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这样自损的方式赢得片刻清醒,属下知道自己已时日不多,砍掉一只臂膀留血过多,那盅虫也会虚弱,趁此机会,属下就将此盅在路上之事加之属下的测试说出圣主听,说完后就请求圣主看在属下忠心护卫圣主的情面,给属下一个了断,如此活着实在生不如死,这是属下能为圣主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厉护卫越说越快,他甚至没有给任何人回应的机会,抓紧着一丝一毫的时间,一个人在那里像演习过千遍万遍一样,如一台机器循环往复不停的说着。
    圣主的脸色虽如常,但放在椅边的手却是拢于一起,握成了拳,而葛老却上前几步,然后把住了他右手的脉博,那异于常人的波动,震得葛老不由松了手,倒退两步,满面的震惊。
    厉护卫在进沙海前,确实让他给把过脉,但那时脉象平稳,丝毫没有迹像,可以预见他体内的盅虫绝不是一般之物,乃是生出了灵智,竟懂藏匿之术。
    十二剑此刻看着那只断掉的臂膀,听着厉护卫平静的诉说着只能以自残才能换得半刻清醒之事,那如交代后事一般的话,个个脸上现出痛苦之色,握着剑的手都不由的颤抖。
    但随即目光又变得极为哀伤。
    十年的相伴,十年的情谊,最后却因为一只该死的虫子,落得身残求死的下场。
    葛老震惊之余,不由取出随身带的一颗腥红色的药丸,“厉护卫,快快服下……”
    这可是葛老的宝贝,轻易不拿出,以前厉护卫时常开玩笑,张口闭口便讨要此物,结果葛老差点翻脸,曾说过就算你哪天死了,老朽也不会拿出来浪费的,气得厉护卫直跳脚。
    可是当葛老将药丸送到厉护卫嘴边时,他却嘴角流血的摇了摇头,嘴角的血是他不断的咬舌以保持清醒所致,左臂的剧痛已使他麻木,舌头上的疼楚已无半点感觉。
    他木着舌头艰难的看向葛老,他道:“葛老,你留……着吧,也许以后,会用得上,别浪费在我身上……”
    说完一句话,他的嘴里开始涌出鲜血。
    而葛老的手却是如酒精中毒般抖个不停,他急声道:“厉护卫,你且别说话,先吃下这颗保命丸,待老夫再想办法……”
    “不,葛老,已经来,不及了,谢谢你,我厉……圣主……死,而无……”
    本就半跪于地一身鲜血的厉护卫,此时一扭头直接喷出一口血箭,直朝前方圣主所坐的方向射去,圣主眼中此时似有团墨,浓郁而不散,袖袍一挥,只听“咔嚓”一道声响,那血箭顿时转了方向,射到了墙上,化成了一条尖锥般的洞。
    而此时的厉护卫却是如变了一人般,那尖锐如针的眼神,
    “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寄宿人,去死,全部都去死吧……”那厉护卫身体诡异的扭动,顿时身上的经脉血管如虫一般鼓起,浮出皮肤半寸,整个身体似暴涨一圈,如无数虫寄在体内一般里蠕动。
    “不好,快保护圣主,杀死它……”葛老顿时暴退数十步,那盅王早在厉护卫的体内布下无数虫卵,此时如果一旦在体内爆开,它不仅会趁机再次逃走,甚至这些虫卵都会孵化,到时处理起来不仅麻烦,也恐有漏网之鱼,为日后留下隐患。
    而此时的十二剑,痛苦闭目手腕一抖,十一把剑顿时刺入到厉护卫的身体里,所有的动作都似暂停在那一刻,他一动不动的还半张着只剩一只手臂的右臂,后背微微的弓着,整个前胸如刺猬般扎个透心凉。
    鲜血慢慢的染红了身前的衣襟,开始滴滴嗒嗒的往下落,而体内那些浮动的血管似的虫子,却是慢慢的恢复,一旦不能孵化,就会憋死其中,就如啄不开壳的鸡闷死在其中一般。
    而厉护卫那狰狞的脸孔,在一瞬间慢慢的恢复,那惨白布满血迹的脸上似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谢,谢……好,兄弟……”最后似解脱般叹了口气,慢慢合上了双眼,脖子无力的垂了下来。
    十二剑的眼眶全都红了,他们扭过脸不忍再看,慢慢的拔回剑,尸身缓缓倒在了血泊中。
    葛老此时突然的取出金针,一回头嗖嗖嗖,三根针刺入到地上那只苍白的断臂上,而断臂则开始剧烈的扭动起来,不过几瞬就慢慢停了下来。
    看着那根足半米长的只有发丝的三分之一般细的红色活物,圣主眼中闪过一丝极怒的狠毒,他死死的瞪住那条扭动的盅虫,半天,似从牙关中磨出的一句,他道:“葛师,如何使它,才能消解厉护卫心中之恨,让他安心离去?”
    葛老,眼角微微的湿润,不过片刻那下三角眼射出毒辣的光芒:“回圣主,只要以药物将它浸泡,使它无法再动分毫,然后再将它活活架在金针上,日日以弱火煎烤,烤到七七四十九日,慢慢折磨将它煎成虫干,然后放到阳光下爆晒,晒成碎渣后丢入粪池中,被驱虫分食,只如此才能解恨……”
    “好,就如葛师所言……”
    待圣主挥手,十二剑才慢慢向跪趴在地的厉护卫方向走去,为防意外,四周都撒了特殊的药粉,然后葛老的一粒化血丸,厉护卫连同那只断臂,慢慢像雪融化一般,化为了一滩血水,接着以阳光暴晒后,再以火烘烤,终将所有盅卵消除干净。
    圣主今日与体内胎毒大战一场,未睡足便又被厉护卫这一死,重重的晃了下心神,整张脸色看着疲累之极,眼底都已隐隐带着一层青色。
    看着圣主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看着他们所有的举动,薄唇紧紧抿在一起,还未从刚才之事中彻底走出,便知此时劝圣主去休息,断也不会听从了。
    而因厉护卫之死,情绪低沉的十二剑已默默回到阵位上,葛老沉默的站在屋内,这种让人窒息的沉默足足半晌,他才终于开口。
    “圣主要注意身体,切勿太过用神,厉护卫虽死,但到死却从未背叛东狱,背叛圣主,不愧为魔圣生前为圣主挑选的忠心护卫。
    并且他以死又向圣主提供若干有用的线索,为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一片赤子忠心,圣主定要引起警惕,如今四狱与五洲都蠢蠢欲动风雨欲来的迹象,如何处理好之后的事宜才是重中之重……”
    圣主有些迟绶的将目光移到了葛老脸上。
    这些冷冰的目光,葛老已不止一次见到,这是一种杀意,但他知道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由体内的胎毒所控,情绪激动,愤怒,极度恶劣时都会如此。
    葛老在这种目光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但随即便正色道:“圣主无需感觉到暴怒,因为如果不将圣主体内的胎毒成功拔去,那老朽就不得不说,厉护卫今日便会是圣主的明日,厉护卫被盅王控制,我们还可以将其解脱,但是圣主一旦被毒胎占据,那后果不堪设想,恐怕也无任何人能控制的了,下场要比厉护卫更凄惨数十倍。
    圣主莫怪老朽说话如此难听,自古忠言逆耳,如果能使圣主成功解除胎毒,便是要老朽的命,老朽也愿意……”
    圣主的目光随着葛老的话,慢慢变得缓和下来,他不由垂下疲色,半天才缓缓道:“葛老有什么话,便说吧……”
    葛老打量圣主,随即放松紧绷的语调,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除圣主体内的毒胎,老朽与圣主说的便是解毒胎所需的药,其中一味菩提水已被老朽提炼出,只剩一味天香玉玲膏,此膏……”
    葛老这一说,便与圣主说起了整个东狱的情况,大至五洲与四狱,再谈眼前的形势,圣主的胎毒,与解除胎毒的药,一件件,一状状,足足分析了一个时辰……
    而此时的罗溪玉,正在厨房做着圣主最喜欢吃的杏仁豆腐球,球里还放着鲜虾肉,粉红色的虾肉在豆腐里煮熟,吃着是又鲜又嫩,鲜美异常,只是好吃是好吃,但是做起来却极为麻烦,但想着为着圣主多吃一口,她极细心的做着,圣主的吃食还讲究个好看,有食欲。
    所以她足足做了二十多个,然后从中选了做的最好的八颗这才入了汤,接着便是面中揉了豆腐与白菜丝的豆腐饼,三口一个,炸成金黄色,也是圣主喜欢的,她还特地多炸了一些,分给葛老及十二剑,因为习惯了,所以自然的就带了他们的份,还有刚回来不久的厉护卫,想到他,她又多做了七八个,想着那个大胃王这些总是够吃了。
    而正因为在做餐点,所以对圣主房中发生的事她一无所知。
    她看着堆得满的一大盘子豆腐白菜肉沫饼,不由擦了擦额角汗,轻轻舒了口气,想着一会儿趁圣主不注意,如何找人将这些送到他们手里。
    可她却并不知晓,上次看到神色匆匆的厉护卫,已成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也不知道厉护卫这个粗汉子,对她一直以来存有的一份细心与好感,暗地里帮助她不知几许。
    上次她给的两块饼,他狼吞虎咽的吃了,她还觉得有些好笑。
    可那是厉护卫最后一次吃她做的食物。
    而从此以后,她无论做多少饼子,这个人,都已从天地间消失。
    再也寻见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谁都没有猜到,捂胸口好庆幸
    另:别再试图猜剧情啦,文都快让你们像扒香蕉一样扒光了,好歹给我留点东西写啊泪,再猜,再猜我就哭着挠你们啊~听到木有
    ☆、第八十一章
    “喔……”祖隗房间极多,却没想到会有这样金碧辉煌之地,金光闪闪,玉质盈盈,全是精美的不能再美之雕塑,连墙壁都全是镂空的花纹,每一块都是玉镶金,简直能刺花人眼,罗溪玉提着裙摆有些不敢置信,不由看向身后跟进来的圣主。
    “圣主,我们以后要在这里住?”真的?罗溪玉眼晴里都是惊喜,毕竟这样的地方,简直是每一个女子心中的童话,哪怕只住上一晚,都觉得不撼此生的感觉。
    圣主背着手走了进来,扫了她兴奋的脸,出口却是:“不,暂时不住,今晚住偏殿……”
    “什么?”罗溪玉顿时兴奋的脸成了苦瓜脸:“那圣主说要换个地方住,还把我带到这里来,结果是逗我啊……”语气里不无埋怨。
    圣主气定神闲,看了看她气得有些发红的脸蛋,不由微微扬起下巴,朝周围点了两下:“只是带你来看看,见一见世面,别老去扣墙上的镂金……”
    “你怎么知道……”罗溪玉一怔后,脸不由的爆红起来,不过她向来脸皮厚,不一会便反驳道:“不扣下来咬咬看,怎么知道是真金的?我还以为是铜刷了金水呢。”说完不由咋舌,她知道东狱人特别富足,却没想到这祖隗用来彻墙的都是纯金所制,烧制后,镂空在其中镶上玉饰,然后一块块的再镶嵌在墙上,简直富有奢侈的让人震惊,便是皇宫也不过如此吧。
    “哎呀,这张画……”罗溪玉有些窘又若无其事生硬的转移开话题,指着那“豪华”大床的侧墙挂的一幅画道,这不指不知道,一指吓一跳,这张画略显有些怪异。
    没有画人,没有画景,而是画着两条人面蛇,这不由让人一时与大殿的气氛合不上,还有一丝诡异。
    人面蛇身,男面疯颠,女面痛苦,身体紧紧缠在一起,又是诡异又像是在暗示什么。
    “这副画乃是祖狱圣祖所画,名为蛇欢图,在蛇狱蛇是人神,所以取得人面蛇身之意。”今日不知为何,圣主少了几分不耐,话也多了一些。
    “嗯,就是冷不丁看着有点吓人。”罗溪玉目光又移向周围,即使特地带她来长见识,她自然要不辜负圣主期望的长长见识一番。
    于是七分好奇三分刻意的挨样问了问,结果今日的圣主似不同以往般,一直背手跟在她身边,她问什么,他便不厌其烦的解答什么。
    罗溪玉觉得太阳要从西边出来了,一方面好奇,一方面也是怕他累到,羡慕的看了看那张精美的古典华丽的大床后,这才提出到偏殿休息。
    虽然她有预感,那偏殿肯定比不过大殿华丽庄典,但是却没想差得十万八千里,灯光有些暗,通风也一般,连原来的房间一半都没有,且床也小,唯一的好处就是布置风格与五洲时相似,有一种熟悉感。
    罗溪玉心里有些不明白,为何好好的房间不住,要来这里,不过看到房间的风格后,便想是不是圣主要给她一个惊喜啥的,或者先住几天,等到一定时候再搬到旁边的大殿,因为无论怎么看那大殿都像是皇帝的寝宫,圣主很像是眼馋她,先吊她胃口似的,等吊足了再一起搬进去。
    这般一想,再看圣主的模样,竟真有一种装腔之势,她不由的暗自笑了笑,然后便伺候他吃饭梳洗。
    “圣主,来,把胳膊伸出来,我给你挽一下袖子,吃汤的时候容易沾着……”圣主早已习惯她像老妈子一样的唠叨,本来拿起了汤勺听罢,便放了回去,抬起手。
    罗溪玉细心给他挽好,然后将一应用具摆到他面前,将干净帕子与漱口的水放在他能够得着的地方,这才陪着他坐下。
    “圣主,这个萝卜汤很有营养,我加了几位中药,还特意去了药味,补气血呢,你多喝一口,对身体好,我再给你妥半碗……”
    “还有这个,黑糯米做的糍粑,又香又有嚼劲,里面有芝麻粉,沾着甜芝麻酱吃,对对,多沾一点,吃吃看,黏牙是黏牙,但是很好吃对不对?我里面还加了东西呢,对心肾都好的,肾圣主知道是哪里么?就是管男人力气的地方,唔,你一定知道的,多补肾男人很持久的……”
    圣主慢慢的嚼着,本来是皱着眉头,那黏牙的感觉是他一向厌恶的,是绝对不会吃第二口,不过在听完罗溪玉的话后,犹豫了下,伸手又夹了一块,笨拙的沾了沾芝麻酱然后放进嘴里,又开始皱眉的嚼着……
    果然无论是明骚还是闷骚的,只要是男人都会在意持久这件事,罗溪玉不由暗暗擦把汗,为了能让圣主多吃一两口饭,她容易么,说起来都是辛酸泪。
    “好啦,来吃口菜团子,这里面有红萝卜丝,小白菜,发丝菜还有几种营养足又降火气的药花,维生素很足哦。”
    “维生素?”圣主经常会从罗溪玉口中听到一些完全听不懂的话。
    “哦哦,就是人身体缺的营养啦。”她急忙打浑而过,“这道我尝过了,很好吃的,吃了可以让眼晴更亮,血更干净,还能清肠去口中异味呢,以后玩亲亲的时候就更清新了,为了能让圣主吃口饭,她已经成了满口慌话的骗子。”
    圣主果然听话的吃了……
    “来,张口,吃块水果解下腻,再喝口水漱漱口,乖……”
    伺候他上床后,罗溪玉多少有些纳闷,今日的圣主比往常还要听她的话,一点都没有发脾气,而且早早竟然将被子放下来,自己脱了鞋,坐在床边等着她上床。
    果然她上来后,他先跟她玩了清新口气的亲亲,然后一本正经的问她效果,她脸红,是羞愧的,哪有什么功效啊,本来就没异味儿,就算那菜团子有清肠理气的功效,但才吃了一个而已,哪有那么快,又不是仙丹。
    于是她很有骨气道:“有,圣主的口气都变得跟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一样……”
    这一夜,红唇惨遭□□。
    而圣主不知是换了地方,还是怎么,竟是比往日更为激烈而冲动。
    罗溪玉几乎招架不住,化成了一滩水,床本来就小,结果不仅床单,便是连地上都淋了不少。
    待得云露渐歇,换了衣物后,圣主搂着她,不知从哪里拿来一只吊饰,然后挂在她脖子上。
    罗溪玉此时已经累的眼皮都睁不开,她强自的睁眼看了看,只见白瓷的脖子上挂着个黑色的蛇状物,她不由的用手握着,虽然看着丑了点,但毕竟是圣主第一次亲手送她的礼物,她不由困的眯着眼睛却还喃喃道:“谢谢圣主,我很喜欢,我很喜欢,喜欢……”
    然后便意识渐消的沉入到睡眠之中,只听得耳边圣主似乎一直在她耳边说着:“这个戴着,不要摘下来……”
    当然不会摘下来,罗溪玉清晨做早点时,时不时便拿起胸前的黑色蛇状吊坠,不时的看着,时不时的傻笑一下,圣主居然会想到送她项链,简直太出乎意料了,谁说他们懂情趣啊,只是他不做而已。
    罗溪玉看着这个没有任何特别之处,甚至可以说丑陋的黑乎乎条状东西,当个宝贝似的爱不释手,心里寻思着,这应该是圣主的什么传家之宝吧?或者是历代传给圣主夫人的定情之物?
    越想越有可能,一时间想得太多,之脑洞开得太大,使得点心都做得咸了,因为把盐当成了糖。
    自从送了项链以后,圣主这几日以来对罗溪玉越加的依赖,无事时,便愿意搂着他,然后静静的嗅着她发间的馨香,以往罗溪玉话多时,圣主时常会拿眼瞪她,让她适可而止。
    可是如今却只是静静的听着,无论她说什么,说多少,他不仅不瞪她,还听得入神。
    这实在有些反常了,吓得罗溪玉忙找来葛老,生怕圣主体内的胎毒有异变。
    这一日,罗溪玉给他洗了头当,按摩完关头皮穴道后,给他挽起来,圣主突然开口:“溪玉……”
    以前他从来不叫她名字的,自从天险之时,时不时的就会听到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蹦出来,最近尤其频繁,特别是欢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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