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就不知道石壁上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张脸,但我记得很清楚,我和小毛刚刚爬下来时,石壁上没有这张脸。这张模糊的扭曲的脸,肯定刚出现不久。
    我顿时就紧张了,小毛也匆匆调头走了回来,两个人站在原地暂时没敢乱动,一起朝着石壁望过去。
    石壁上的那张脸很大,直径差不多得有一米,非常模糊。
    “别急,慢慢看看。”小毛小声对我说了一句,这是他的经验,在这种陌生而且地势复杂的地方,一旦发生了不对劲的情况,就得耐心的观察清楚,然后想办法解决,不解决的话,就会引发更大的麻烦。
    我们俩左右散开,慢慢的朝石壁走了几步,石壁上的那张脸保持着原状,暂时也分辨不出,脸是怎么出现的。等到距离石壁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我陡然间发现,石壁上的这张脸好像毛茸茸的,就仿佛从石头里长出一缕一缕棕色的毛。扭曲又模糊的脸,就是这些茸毛形成的。
    当我看到这些棕色的毛的时候,就感觉脚好像抽筋了,很早之前在旦猛盆地所遭遇的那一幕,唰的浮上了脑海。
    还没等我再继续深想下去,石壁上面那一团一团的茸毛噌噌的弹了出来。上百团这样的茸毛铺面而来,我的脚步一动,直接把小毛给推到了一边。
    我认得出来,这些一团团的茸毛,都是寄居在石头里面的恶魔虫。被这种虫子啃咬之后,会有很严重的后遗症。我在旦猛的时候,就被恶魔虫咬过,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不小心再被咬了,估计也不会恶化到哪儿去。可是小毛却不一样,我绝不能让他也被咬到。
    “这都是虫子!”我推开小毛之后,随手就脱下外衣,兜住面前一片弹过来的茸毛:“千万不要被咬到!”
    那么多毛茸茸的恶魔虫,噗噗的落到了地上,这东西简直和苍耳似的,一碰到衣服就附着到上面。我拼了命一般的甩动上衣,双脚也在地上来回乱踩。
    尽管我已经用了全力,但是骤然间就感觉后背还有腋下猛的一疼,仿佛被一根带着麻药的针扎了一下。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我知道,肯定又被恶魔虫给咬了。只不过到了这时候,骑虎难下,再被咬几口,还是得硬着头皮拼下去。
    小毛也脱下外衣,他的动作比我麻利,外衣朝地上一丢,盖住几团毛茸茸的恶魔虫,提脚就踩。这种虫子一踩就能踩扁,但是数量太多了,光线又这么昏暗,只要不留神被咬上一口,麻烦就大了。
    我不知道身上到底附着着多少恶魔虫,来回扑打了一会儿,后腰上跟着又是一疼。我屏住呼吸,就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一通猛打。
    前后用了好几分钟时间,这一片恶魔虫总算是被踩到了地上。我浑身上下不舒服,赶紧把上衣全给脱了,从衣服里面又翻出来四五只虫子。
    “要紧不?”小毛不知道恶魔虫的来历,也不知道被恶魔虫咬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就是看见从我的衣服里面翻出来几只虫子,觉得不太踏实。
    “没事。”我把衣服清理干净了,重新穿好,嘴上说着没事,可是心里一个劲儿的冒苦水,又被恶魔虫咬了几下,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更严重的影响。
    小毛给我用了一点外敷的药,我明知道这些药没有一点用处,但却并不点破。等到抹完药,我走在前面,到石壁那边看了看。
    这一大片恶魔虫都跳出来了,应该再没有别的虫子。这种地方,没有阳光,也就不可能有太多的植被,恶魔虫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繁衍生存,不得不说,这种虫子的生命力相当顽强。
    “以前没见过这样的虫子,挺牛的。”小毛用钢钎在石壁上敲了敲,一番敲打之后,我才发现,大概两三平方米的石壁内部,几乎都蛀空了。
    等到确定再没有隐藏着的恶魔虫之后,我们俩才倒退着离开石壁这边。
    只走了一会儿,我就感觉身上被恶魔虫咬过的地方起了反应,皮肉肯定是肿了,而且肿的特别厉害。短短十几分钟时间里,背后和腰上的伤口周围仿佛冒起了一片水泡。第一次被恶魔虫咬到脚踝时,就有这样的肿胀,脚踝肿了,可以把裤脚卷起来,但身上肿了就没有办法,觉得稍稍一动,被咬的地方就会被衣服给磨破。
    我不想让小毛知道这些,但真的受不了,只能把上衣重新脱下来。小毛看了看伤口,立刻皱起眉头,他虽然不知道恶魔虫,可是却能看得出来,伤口很严重。
    “没事,真没事。”我赶紧岔开话题,说:“我以前被这种虫子咬过,肿一段时间就会好的。”
    小毛没有回应,不知道相信不相信我说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说:“我很少会问你的事情,因为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可是,我现在真的想问问你,你这样东奔西走,冒着各种各样的危险,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老王他们,也为了我自己。”我信任小毛,我相信他即便知道了我身上所有的秘密,他也不会透露给任何人。我把衣服轻轻搭在身上,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和小毛说了老王他们所遭遇的变故。
    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是没底的,因为这几次行动所得到的线索,跟老王他们后背上的那张脸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就这样一直瞎折腾下去,我真的无法肯定,能否化解老王他们的危机。
    但这是我唯一能走的路了,或许希望很渺茫,可是走下去,总还是有希望的。
    “可能,我们是一样的吧,我一直都盼望着,我认识的人可以过的好,包括你,还包括顶爷。”
    这个地方的地下水系发达,水汽重,而且气温很低,我这样搭着衣服,过了一会儿就感觉冷,小毛把他的外衣也搭到我身上,就这么走了估计有二十多分钟,一条很小的地下河出现在眼前。
    这条河非常窄,也很浅,就和一条小水沟似的,河里凌乱的丢着一些比较大的石块,只要踩着石块就可以跨过去。本来,我对现在所走的方向没有多大的信心和把握,不过一看见这些杂乱的石块,我就觉得,我们应该没有选错。这些石块看似杂乱,但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河里的,就是为了方便通行。
    这条小河对面的地势,依然那么宽阔,地面比较平整,而且很干净。当我们俩跨过小河,走了不到十分钟,光线在前面映照出了一大团黑乎乎的影子。
    我看得出来,那是一大堆石头。乱七八糟的石块,数都数不清,堆成了一个至少四五十平方米的石碓,石碓约莫得有三四米高,可能为了弄这个石堆,周围散落的石块全部被收集到这儿了,难怪河岸边的一大片地方干干净净,连颗小石子都没有。
    石堆明显是人堆起来的,不知道有什么用。象雄王朝消失的太彻底,流传到后世的资料非常少,我不清楚象雄人的风俗习惯,更不可能推测出这种石堆有什么意义。
    但还是那句话,我相信象雄人不会做无用功,既然这个石堆被堆起来,就一定有它的用处。
    我们围着石堆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石块有大有小,小毛试着搬下来几块,回头对我说:“要是咱俩这样不停的干,说不定能在这儿掏个口,看看石堆下面有东西没有。”
    “那就试试吧。”我想着既然到这儿了,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都得仔细的查找查找,线索一旦被遗漏,以后恐怕就没机会再抓住了。
    俩人撩开胳膊开始干,石堆上的石头都不算大,用钢钎砸砸,再撬动一下,就可以分块搬走。
    这算是体力活,干了一会儿之后,我觉得身上开始冒汗,一冒汗,似乎连后背和后腰上面被虫子咬过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
    干了老半天,我们搬开了最少有百十块石头,面前的几块石头叠加在一块,被卡住了,我用钢钎插到石头的缝隙里,使劲的撬了撬,但是钢钎太短,使不上力,我就打算抽出来再换个地方试试。
    但是我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把钢钎抽回来,钢钎好像也被卡住了似的。小毛过来帮忙,两个人使足了劲儿,可钢钎好像生根了一样,依然抽不回来。
    这根钢钎既是防身的武器,又是工具,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把它丢掉。万般无奈之下,我们俩只能慢慢的把周围的石头想办法搬掉。
    费了二十分钟时间,才算是把钢钎周围的那些石块给清理了一下,可是石块都清理了,钢钎还是如同在石头里生根发芽,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光线在钢钎周围一晃,我立刻看见,这些石头的下面,有一具残破的血陶。血陶肯定遭到过外力的打击,嘴巴连同下巴颏有个窟窿,钢钎不偏不倚的正好就嵌在这个窟窿里。
    我一看见这样的血陶就心里发憷,而且,这一幕确实令人感觉心惊胆战,这具残破的血陶,好像死死的咬住了钢钎,让我和小毛费了老鼻子的力气,也没能把钢钎给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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