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抿紧了嘴唇,目光幽冷。
    谢亭挽着他的胳膊,觉察到他不轻松,身体处于戒备状态。
    对面的三个人停下脚步。老者正义凛然,美妇温婉的低下头,珍珠大眼睛滴溜溜乱转,好奇看着韩城,好像对他很感兴趣。
    “陈伯。”韩城面容冷冷的,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
    “陈伯。”谢亭跟着叫了一声,本来想陪个笑脸的,想到韩城的态度,决定还是算了。
    “小北。”被韩城唤作陈伯的老者勉强点了点头。
    很勉强,看样子他好像不爱搭理韩城似的。
    “这两位,不知该怎么称呼?”韩城冷淡的问。
    陈伯生气,长胡子都吹起来了,“别装了,你能不知道她俩是谁?她们两个,一个是你爸爸的青梅竹马,一个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北,将来整个韩氏都要交到你手里,你不能小家子气,要有胸襟!自己亲妹妹都不管不问,你配做韩氏的掌舵人吗?”
    韩城目光冷酷,握紧了拳头。
    谢亭恍然大悟。怪不得珍珠冲着我要爸爸呢,敢情是这么回事!
    她捏捏韩城的手,温柔的笑,示意他不要冲动。
    “陈伯,请问您是韩家什么人啊?”谢亭客气的问:“连韩家的家事您也要管,想来是韩家很重要的人物了,对不对?我是小北新婚妻子,见过奶奶,见过爸爸,见过姑姑、姑父,却没见过您。陈伯,请问您是韩家的……?”
    陈伯更生气,胡子抖动,“你才进韩家几天,这就质问起我来了?我进韩家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谢亭从小受传统教育长大,尊老敬老那是必须的,可是如果老人跟她不讲理,她也不会惯着。
    坏人也会变老,固执的人也会变老,并不能因为他们变老了,坏的行为和固执的行为就变成对的,全世界都要迁就他们。
    谢亭客气的指出:“陈伯,我是问您在韩家的身份,不是问您进韩家的时间。”
    陈伯被个第一面的年轻人这么“提醒”,老脸通红。
    珍珠气愤,眼睛瞪得溜圆,“你不光无情、拜金,还不敬老,你真没礼貌!”
    “你不请自来,到我的婚礼来捣乱,倒成了我没礼貌吗?”谢亭啼笑皆非。
    ☆、第49章 遗嘱
    ?韩城回头向后看了看,看样子是想叫助理,或者是叫保安。
    ?谢亭拍拍他的手,小声的说:“小北,交给我。”
    韩城虽是遇到这样的挑衅,可是见新婚小妻子突然有了大人样,也不禁微笑,“我家小南这么能干吗?真没想到。”
    谢亭得意,“我当然能干了,不能干怎么对得起那么高的……?”薪水两个字都到嘴边了,瞅见韩城眸色变深,眼光不善,很及时的改了口,“不能干怎么配得上你呀,对不对?”
    韩城不禁微笑,“真聪明。”
    他 俩说话声音都不大,在对面的三人看来就是新婚夫妇在商量如何应对,要不要妥协。陈伯很生气,“亲妹妹在眼前,还要商量吗?难道能不认她?润清,珍珠,你们 放心,在我这把老骨头在,一定替你俩主持公道!”被他叫做润清的美妇红着眼圈道谢,“陈伯,多谢您!找您我真是找对了啊,是我一生中最正确的决定。”陈伯 感慨,“你爹妈走的早,陈伯不照应你,谁照应你?润清,陈伯就是你的娘家人。”
    珍珠看着叛逆,其实很有眼色,挽着陈伯的胳膊甜甜叫“外公”,陈伯心花怒放,“乖,珍珠乖。”
    陈伯一手挽起润清,一手挽起珍珠,昂首挺胸要往里走,“小北,我跟你奶奶跟你爸爸说道说道去。”谢亭微笑伸手虚拦,示意他们先停下,“陈伯,韩家给你的请贴,是恭请合府光临,对不对?”陈伯勉强点了点头,“对。”
    谢亭指指他两边的润清、珍珠,“那么,这两位是陈伯什么人?”
    请贴是合府光临,你可以带配偶、儿女、孙子孙女,要是带了外人来,那就不合情理了。
    陈伯哼了一声,“润清是我干女儿。”
    韩城他都没有看在眼里,能应酬谢亭这么两句话,也不容易了。
    “干女儿,怕是不行。”韩城揽着谢亭的腰,彬彬有礼的微笑,“陈伯,你也知道现在干女儿的含义就是……这样吧,陈伯,等你正式续弦之后,再带她参加韩家的宴会,如何?”
    陈伯气得胡子乱颤。
    润清惊讶看着韩城,眼泪差点掉下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珍珠睁大了眼睛,“干女儿什么含义呀?续弦又是什么意思?”
    谢亭嘴角一直含着笑,珍珠觉得谢亭是在笑话她,板起脸,“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在三藩市长大的,中文可以说,不会写!”
    好像不会写中文是多么理直气壮、多么有面子的事。
    谢亭当然不会跟她计较,笑了笑,没接话。
    如今这年头,像珍珠这样的人挺多的。谢妈妈有位同事家的女儿就是这样,高中毕业后出的国,才在北美呆了不过五六年,回国时就娇滴滴的说:“哎呀,我现在中文都不大会说了,书写更是不流利。”那幅模样,让人除了想抽她,还是想抽她。
    “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陈伯在韩家是什么身份。”谢亭笑。
    “我给老董事长开了二十年的车!”陈伯大声说:“还在韩氏管过保卫!”
    “失敬,失敬。”谢亭很客气。
    原来是司机,又在韩氏主管过保卫,那也是老臣子了。
    所以他认为自己有资格干涉韩家的家务事。
    “陈伯来参加婚宴,我们很欢迎。”谢亭礼貌的说:“至于这两位,一不是您家人,二没有请柬,就不请她们进去了。”
    “她们不是我的家人,却是小北的家人。”陈伯痛心疾首,“小北,你就这么一个亲妹妹,你忍心看她流离失所、父母分离?小北,做人要讲良心啊,老董事长在世时,是怎么教导你的……”
    他摆起老资格来,还真是一点不犹豫,一点不心虚。
    一位相貌儒雅温文的中年男人出了宴会厅,往这边走过来。
    “秉文。”润清看到他的身影,泪水模糊了眼眶。
    “他就是我爸爸吗?”珍珠盯着韩秉文,大眼睛中满是好奇。
    “秉文你快过来。”陈伯正生着气,见到正主,真是精神抖擞,“你快过来!你看看润清,再看看珍珠,你惭愧不惭愧?珍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见过她吗,陪伴过她吗?秉文,做爸爸的不能这样啊。”
    韩秉文温和的笑,“陈伯,稍安勿燥,你不知道内情……”
    “什么内情?”陈伯不服气的吵吵,“总之做爸爸的抛弃女儿,对女儿不管不问,就是不对!”
    润清流泪,“秉文,我不是有意要来打扰你的,是珍珠要爸爸,她这两年一直吵着要爸爸……我……我拿她真是没办法了……”
    她容貌生的温婉,流泪时更是像带雨梨花一样,楚楚可怜。
    韩秉文不忍心,伸手想要替她拭泪。
    韩城冷冷看着这一切,韩秉文碰触到他的目光,又讪讪的收回手。
    “润清,我们说好不见面的,你违约了。”韩秉文温柔责备,“今天是小北的婚礼,你更不该这时候来。”
    “不是她要来,是我要来的!”珍珠冲到他面前,生气的叫:“是我要来的,你要怪就怪我!”
    她委屈的快要哭了,却还拼命忍着,很倔强的样子。
    “她要爸爸,她一直跟我要爸爸……”润清泪水打湿了手帕。
    韩秉文苦笑,“她要爸爸,也没小北什么事。润清,珍珠,跟我出来吧,是我欠你们的,不是小北。”疲惫的伸手往外指了指,示意润清和珍珠跟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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