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英似想起了让她很难过的往事,眼眶突然就红了。又见林岚一脸震惊的样子,她忙揉了揉眼睛,笑着缓和气氛,“你看我这嘴也真是,怎么就跟你说起这些了。你今天第一次来,我应该给你说点高兴的才是。”
    林岚没有反应。
    “林小姐?”
    林岚依然陷入了沉思。
    刘英轻拍了下林岚的手臂,林岚这才缓过神来,看着眼前这位真情流露的妇人,她笑了笑,“不好意思,走神了。”
    “那我们先进屋吧。”
    林岚点头,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在进门之前,她还特意回头望了眼那片花圃。
    李慕珩在别墅里安排了两个保姆,加上刘英一共是三个人。三人一个个忙前忙后的,生怕林岚会不习惯不舒服。
    林岚自刘英那里得知,这是李家的老宅,算得上是一个家。但以前真正在住的只有李慕珩兄弟两,因为他们的父亲李永卓基本都是住在公司。
    李永卓和李承佑出事以后,李慕珩紧接着就出国了,留下刘英住在这里,守着这栋房子。李慕珩回国后在这里住的时间更是屈指可数。
    林岚心里困惑愈发多了起来,她很多次想问问与李承佑有关的事,想知道那个与李慕珩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有什么特征,但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一个未曾见过面的人,一个毫无交集的人,贸然问起,只是一件很不礼貌的行为。她也不想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去戳破别人内心的伤痕。
    晚上突然下起了雨,林岚陪刘英去阳台上收拾清洗好的衣服。亮眼的车灯划破雨夜,一辆黑色轿车停靠在了别墅前的车位上。
    刘英翘首望了眼那辆车,欢喜地喊了句:“是慕珩少爷回来了。”
    说完就把林岚手中的衣服抢了过去,“林小姐,慕珩少爷回来了,你去帮他开门吧,这里有我就行了。”
    林岚看了眼楼下,黑色迈巴赫里下来一道修长的身影,他手中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挺拔的身姿在雨夜中更添了几分神秘。
    转身下楼,她去开门,果不其然的,李慕珩在门口收伞。
    李慕珩本以为是刘英,回头见是林岚,收伞的动作有片刻停顿,眼底浮过一抹笑意,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又覆上他惯有的冷霜。
    将伞递给林岚,他在门边换好鞋,进屋。
    林岚在门口拿着伞,四下环顾没见置伞的架子,又怕水滴在地上,只能干站着,不知应该把伞放哪里。
    刘英下楼见到这一幕,忙跑着过去接过林岚手中的雨伞,笑呵呵地说:“慕珩少爷,你今天怎么来了。”
    “回来取点东西。”李慕珩面无表情地看了刘英一眼,目光落在林岚身上,很快又避开。
    刘英正想问取什么,后来转念一想,这屋子哪有什么东西要取,分明是因为屋子里多了个人才来的。
    李慕珩脱下黑色西装外套递给刘英,径直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林岚在门口盯着他,不语。
    被人这么盯着,李慕珩觉得自己就好像个不速之客,“看什么看?我才是这房子的主人。”
    林岚眨了眨眼,“我有说什么吗?”
    李慕珩语凝。
    刘英在一旁窃笑,感受到某人投来的冷厉的目光,忙收住笑容,“少爷,你吃饭了吗?要不要我去给你弄点东西吃。”
    李慕珩说:“我已经吃过了,你先去休息吧。”
    “哦……好好,我这就去休息,你们先聊。”
    待刘英走后,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在瞬间变得冷凝起来,空荡的房子仿佛无人之境。
    李慕珩在回来之前,心情倒还算可以。但进了这屋子,他心情就跟外面的天气一样,突然就转阴了。
    又见林岚还站着,他仰身靠在沙发上,一脸戏谑地看着林岚,“你打算在那里站到我离开?”
    林岚始终记着自己现在与李慕珩之间的关系,便不欲与他多做接触,免得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不然待日后离开时痛苦的只有自己。
    转身,她迈步往楼上走。
    李慕珩看着她的背影,眼神愈发冷冽,却没再为难她。
    一直到半夜,外面的雨都下个不停,林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眠,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堵着,格外压抑。
    闭上眼强迫睡觉,但眼皮颤个不停,怎么也无法入眠。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关门声,她忙倾耳听去。
    轻微的脚步声在门外的走廊上响起,最后在门前停止。外面狂风暴雨,树枝摇晃的影子投在玻璃上,给人一种很阴森的感觉。
    毕竟是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且这里曾经的主人去世了,她心里难免害怕。并且越想越发虚,眼角余光无意中扫见一个影子,吓得她大声惊叫出来。
    门外的人一听这声惊叫,一把推开门大步跨了进来。打开灯,林岚正抱着膝盖蜷缩在床上,惊恐地望着窗台,身体瑟瑟发抖。
    “怎么了?”李慕珩走到床边,伸手拦住林岚的肩膀,动作霸道不失柔情,“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屋子太暗,林岚只看见一道影子在晃动。这会儿灯光亮起,她才知道那并不是什么影子,而是一根被风吹着摇晃的树枝。
    抬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她惊魂稍定地看了李慕珩一眼,“我刚才看到玻璃上有个影子在晃,以为是……那个东西,没忍住喊了出来。”
    李慕珩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心里想着明天就找人把那棵树砍了。可转念一想,树有错吗?
    他觉得应该是有错的,因为它吓着林岚……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了。
    林岚抱着膝盖,低着头,心脏这才恢复正常的跳动频率。同时摸了摸小腹,轻吁口气,仿佛是在替两个宝宝放松。
    李慕珩看着她这一系列的动作,忍不住扬起了唇角,唇畔勾起一抹优雅迷人的弧度,连带着语气也带着几分玩味,“你刚才说那个东西,指的什么东西?”
    “啊?”林岚茫然地抬头,有种被吓傻了的感觉,“我以为……是你弟弟的……”
    李慕珩眼神一凛,揽在林岚肩上的手倏然收紧了力道,“你说谁?”
    肩上传来的痛感告诉林岚,这个问题最好是不要回答,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关于那个人的事,“我听说你弟弟去世了,这房子他以前住过,所以我……”
    “闭嘴!”
    突然的一声冷喝,林岚懵了。
    她紧张地望着李慕珩,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点东西。可李慕珩回应她的只是冷冰冰的话:“你要是觉得这房子住着不舒服,你明天就可以搬出去。”
    “我没有觉得不舒服。”林岚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李慕珩,忙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不习惯,加上心里作用。毕竟第一次来这里住,而且你知道的,我一向怕住在有人离世过的地方,我……我不是有意要提起他的……”
    李慕珩阴鸷的眼神直视着林岚,仿佛林岚再开口说一个字,他就把她活剥生吞了。
    林岚索性不说了,她躺倒床上,生着闷气,“我要睡觉了。”
    李慕珩盯着她单薄的背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林岚闭上眼,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慢慢地,林岚意识逐渐模糊,哪怕李慕珩的眼神很冷,但她还是很快就睡着了。
    且一夜好眠。
    第二天早上,林岚是被外面的说话声吵醒的。她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李慕珩昨晚停留过的地方早已空无一人。看向窗台,昨晚看到的那根树枝摇晃的厉害。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台前,一夜风雨后,天气突然转晴,放眼望去,整个世界看着都很干净通透。
    楼下有几个工人正在伐树,电锯切过树根,大树慢慢地倒在了地上。许是怕树倒下去会压坏那片三色堇,工人们还特意用一根绳子拉着,让树倒在花圃相反的方向。
    没有了那棵树的遮挡,卧房的采光瞬间提亮了好几倍。
    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保姆已经做好了对胎儿有益的营养早餐。不见李慕珩身影,她随口问了句:“他走了吗?”
    “先生一大早就出门了,说是公司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林岚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安静地吃早餐。
    今天路上有些堵车,加上老宅离公司较远,李慕珩到公司已经是九点半了。
    办公室的人还是第一次见李慕珩迟到,纷纷猜测这位工作狂昨晚干嘛去了。唯独余舒晓不参与其中,一门心思放在今天还没来上班的陆临舟身上。
    身为陆临舟的临时秘书,她知道自己没资格知道领导的去向,但私心里还是希望能对陆临舟的行踪了如指掌。
    李慕珩从一上班就投入到工作,临近十一点时才接到陆临舟打来的电话。
    “医院这边我都已经打点好了,监控也全部删除,那天在场的医生和护士我也让他们签了协议,只要没有人追查,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便有问题,也是医院承担责任。”陆临舟从市医院出来,处理完李慕珩交代的事,他第一时间打电话汇报结果。
    办公室的李慕珩低低地嗯了声,“辛苦了。”
    “客气。”陆临舟打开车门上车,启动引擎,继续深聊,“医院这边是处理了,季氏那边后续你打算怎么办?我听说季呈延那个项目被强制停止了,这要是再闹下去,他以后在季氏就真待不下去了。”
    李慕珩放下手中的文件,再看向电脑,“你这是在关心季呈延了?”
    “不是关心,是觉得可惜。”陆临舟一边开车一边说:“季呈延那个项目的资料我看过,很有研发价值,虽然目前在国内并没有这类产品面世,但如果做得好,会很受青少年的追捧。如果我是季氏的股东,我肯定会支持。”
    陆临舟很少对人、对项目给出这么高的评价,他会这么说季呈延,想必季呈延那个项目也有可取之处。
    但很可惜,李慕珩现在只想慢慢地打压季氏,直到季氏集团陨落,季岩东一无所有。
    没有像季岩东一样用卑鄙的手段,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所以面对陆临舟的提议,他只有一句话回答:“可别忘了你跟我才是同一阵线。”
    正在开车的陆临舟闻言笑道:“商人不谈感情,只谈利益,这难道不是你教我的,我不过学以致用……”
    “嘟嘟……”
    听着断线的提示音,陆临舟不禁摇头,“脾气真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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