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歌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的笑道:“开光中期,你的速度倒是快。”
    萧白摇头,道:“弟子想更快一点。”
    这回秦九歌惊讶了,他正色道:“你可知,常人筑基,短则三五月,多则数十年,而你从练气跨过筑基,直达开光,只用了一个月。你虽为天灵根,但这种修炼速度已是可怕,若还不满足,当心道心不稳。”
    萧白有口难言,他的修为只有在楼启身边才会迅猛增长,平常就跟死了似的,大部分的修为都被黑珠抢了去,况且天灵根只是个幌子,他早已有三百多年作为根基,压根不用担心道心不稳的问题。
    他欲言又止,只得坚定道:“请师尊教我。”
    秦九歌沉默了一会儿,仰头想喝酒,却发现滴酒不剩,只得长叹一声:“罢了,既然收了你这个便宜徒弟,便要教你些东西。”话音一转,他扬眉:“先说好,若是中途撑不住,便给我滚回家去。”
    萧白却是微微一笑:“弟子定不会让师尊失望。”
    他缺的不是修为,而是在强大起来前自保的本事。
    “你想学什么?”秦九歌问道。
    萧白道:“那要看,师尊会什么了。”
    秦九歌眉头一竖,笑骂:“臭小子,口气倒是不小。”
    “当日画你一幅画,修为精进不少,作为交换条件,我的本事随你选,但以后我若是想画你了,你不能拒绝。”
    萧白内心直翻白眼,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幽幽的望着他:“以上欺下,这场交易可是一点也不公平。”
    秦九歌挑眉,:“为师不过画你几副画而已。”
    好不要脸。
    “只限于我在你这儿的几个月内。”萧白寸步不让。
    秦九歌张扬的笑:“好!”
    萧白:“……”总感觉自己还是被坑了。
    他望着秦九歌,如今他还算正常,不知他占天卜命的时候,有没有料想到自己以后的某一天,会踏上这个大陆的顶端,同时,也会陷入魔障成为一个癫狂的疯子。
    知道的越多,承受的越重。
    可以说,秦九歌是原书中最为清醒的一个角色,他知天命,料五行,洞察生死,却无法渡得世人,最终硬生生的把自己逼疯。
    他现在也察觉到了点什么,所以才会长期游离世外,不入红尘,便不知其苦,也不会将自己困在其中。
    秦九歌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偏偏他的道,是无情。
    这样一想,萧白便觉得秦九歌这个人真是个大写的悲剧,他顿了顿,道:“师尊刚才说任我选的话可还作数?”
    “自是作数。”
    “那么,”萧白用手指在这案台上轻点了点,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道:“我便学这个。”
    “——阵法。”
    秦九歌眼里微微惊讶,问道:“你可考虑清楚。”他想过萧白会大开口,却没想到,他选的却是最偏僻最晦涩的那个。
    萧白淡淡一笑,却是坚定无比。
    “既然如此,我便随了你的愿。”
    长袖一挥,白光闪过,立马换了洞天,原本精致琳琅的屋阁变成了暗无边际的夜色。
    头顶星子,脚踏虚空。
    一片浩瀚无涯,光点星罗棋布,铺洒了整个天空,黑是极致的黑,亮是极致的亮,依稀可见星辰之间连接的银色丝线,密密麻麻如蛛网,脚下是一幅五行八卦阵图,正微微闪着白光。
    整个世界仿若一个巨大壮阔的棋局,所有人都置身其中,不可避,不可逃。
    秦九歌伸出手,一颗星辰落入他的掌心,他的脸上挂上了那嚣张肆意的笑容,三千红尘尽在掌控。
    “你要学习阵法。”
    “那么这第一课,为师便教你,这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第30章 四只萧白
    秦九歌的师尊,是在当年有着天上谪仙人美誉的玉玄玑,他身为昆仑宗的上一位掌门,毕生尽忠职守,无妻无子。
    然而在他盛名一时的时候,却仓促的退位给大弟子沧海生,而后了无踪迹。有人说他渡劫未成,也有人说他遭人劫杀,事实已无人知晓。
    只有秦九歌还一如既往的坚信着,他的师尊还没有陨落。
    他走南闯北多年,最远去到过境外的无主之地,九死一生,他喝着最浓烈的酒,掩去心中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直到正气的少年成长为现在的浪荡子。
    “你来了,小九。”男人见他,微微一笑,好一个芝兰玉树如玉君子。
    这一片皆是香气缭绕的繁花,穿过花园,便到了一处大湖,湖心有个古色古香的小亭。
    男人居坐在亭中央,岁月慢悠悠的流淌,在他身上,时光静好体现的淋漓尽致。
    秦九歌难得收敛了自己狂妄的样子,他目光闪过一丝濡慕,轻声道:“我来了,师尊。”
    他是玄玉玑亲手带大的。
    “昆仑的雪要开始融化了。”男人抬眼看了一下天,笑着问道:“小九的功课做的怎样了?”
    秦九歌坐到他身边,道:“刚学完奇门遁甲,略有所得。”
    这句话他说了千百遍。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男人的夸奖,眸中有阴郁闪过,立马回归平静,他学着当年还是个少年的样子,躺倒到男人的腿上,道:“师尊今日过的如何?”
    男人的手抚过他的发丝,冰凉冰凉的,却是答非所问:“小九可是有烦心事。”
    秦九歌开始碎碎念,明明是个身形挺拔的男人,却偏偏躺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倒也和谐的很。
    “我收了个徒弟,看上去也是个不省心的。”
    “连我也看不破他的身份,若是师尊在,定是可以的。”
    “前些日子一直在闭关,没时间来见你,师尊可是生气了?”
    ……
    他念念叨叨的说了许久,不知怎的突然闭上了嘴巴,身子一挺便站起身,面容冷酷。
    男人却依旧浅笑着望他,温柔得如同那一树繁花,看着便令人心生平静。
    秦九歌握紧了拳头,蓦的狠狠砸向亭柱。
    不像!
    哪里都不像他!
    哪怕画出他的形又如何!仍不是他!
    亭柱被毁,屋檐坍塌,湖水激起波澜,男人微笑平静的身影渐渐如同镜花水月,雾一样的消散了。
    幻境已然消失,周围恢复成残垣断壁的样子,秦九歌站在废墟前,手掌乾坤,这世上有无数颗星辰,却只有他一个占星人。
    秦九歌抬头望天,踏出一步,袖中一百零八颗棋子倾扫而出,那棋子直直冲向天际,在半空中摆出一个巨大的阵法,秦九歌目光一凛,当即疯狂的将灵力朝其传送而去,他的袖袍在风中烈烈作响,带着偷天换日之能,直逼那星辰而去。
    只差最后一步!
    突然,天际不知从哪儿翻滚起浓浓的乌云,迅速将万千星辰掩盖,那乌云成虎啸龙腾之势,其间隐隐有雷电出没。
    只听得一声闷雷响,秦九歌眼睁睁的看着一百零八颗棋子尽数砸了下来,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下。
    他的气息忽然变得颓败而衰弱,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那是天道对他冒犯的惩罚。
    秦九歌没有去管那散落的棋子,似是过了许久许久,他仰头喝下一壶烈酒,甘短苦涩入喉,连同那腥锈鲜血也吞入腹中,他的身子轻颤了颤,说话的声音几不可闻。
    “罢了……”
    他窥破天机,预人知命,却永远算不出他的师尊在何处。
    他已经无数次这样做,最后却引来了一次又一次的天雷。
    这是警告。
    秦九歌却不想认命。
    几年前他偶尔游历过白鹿的摘星塔,算出将有一场天地浩劫,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然后等到了萧白。
    佛说,人心皆痴妄。
    萧白跟他做出了完全相反的选择。
    当年玉玄玑静笑着问他:“你想学什么?”
    还是个孩童的他坚定道:“占星卜卦!”
    “为何?”
    “为了掌控自己的命,也为了掌控他人的命!”
    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已渐渐不记得,时间太过久远,只知最终他还是两样都学了。
    玉玄玑道:“我教你占星卜卦,是为了让你不受他人掌控,教你阵法幻境,是因为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也可以护着自己。”
    那时他不明白,后来他明白了,却是为时已晚。
    “占星卜卦这东西,”秦九歌喃喃的喝下壶中酒,道:“就从我这儿,彻底断了罢。”
    自此以后,萧白只是他的徒弟,而不是什么天命之人。
    ……
    而另一边,楼启已经数月未曾见到萧白,毛团也销声匿迹。
    他在竹林里练了一个多月的剑,终于满身寒霜走了出来。
    来往的弟子见他神色冰冷,气势跟要杀人似的,纷纷避之唯恐不及。
    “有没有觉得大师兄更恐怖了?”
    “对,跟块冰似的,往外咻咻咻发冷气!”
    “我都不敢抬头看,萧白师兄那才是真厉害。”
    “哎?说起来你们最近看到萧白师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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