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凝疼得抽出了一口气来,一道略显戏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哟,这不是我的小徒弟吗?怎么在这里坐着呢?”
    丁凝连忙把膝盖掩住,还没有去看药老在哪里,一张娃娃脸却有着白色胡须的脸倒映放大在她面前。丁凝吓了一大跳。
    “哈哈,你怎么这么不禁吓啊?看来我的徒弟不仅蠢还笨!”药老毫不留情地笑道,这次终于可以报上次丁凝不经他同意就私自进他房间拿了他的书的事情。
    丁凝没有吭声,一连几天她已经不怎么说话了。
    药老看见丁凝不说话,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也不欺负她了。他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丁凝的身边,柔声问道:“怎么了?小徒弟。”他一口一个徒弟的,叫得亲近。
    丁凝摇了摇头,“没事。”
    药老捏了捏她的脸,“你看看你这脸,哪里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来,跟我说说,你遇到什么困难了?”
    丁凝仰起头来问他,“师父,是白苏烨让你过来找我的吗?”
    药老一脸奇怪的表情,“什么白苏烨?我都没见过你们好几天了,你们都是些没良心的家伙。我这次能碰巧遇见你啊,是因为我刚好出来采药。你看,”药老从自己的腰间所系的那个小包里拿出一些药材来,献宝似地夸耀自己这些药材。
    “这是天足虫,这是甲艾……”药老说了一连串的奇奇怪怪的药材名字,大部分丁凝都听不懂,然而,很快药老的神色就不对了,“你刚才问那话是什么意思?白苏烨那小子和你吵架啦?”
    丁凝连忙摇头,原来药老还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也不必和他说了。只是得知药老不是白苏烨请过来找她的,她心里莫名就有了一种淡淡的失落。
    丁凝不说话,药老就当她是默认了。他开始破口大骂起来,“这个白苏烨,一点事都不懂!多大的人了,还成天跟你吵,都不会让一下你吗?”
    丁凝连忙止住他的话语,“好了好了,你别说了。师父,”这是丁凝第一次正经叫药老做师父,药老听得舒服,立即应了一声,“哎。”
    “师父,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白苏烨关系……关系不一般的?”丁凝支支吾吾地说道。
    “那小子啊,冷血得很。那么多年才带过你这一个女子来给我见过。所以我一眼就知道那小子肯定对你有意思。”药老冷哼一声,“这么多年来,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也清楚他的脾性,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今生都要孤独至死呢。”
    丁凝沉默了,她大概是从很多人嘴里听到过同样的说辞了。
    药老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们之间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吵起来的,告诉我让我知道一下。”
    丁凝有些羞耻,但还是说完了整件事情的始末。
    药老捧着肚子在那里狂笑起来,狂放的笑声在树林里响彻。有几只鸟儿被他的笑声所震到,扑棱了翅膀,飞上天际。
    “这可是他爱你的表现啊。那孩子要不是真的喜欢你,他不会对你这样的。丫头,”药老对她的称呼从徒弟转为了丫头,脸上又开始不正经起来,“听我一句话吧,这点委屈先受一受。以后你会发现,他做的让步不比你的少。”
    “可是我出门没有通知他们,也没有给他们写信。”丁凝有点心虚,她现在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任性,可能也都是被偏爱的人从来都有恃无恐吧。
    “哦,那个不理他。”药老毫不在乎地说道,“不过你接下来想要去哪里,我陪你去。怎么样,丫头?”药老眼睛眨了眨。拜咯有着自己被自己卖了的感觉。
    可她最后还是点了点头,说了“蹊镇”二字。
    药老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眼色严肃到仿佛鬼上身,“你姓什么?”不该是李性吧?看她这眉眼,难怪一开始会觉得眼熟。
    丁凝处理自己腿上的伤势,“姓白啊,第一天拜您为师你不就知道了吗?”
    药老一边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一味不知名的草药,揉得差不多了就往丁凝腿上敷去。药草一敷上时就带了一种辛辣刺疼的意味。丁凝忍不住倒抽一口气,“它劲有点大。”
    药老瞥了眼她,“换了平常人还不想给她用呢,你这丫头,不知好歹。”
    丁凝笑着,心情也没有那么郁闷了。
    这时药老的肚子发生咕噜噜的叫声,声音挺大的,让丁凝想装作没有听到都做不到。
    药老则抬起眼来看天,东望望西看看,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丁凝笑了一下,“师父,您肚子饿啦?”
    药老不说话,这孩子说话至于那么直白吗?他不要面子的?不过也是了,他今天一天都没有吃过一点东西了,现在肚子饿也是正常的。
    “正好我也饿了,要不然我们弄点吃的吧?”丁凝摇着他的手臂,眼里满含笑意。
    “师父,你说这附近会有野鸡吗?”
    “应该有吧,你想吃野鸡?我去给你打一只来。”药老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腿就往森林密集处走去了。
    不一会儿,他手上就提着一只大大的田鸡过来了。那田鸡鸡冠红得像宝石一般。
    “师父,你去哪里打的这么一个大的田鸡来?”这才一会儿时间呢,师父究竟是哪弄来的?
    药老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看我等下给你露一手。”药老神色骄傲,只是头发有些凌乱,簪起来的白发上还有着几根鸡毛。丁凝忍俊不禁。
    去鸡毛杀鸡的事情是药老做的,他动作倒也娴熟。在他杀鸡的同时,丁凝就顺带拾了一些柴火,拢作一堆。
    药老杀好鸡后过来将架上的柴火生好,并把鸡丢给了丁凝,然后眼巴巴地在旁边看着丁凝。
    丁凝有些懵,“师父,你不做啊?”
    药老瞪她,“什么都要我做,那你做什么啊?来,把鸡烤了,反正你说你厨艺好。”药老想到等一下的烧鸡,不自觉咽了一下口水。
    丁凝啼笑皆非,“好,我知道了。说什么都不能好逸恶劳是不是?我这就把鸡给烧了,效忠我的师父。”丁凝伸手将那拔了毛的鸡拿过来,放在架子上开始烤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静悄悄的,没有说什么话。迎面吹来的风,带着凉爽,仿佛能把人心里的烦躁吹走。
    田鸡已经差不多烧好了,鸡皮上已经出了油,而那香味早已经钻进药老的鼻子里把他肚子里的蛔虫都要勾出来了。
    药老眼珠子不转,从自己腰包来掏出一瓶一瓶又一瓶白色的瓷瓶,放在丁凝手上。丁凝更加迷茫地看着他。
    “这是调料,有胡椒粉,辣椒,你自己看看。”药老说道。
    “你怎么会随身携带那么多调料出来?”丁凝上好调料,田鸡的香味更香了。
    “因为出来采药肯定会出来三四天。以后有机会带你见识一下。”
    “哦。哈,烧好了。”丁凝拍了拍手,像个学龄儿童一样。
    药老伸手扯下一只鸡腿过来,叼进嘴里吃得满脸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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