二乃是寻求些帮助与庇护,让他在红叶阁的压迫之下,能暂时有个地方落脚。
    其三乃是归还曲谱。
    当年妙音阁的老前辈传他的曲谱,亦是《静月谱》中其一,名为《空樽饮月》,到了如今,这曲谱亦是已经失传多年了。
    妙音阁自古便有规矩,凡有一人习得曲谱,便断不能让其在妙音阁中断代失传。
    到了如今,这《空樽饮月》已经在妙音阁断代许久了,普天之下,恐怕也仅有他一人尚还习得,出于妙音阁的规矩也好,出于对老恩师的报答也罢,前去归还,乃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听得梁辰如此说,南宫巧言脸上顿生出几分犹豫之色来。
    犹豫了好片刻,南宫巧言方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看向梁辰开口道:“公子,小女……想求公子一事。”
    “莫不是带你同去?”
    “啊?这……这……”
    被梁辰这突兀一问,南宫巧言顿是慌乱起来。
    她确实想这么说,但被梁辰这么一问,反倒是叫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一瞬间便又动摇起来。
    “看来是了。”
    瞧得南宫巧言的反应,梁辰便已是大抵猜到了,淡淡笑道,“你若有心去倒也无妨,我可以带你同去。只是……你恐怕要等我一阵才能动身。”
    “为……为何?”南宫巧言颇有些羞怯的埋头问道。
    “我得先想办法捞点钱财替你赎身啊……”
    梁辰顿是苦笑起来,“实不相瞒,我本是没打算在此多留的,奈何最近外头不太平,四下走动不便,才到此暂住。我一人留宿倒是尚且宽裕,但要替你赎身远走……囊中略显羞涩啊……”
    听得梁辰此言,本还有些羞怯的南宫巧言顿是一愣,旋即便掩面失笑起来。
    “你笑我?”
    “没有没有!公子误会了!”
    南宫巧言赶忙摆手,“小女是高兴,公子愿将这等难言之隐与我直言,小女在此多年,见惯了那些虚荣心切之人,许久没见过公子这般坦荡之人了。若是公子不嫌弃,小女倒是有个法子,能让公子赚得千百年都花不完的魂玉。”
    “噢?你且说说?”
    听得此言,梁辰眼中顿时闪出几分微光来。
    从那叶氏一门搜刮来的魂玉虽是不少,足够他潇洒百年,但终究是不得长久。
    仙道一途,欲要走得长远,钱财是万万少不了的。
    到了修为高深处,天材地宝,法器仙府之类,可是一样都不可或缺,那等花销乃是天文数字,别说是那区区一个叶氏一门那点微不足道的钱财了,便是翻个百倍千倍,也不足那恐怖花销九牛一毛!
    现而今梁辰身上的魂玉,也仅仅只是短时间内够用,别说富余了,便是买上一件品质好些的仙宝都不够!
    若能赚得些魂玉,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瞧得梁辰似是十分感兴趣,南宫巧言便是赶忙开口道:“在这月海星上,欲要赚取大量的魂玉,大抵有三个法子。
    其一是直接到魂玉矿脉开采,不过这很看运气。有的人一去便能开采到极品魂玉,有的却是开采十年百年都不见得能见一块极品。公子若是自信运气不错,可以一试。
    其二是炼丹炼器,若是公子有这方面的手段,可以制造一些拿去售卖,月海星上有专门的丹药法器卖场,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来。”
    听到此处,梁辰不免摇了摇头。
    这两样,皆是有些不切实际。
    开采魂玉矿脉这种事情,他不是没干过。
    一颗星球若是当真能大概率的开采出极品魂玉,那必然会被仙尊殿划为开采重点,寻常人根本无权私自开采。反之,开采出极品魂玉的概率,便是百万,乃至千万分之一,且是即便开采出来一块两块,也远远不够用。
    炼丹炼器便更不用说了,梁辰均无多少涉猎,粗浅皮毛倒是懂一些,但真要说拿去售卖赚钱,境界便差得太远太远了。
    瞧见梁辰摇头,南宫巧言方才继续开口:“那便只有最后一个法子了。若是公子自信实力,倒是可以……到那月牙海中走上一遭。”
    “噢?月牙海上还有赚钱的去处?”
    “自然有的。”
    南宫巧言点了点头,“月牙海纵横十万里方圆,其下可是埋藏着不少的宝物,几乎是每年都会有人从月牙海之下寻得宝物,继而发了大财。公子若是觉得自己有能力与那些寻宝者相争,倒是大可以去试试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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