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了花二姑的话,心里就又涌动出一种难言的感觉。一个女人口口声声说,给一个男人面子,这还能意味什么?
    我就有点纳闷了,我父亲那个人,我应该算是比较了解的,他不可能跟地中海一样,在这方面乱来犯错误。但是花二姑的意思,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我不想再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而且又急着救地中海。所以我把花二姑交给我的那两个小红纸包仔细的放好,然后就带着她朝仓库里面走。
    一靠近仓库的大门,花二姑的脚步就放慢了,她没有说话,但是每走出一步,好像脚下都用了千斤的力量。地中海懵懵懂懂,什么也不知道,花二姑走一步,他就跟一步,我在最后尾随着,也不敢多嘴乱说话。
    花二姑一直没有言语,顺着台阶朝下面走,仓库向下的台阶,估计一共有七八米高,等花二姑走到仓库里面的时候,停下脚步,回头看看我,说:“这个地方,好重的邪气。”
    “这是个地下仓库,一年四季都见不着太阳,估计是这原因吧。”我也不想把事情朝坏处琢磨,回了两句。
    花二姑没回答,脚步还是很慢,我抢到前头,带着她走到了那个小库房的门外。我出门的时候把小库房锁上了,很厚实的铁栅栏门,里面还有一道裹着铁皮的门,没有钥匙的话,靠一些普通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打开。
    “就是这里面。”我一边掏钥匙开门,一边就回头对花二姑说:“里面有点乱,放的都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用开门。”花二姑摆了摆手:“在这儿就行了。”
    我赶紧就闪到后面,把地中海朝前推了推,他现在完全不认识人了,好像很厌烦我的样子,还准备还手。我冲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让他别出声。
    花二姑一直沉默不语,看着看着,我就觉得可能不太妙。上一次我找花二姑办事的时候,虽然她也不怎么说话,但是,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我都能察觉出来,她很有把握。
    可是现在,花二姑脸上的表情已经流露出了些许畏惧。
    仓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我和花二姑都闭着嘴巴,只有地中海时不时的小声嘟囔一句谁也听不懂的话。就这么过了有十分钟,花二姑朝后面退了退,然后对我摇了摇头。
    “这个事情,很不好办。”
    “怎么?”我一听这个话,心里的预感好像就得到了印证,我赶紧对花二姑说:“二姑,你想想办法,钱不是问题,他有的是钱。”
    “我稀罕他那几个钱?”花二姑又摇了摇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他的魂儿在里面,但是被扣住了,出不来。”
    “这......”我心里一阵惊愕,隐约已经知道了什么,那尊铜像,就在小库房里,还是那句话,当初在塔儿湖,半截狗用青铜头颅崩落的一只耳朵,就把那么一大帮人耍的团团乱转,难逃困境,这完整的铜像,该有多大的魔性?可是我没办法直接告诉花二姑这尊铜像的来历,只能装着不知道,开口询问:“怎么会这样?”
    “你这个孩子,到底摊上什么事了?”花二姑叹了口气,说:“这里面的人,我惹不起,他扣着地中海的魂儿,我也没有办法,要是勉强,我肯定也得遭殃。”
    “这里面的人?这里面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是谁,我只知道,这是个我惹不起的人。这事,真的不是你我能帮忙的,还是算了吧,否则,对谁都不好。”
    “二姑。”我觉得,花二姑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肯直说,铜像的事情,不仅关系到地中海的安危,同样关系着我现在一直寻找的大事件的真相,所以我必须尽一切可能弄清楚:“既然你刚才给了一次面子了,也就不差再给一次面子,对不对?能不能救他,咱们另说,你也总得让我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花二姑应该是个比较心软的人,我这么一央求,她就低着头考虑。
    “二姑,跟我说说吧。这地方我经常来,生意在这儿,不来不行,要是有什么问题,对我不利。”
    “小连,我跟你说实话。”花二姑叹了口气:“这屋子里面的人,我看不透,我看不透的,很少很少,所以,我惹不起,你也惹不起。”
    “那我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任何事情,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就没有办法。”花二姑跟我比划了一下,说:“这个人,已经超脱生死了,不死不活的人,你能有什么办法?”
    我一听花二姑的话,大概明白了一些。无论死人,活人,只要是人,都有应付的办法,如果是活人,赵三元,陆放顶这号人物就能对付,如果是死人,花二姑也能对付。但偏偏是不死不活的人,谁都无能为力。
    可是,我有点搞不明白,不死不活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然而,一股森森的寒意,从脚底板直接冒了出来。小库房里不可能有人,只有那尊铜像,如果花二姑说有人,那肯定就是铜像了。
    不死不活的人......
    我不由自主的开始沉思,花二姑拍了我一把,对我努了努嘴:“带着地中海,走吧。”
    “二姑,他真的一点办法没有?没救了?”我从沉思中挣脱了出来,一看见旁边的地中海,心里就发愁,地中海搞成这样,我真的负不起责任。
    “我说了,你难道不信?”花二姑头也不回的指了指小库房的门:“人家不愿意的话,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你已经尽力了,这也怪不得你。”
    我总是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这尊铜像如果有文章,那么不管是铜像的头颅,还是残躯,肯定都有文章。地中海把这个铜像保存了几年,都没发生过什么,我带回来的青铜头颅,原四海还有程盛都看过,也都没事儿,为什么偏偏今天就有事了?
    我陡然间又看了看地中海,感觉如果他没做什么亏心事的话,那么不可能报应落到他一个人身上,毕竟我们俩今天是一起呆在小库房的。
    “还不走?”花二姑看着我在这儿一直发呆,就在我头上拍了一把:“赶紧。”
    “二姑,先等等。”我回过神,感觉地中海的事情不解决,还是不行。如果二姑说的是真的,那个不死不活的人不肯饶过地中海,这事就没完,那么现在能做的,就是跟人家说好话。
    我直接跑到了小库房的门口,在门上敲了敲。
    “那个......”我一开口,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心里一急,随口就喊道:“老哥,这个秃头胖子的事,要是个误会,劳烦您高抬贵手,要是他真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一马,他有钱,您这边需要点什么,可以给他托梦,他肯定会照办。”
    花二姑就晕了,我也感觉自己对着一扇门说话,傻呵呵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试一试。
    “这个事,我们也没有安着坏心,您就体谅体谅,大家都不容易。”
    说完这些,我还郑重其事的鞠了个躬,反正已经傻了,就不在乎傻到底。
    仓库里,连同小库房都没有半点动静,我说出来的这些好话,等于打了水漂。一看没有动静,我死心了,花二姑可能不想在这儿多呆,拉着我就要走。
    我心里暗自叹息,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何宝的事儿现在还没解决好,地中海又出了这样的乱子。毫无疑问,地中海有麻烦,也会给我带来更大的麻烦,我现在都在考虑,该怎么跟地中海的家人解释了。
    我们走了几步之后,花二姑陡然间停下了脚步,唰的回过了头。
    “能救他了!”
    “能救了!?”我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因为一点点声响都没听见,可是花二姑这么一说,我下意识就觉得一阵激动。
    花二姑噌噌的走了回去,我也赶紧推着地中海跟上。等走到小库房的门口时,花二姑伸手在门前抓了一把,紧跟着转身来到地中海跟前,对着他的额头拍了一下。
    这一下拍的并不重,可是我看见地中海立刻翻起了白眼,身子一仰,就要仰面摔倒。我就在跟前,马上伸手去扶,但他太重了,不仅没扶住,把我也带了一跤。
    “行了行了,赶紧走。”花二姑过来帮忙抬地中海,俩人一块把他拖到返回地面的台阶跟前,就真的拖不动了。
    我跑上去喊了俩人下来帮忙,齐心协力把地中海给弄了上去。地中海应该是昏过去了,那个脾气暴躁的伙计故意使坏,装着没注意,在地中海的手上踩了一下,地中海也没反应。
    “二姑,他是不是过一会儿就能醒了?”
    “哪儿有这么容易,把他弄上车,拉到我家里去。”花二姑冲我又努了努嘴:“你也跟着去,我正好有几句话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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