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看到的画面,都是留在张莫莫记忆中的片段,这些情节绝对不可能伪造。根据这些画面,已经可以分析的出来,他们四个人在很早以前也走散了。
    我想,这四个人的命运,其实就是从他们分别走入不同的大门开始的。
    张莫莫额头上的光晕似乎变的黑暗了,因为她走入大门以后,看到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黑暗。而且,进入大门,人的思维意识将会变的非常混乱,几乎接近毫无知觉的地步。
    所以,这段记忆不可能留在她的脑海中。
    我目不转睛的看着,想看看她们在大门之后又遇到了什么样的情况。但是,张莫莫额头上的光晕,渐渐的趋于平静,与此同时,我感觉我的目光也从光晕里分离了出来。
    我很想再观察一下,不过,根据我以往的经验来看,那只左耳所引发的记忆片段,已经到此为止,他们三个人到底遭遇了什么情况,我不可能再看到了。
    而且,张莫莫和班达察多已经分散,班达察多那边的情况,我也没机会观察到。
    我很失落,千辛万苦所等待到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浏览这些记忆碎片,现在心里等于埋下了一个坎儿,卡的自己很难受。
    我从袋子里钻了出来,跑去找老石。我想,陆放顶既然留下了一只左耳的信息,是不是还会有别的?
    “看完了?”
    “看完了。”我凑到老石身边,问道:“顶爷还有没有交给你类似的东西?就是那些从耳朵里提取出来的细末?”
    “没有了,就那么一点。”
    我叹了口气,老石在这种关头应该不会和以前一样,说话说一半留一半,他说没有,那就肯定是没有了。
    “不过,顶爷还留下一些话。”
    “什么话?”
    对于左耳的功能,陆放顶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而且,他得到过不止一只左耳。但在那个时候,陆放顶还不太清楚该如何正确的使用左耳,导致了浪费。
    他自己嗅了左耳所燃烧后散发的烟气,结果可想而知。所幸的是,陆放顶的班达觉造诣也相当的高,勉强没有导致自己思维的彻底混乱。而且,在吸收烟气的过程中,他也浏览到了一些被隐藏在左耳中的意识信息。
    这些信息非常的重要,那时候,陆放顶所知的线索还不是特别多,所以这些零星的信息看上去没有太大的用处。等到线索积累的越来越多,他终于弄明白这些零星信息到底意味着什么。
    陆放顶牢记住这些信息,他知道,信息总要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这些信息总体来说,有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关于班达察多的,另一部分是关于张莫莫和老王他们的。
    老石原原本本的把陆放顶当时留下来的话转述给我,我听了以后,大概就明白了。
    班达察多独自一人进入了那道大门,他坚信,当时和我就是在这道大门走散的。
    最后的结果,是班达察多通过大门,来到了我老家乡下后山的小山洞里。位置是完全没错的,但错误的,是时间。
    那是一个冬天,漫天雪花,雪下的特别大,可能是二三十年以来最冷的冬天。那个地方对我而言很熟悉,可对班达察多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所在。他不知道路该怎么走,因为时间的错乱,他不可能找到苏世仁。
    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会考虑按原路返回。但班达察多的感觉很强烈,他觉得自己在这里一定可以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抱着这个念头,班达察多果断的离开了后山。
    这中间的过程比较复杂,班达察多的记忆里没有留下太多的线索,他远离了乡下的村子,不知道怎么摸到了新城。
    班达察多就是在新城遇到了赵三元,最初相见的时候,班达察多对赵三元还是另眼看待的。因为赵三元本身就是个人物,和陆放顶争斗了那么多年,他没能灭了陆放顶,但陆放顶也没灭了他。
    班达察多的直觉告诉他,赵三元应该是一个能帮助他,甚至独立去解决大事件的人。班达察多和赵三元进行了几次交谈,在试探中慢慢的透露了一些关于大事件的信息。赵三元显然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他刻意的跟班达察多拉交情。为了让赵三元在以后的行动中可以掌握多一点主动,班达察多教他了班达觉。
    但是后来,班达察多渐渐的感觉不太对了,赵三元的实力毋庸置疑,至少在华阳和新城这里,他都是数得上的。可关键的是,班达察多觉得赵三元缺乏做这件大事的最基本的要素,因为赵三元太自私,任何事情都是首先站在自己的出发点去考虑的。
    而班达察多很清楚,这个大事件里,必须要有一种牺牲和奉献的精神,一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
    班达察多很果断,当他察觉出赵三元其实不是合适的人选时,立即想要抽身而退。但关于大事件的信息,班达察多没有完全告诉赵三元,赵三元肯定不死心。在班达察多离开时,赵三元进行了追堵。
    在那场追堵中,班达察多受伤了,非常重的伤,他勉强逃出重围。在这个时候,他恍惚的觉得,自己的直觉是不是错了,这个地方,这个时空中,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可以解决大事件的人。
    他还记得自己走过的路,那段日子,大雪始终下个不停,就靠着漫天大雪的掩护,班达察多拖着已经伤重难支的身躯,回到了小村。小村距离后山那个小山洞,已经不算太远了,可班达察多没有力气走到小山洞那边,他在村子附近昏倒在了冰天雪地里。
    班达察多觉得自己会死在这儿,危急之中,他只能把村民们引来。这样会暴露自己,可也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获救。
    他预想的一点都没错,村民被引来了,发现了他,然后把他救回了村子里。班达察多的本意,是想获救以后休养休养,然后离开这儿。
    不过,就是在和救他的人接触之间,他那种直觉又回来了。
    这段往事,我知道一些,班达察多遇见了陆放顶,还有我父亲。陆放顶参与大事件,就是从哪个时候开始的。
    班达察多进行了一系列的试探,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陆放顶和我父亲,都不像赵三元那样,不管怎么说,不管事情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但把这件事托付给他们两个人,应该是没错的。
    休养了两天以后,班达察多知道,自己的伤势肯定是好不起来了,他迟早会死。就因为这样,班达察多干脆彻底放弃了再走的打算,全心全意要把这件事交给陆放顶和我父亲。
    班达察多告诉他们一些大事件的情况,然后说明了这个事情的重要性。陆放顶的态度比较肯定,但是我父亲或许有一点犹豫。因为当时我就快要出生了,所以,我父亲不可能像陆放顶那样洒脱。
    班达察多也教了他们班达觉,在两个人学了班达觉以后,班达察多曾经要求他们发誓,发誓会按照现在的承诺,无论这条路如何难走,也得慢慢的走下去。
    班达察多对陆放顶算是比较信任,但对我父亲,他始终觉得有那么一点担忧。在这样的情况下,班达察多给他们两个人留下了人脸诅咒。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班达察多的很多想法,都来自自己的直觉。他感觉到,这个持续了上千年的大事件,或许不会在陆放顶和我父亲的手里真正的结束,所以,必须还要留下后手。但这个后手要怎么留,班达察多没有想好。
    班达察多靠着自己坚韧的意念,强撑着又活了一段时间。他死去的那个晚上,恰好是我出生的时候。
    或许,就是因为死亡和出生,很巧合的卡在了同一个时间,班达察多在临死之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他的躯壳腐朽了,但意识只要有一个合适的载体,那么就等于他这个人还在。
    而一个新生的生命,无疑是最合适的载体。
    班达察多的意念,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留在已经死亡的躯壳里,另一部分,则附着在我的身上。
    这也就是吴奶奶当时说的,我出生的时候好像死过一次,那其实不是死亡,那只是班达察多的意识附着之后所产生的后果。
    当我听老石讲到这儿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在我的思维里,其实一直都潜伏着班达察多的一缕意念。他的初衷很简单,如果陆放顶和我父亲终结不了这个大事件,那么我作为一个后来人,依然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把陆放顶以及我父亲没完成的任务接过来。
    这就是我为什么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注定了现在的命运。这条路,不是我选择的,路早已经铺好,只等我长大成人之后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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