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忘尘,还有现在的地中海,对这尊铜像缺失的头颅追寻了很久。一个人一直都在找一件东西,等历尽艰苦,这件东西真的就出现于眼前时,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哎呀,这个......”地中海激动异常,围着青铜头颅转了两圈,来来回回哆嗦了很久,才伸出颤抖的手,在青铜头颅上轻轻的摸了一下。他的动作很慢,也很轻,好像使点劲儿就会把东西给弄坏。
    “货真价实的,一点都不掺假,海哥,你是明眼人,你可以看看。”我在旁边介绍道:“这两件货究竟是不是一个整体,还需要我们再仔细的判断一下,毕竟之前都是猜测。”
    “是是是。”地中海看了一会儿,手脚就放开了,青铜头颅上有一道很明显的缝儿,这条缝儿让这颗头颅显得不那么完整:“老弟,这个是怎么回事?”
    “这颗青铜头颅铸造的时候,受到了条件限制,是分成两部分铸出来的。”我把当时程盛跟我讲的那些情况复述了一遍,但我肯定不会说,青铜头颅里面是中空的,而且装着什么东西:“我拿到手没有办法,只能找人拼接到一起了。”
    地中海没言语,自己慢慢看着,他跟陆放顶不一样,陆放顶只是统筹大局,这些事儿基本是下面的人在做。但地中海讲究凡事亲力亲为,所以他也算得上是半个专家了。这颗青铜头颅造不了假,地中海自然能看出来。
    “这个断口,跟铜像上的断口,挺吻合的。”地中海看到青铜头颅脖颈上的断口之后,又是一阵激动。这种金属物放的时间久了,肯定要氧化生锈,但断口的形状不会改变。
    “咱们可以先试试,能不能安到一块儿。”我心里也有数,这两件东西,百分之九十九,同属一体。
    我们两个人合力把青铜头颅搬了起来,现在只是尝试,不可能直接就把头颅焊接到铜像上,如果真一焊上,铜像成一个整体了,到时候这东西该归谁,又是说不清楚的事。
    通过目测,两截断口是吻合的,我们俩抬着青铜头颅,小心翼翼的试着放到了半截铜像上面。
    “是一套的......”地中海惊喜交集,他寻找了好几年,现在终于如愿以偿。
    青铜头颅稳稳的端放在铜像上,不用人扶着,也不会掉下来,只要经过最简单的修复,就能把它们修复成一个整体。
    “老弟,这阵的是一套的!”地中海朝后退了两步,左右看了几眼:“咱们是不是考虑一下,把它们拼接起来?”
    “拼接起来,那就变成完整的铜像了,这个铜像该归你,还是归我,这总得先说清楚。”
    “肯定是归我们两个共同所有。”地中海很仗义的挥挥手:“铜像体积大,但是我就不计较这些了,只要大家都有好处,谁吃点亏谁沾点光,都无所谓的。”
    “那完整的铜像,是放在我这儿,还是放在你那边?”我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就是要把事情现在砸实,免得以后地中海突然又改变主意。
    “铜像放在什么地方,也都无所谓了,只要安全就行,要不然,暂时放在你这儿?我可以来华阳住一段时间,铜像拼接完整,肯定还要有很多研究工作,咱们俩齐心协力嘛......”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安静的小仓库里,突然好像产生一阵轻微的波动。那种波动看不到,却能感觉的到。不仅我感觉到了,地中海也有所察觉。
    我们俩不约而同的闭上嘴巴,在屋子里左右扫视了一眼。我的视线有一点点模糊,感觉屋子里的空气如同一片水波,在不断的变幻着。
    这种变化无声无息,可是让人觉得异常。这时候,我一下子就想起当时锯开青铜头颅的时候所发生的事。
    很多异常,并不是莫名其妙的,异常发生了,就有发生的理由。
    嗡......
    我和地中海没有察觉到这片无声的波动究竟从哪儿发出,那尊直立在库房中间的铜像,陡然间勃发出了一片淡淡的红光。这种变化绝对是意料不到的,不过,我有一些心理准备,地中海就直接慌了。
    “老弟,这是怎么......怎么搞得......”
    “你不是想要看看完整的铜像拼接在一起,会有什么秘密吗?”我咬紧牙关,说道:“现在就是发现秘密的时候。”
    嗡......
    隐隐约约中,我听到了一阵嗡嗡的震动,这种震动声对我来说并不是陌生,就是当时在塔儿湖遇到的那条半截狗脖子上的两块碎青铜相互碰撞发出的声音。这种声音似乎带着强大的魔力,一散发出来,被声音波及的人就完全晕头转向。
    地中海果然晕了,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几步,一下靠到了墙壁上。
    嗡嗡声不绝于耳,铜像外面的红光也越来越强烈。整尊铜像就仿佛在炽热的高温下被烧的通红,铜像外面没有清理干净的锈迹一片片的脱落,就连已经经过修复的青铜头颅,也越来越亮。
    这一幕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很难被人相信的。此时此刻,库房里只有我和地中海两个人,外面的人肯定听不到什么动静。我心里有些忐忑,我害怕那阵嗡嗡声会带来更严重的后果。
    “海哥,不行的话......咱们先出去......”我也退到了墙根,蹲下来对地中海说道:“我怕你撑不住......”
    “我撑得住......”地中海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正常,可越是这样不正常的情况,就越可能发现一些什么,他坚决不肯走,眼神已经开始迷糊了,却依然坚持着。
    通红的铜像,大约两分钟之后开始变暗,铜像变暗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整个铜像仿佛真的被高温灼烧过一样,那阵隐约的嗡嗡声,还在小库房的每个角落里回荡。
    门......
    就在此刻,连绵不绝的嗡嗡声里,突然夹杂了一个能被听清楚的音节。我和地中海都没想到这一点,这个短暂的音节一瞬而逝,我模糊的听到,那好像是个“门”字。
    门......
    当我们两个一脸茫然,又糊里糊涂的时候,那个音节又一次回荡在库房里。这一次,我和地中海都听的清清楚楚。
    地中海看着低矮肥胖,好像是个一直都在脱发的土豪,但他的自控能力,或者说对自己精神的调控能力超级强悍。我是见识过青铜震动的声音,所以可能有了那么一点点免疫力,地中海绝对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声音,他的眼神好像都有点不当家了,可思维竟然还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清晰。
    “是什么......什么字......”地中海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好像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歪歪斜斜的靠着墙根,勉强问道:“是个门......门字?......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地中海,就觉得很佩服他,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心问这样的问题。
    门,回荡在库房里的那个音节,很显然是个门字。
    我的大脑忍不住浮现出了塔儿湖那片地下的空间,无数的门,一道接着一道。那些大门,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东西,进入大门,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但是此时此刻,我已经分辨不出来,库房中回荡的声音,到底是一种提示,还是一种警告。如果是提示的话,那就表明,那个布满大门的空间,连同大门本身,还隐藏着许多秘密,需要进一步去探索,如果是警告的话,也就意味着,以后不能再触及那些大门。
    嗡......
    骤然间,隐隐约约的嗡嗡声好像强烈了一些,虽然可能只提高了几分贝而已,但带给我们的影响却猛然加剧。我好歹还能坚持一下,地中海就惨了,我听见他的身子随着声音猛然一颤,然后脑袋重重的撞到了墙上。
    地中海的脑袋没有头发的保护,一撞上,那就是实打实的产生了物理冲击力,墙壁被撞的咚的一声响。我扭头看了看,感觉地中海的眼珠子都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是不是......是不是个门字......”地中海被撞的这么惨,可是还惦记着回荡在库房里的那个音节,他这么精明的人,一定知道这个音节是重要的线索。
    我的目光也开始迷离了,不过整体状态比地中海稍好一些。我感觉脑袋很乱,已经没有多余的思维神经来回答地中海的问题。
    在嗡嗡的震动中,那尊铜像的红光,好像完全消散了。整尊铜像的锈迹,脱落的干干净净,包括覆盖在外面的那一层厚厚的氧化层。铜像就如同刚刚铸造出来的一样,散发着一种黄金般的光泽。
    没有任何一种修复,可以把久远之前的青铜像清理的如此干净,焕然一新,就算最有经验的老师傅,也不可能做到。在我进行今天的工作之前,就已经想象过,铜像拼接在一起之后,可能会发生一些出人意料的情况。
    黄金般的铜像,在灯光的折射下,撒播着点点金芒。所有的锈迹和氧化层全部脱落了之后,铜像原本的面目,就呈现在了眼前。
    这一刻,这尊露出真面目的铜像,让我目瞪口呆,残存的思维,一瞬间陷入了崩溃,整个人几乎要瘫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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