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现在在哪,会不会已经跟来了?在哪,在屋里?还是在他身边?是不是在看他?
    方宜臻真的觉得自己快要被逼成神经病了。
    就在这时,一声若有若无的呵气声在他耳边掠过,方宜臻瞬间头皮就炸了,他一跳而起,飞快地躲到墙角边,大吼道:“你他娘的别过来!别靠近我!!!”
    他内心痛哭流涕:谢谢系统爸爸,你终于懂我的心了,我以后再也不骂你是狗比了。
    没有回音,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但是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道黏稠的视线,始终都落在他的脸上,片刻都没有移开。听到他惊恐地怒吼后,那道目光似乎黯淡了些许,莫名地有一丝哀伤失落。
    方宜臻心脏剧烈跳动,鼓噪声几乎充斥了他的耳道,直到过了很久很久,“它”也没有任何动作,方宜臻才强行让自己镇静了下来,大脑总算找回了一丝清明。
    他意识到,这只鬼应该不是第一天跟着他。木偶烧毁、皮囊成灰,它的魂魄早就得到了自由。但是这么几天来,他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异样,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它对他并没有恶意?而且刚刚在餐馆,如果不是它及时将他推向一边,兴许他就会被那酒瓶子打个正着。
    他不仅不想害他,还在……保护他?
    难道是因为他给了它自由,所以他想报恩?
    他咽了咽口水,艰涩地将已有七八分把握的问题问了出来道:“赵二、是不是你杀的?”
    “你跟着我多久了?”
    “你为什么不入往生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连数个问题抛了出来,方宜臻恍惚间想,“它”会怎么回答?难道还能开口说话?
    就在这时,他的指尖触到了一片冰冷,方宜臻下意识一缩,却被一股力量拦截住了。
    他瞪出来了。
    那只无形的、冰凉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白皙纤长的手指,带着一点讨好和谨慎的意味。随后,他就感觉到掌心与指缝间一凉——“它”在与他十指相扣。
    一只手、两只手。
    他的手被扣着摁在墙上,一股冰凉却十分强势的气息迎面袭来,带着一种不可名状的冷香,直往人鼻子里窜。
    方宜臻完全傻住了。
    这、这个……
    它该不会是……
    冰凉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似乎有人在小心翼翼地贴着他的脸,一寸寸地嗅闻过去,最后,也许是方宜臻完全没有抗拒的意思,所以它暗暗欣喜,一片濡湿轻轻掠过他的唇瓣。
    方宜臻其实是被震惊地魂飞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被一只鬼压着亲吻,顿时全身一阵发麻。
    “挣扎or顺从?”
    “挣扎挣扎!!如果可以能把他人道毁灭顺便送他见佛吗!!”
    方宜臻剧烈地挣扎起来,两只手被困住了,他就用腿到处乱蹬,甚至用头去撞面前的一片虚无。
    它仍旧纹丝不动,用一种黏湿的、近乎哀伤落寞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他。
    方宜臻挣扎累了,喘了口气,低声道:“这位大哥……我们无冤无仇,我也知道你无意害我,但是……真的太可怕了,你。”
    它微微一僵,握着他的手松了松。
    “我宁愿你是来找我索命的,但是现在……你让我觉得更可怕。求求你,你转生投胎去吧,别再跟着我了,算我求你……”
    方宜臻:……索命还是报恩,请都别找上我,谢谢。
    它似乎凝滞住了。气息变得绵长缓慢,方宜臻内心极为忐忑,生怕它下一秒就冷笑着说:既然你这么给脸不要脸,干脆我就带你走吧。
    ……丧!心!病!狂!
    倏然,方宜臻感觉腰间一紧,像是被人用手紧紧地箍住一般,那力道非常大,几乎是硬拖着他往房间的方向走。方宜臻脑海中浮现一个十分可怕的想法,简直快崩溃了:“大哥,大哥!你放过我,我求求你了,我一定每年给你烧三柱高香,你要是不甘心就这么死了,是谁杀的你你告诉我,我一定帮你讨回公道——”
    它沉默不言,抱着方宜臻腰部的手更用力了,像是怕他从怀里溜走一样。
    跌跌撞撞进了房间,方宜臻紧扒着房门,垂死挣扎,目光却在掠过床上的一瞬间凝滞住了。
    他的床很小,却很整洁,被子铺开,干净地好似不染一尘。然而,此刻他却看到了一件不属于他的衣服平铺在他的床上。
    血红的金线绣花短袄与直筒纱裙被摆成人形,每一条皱褶都被抚平,繁复鲜艳的裙摆向两边摊开,绚丽耀眼地就像一只翩翩红蝶,下一秒就要飞扬而起。而裙装边上则放了一双精致小巧的红绣鞋,以及一整套镶金头面。
    那是一套嫁衣。
    方宜臻震惊地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第一个反应就是逃,他转头,正想落荒逃出时它又抱紧了他,将他重重地压倒在了床上。
    方宜臻抓起手边的东西就往它身上砸,然而他能触碰到的只是空气,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滚开,滚开!”
    冰凉的手抚摸上他的侧脸,下一秒,某个柔软湿润的东西覆上了他的嘴唇。
    它耐心地一点点舔舐着,直到尝狗了他嘴唇的味道,舌尖才探入唇缝之中,细细密密地到处舔吻起来。
    方宜臻被冻得不停哆嗦,那在他口中肆虐的舌头实在是太冷了,没有一点温度,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含着一口冰块一样,不禁如此,与鬼接吻的认知更是让他的三观都接近了崩坏的边缘。
    狗比系统你怎么不挣扎了!?我不想躺着享受啊!!
    它满足地尝够了,轻轻地呼出口气,方宜臻似乎听到虚空中传来一声带着些微喜悦、羞涩的低笑声。片刻后,它复又低下头,轻轻贴着他的嘴唇。方宜臻感觉到他的唇瓣嚅动了一下,似乎按捺着内心的激动急切,认真而温柔地说——
    “请你,嫁给我。”
    ※
    疯了疯了疯了真是疯了!!
    方宜臻把系统骂的狗血喷头,系统终于把支配权给了他,躲到角落里去了。
    被眼前这碎裂三观的一幕激到昏了头,方宜臻一时完全忘了害怕,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怒瞪着那一片虚无:“滚!!无论是去投胎还是继续当游魂,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是人!还是个男人!你觉得我会嫁给你?!”
    它僵住了,那一声欣喜的尾音戛然而止,轻轻颤抖起来。
    “我没有害过你,也没有救过你,我跟你没有任何一点干系,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它沉寂良久,呼吸声略微急促起来,随后,它执拗地攥紧了他的手腕,一手紧紧地掐住方宜臻的下颌,迫使他张开了嘴,然后低头,重重地吻了下去。
    这次不同与刚刚的温柔。
    他几乎是以风卷云残的强势与霸道肆意地吸吮着他的嘴唇,舌尖顺着滑了进去,用力地勾缠着他的舌头,方宜臻合不上嘴,两只手和腿都被压着,就像一条待宰的肥鱼一样,没有任何一丝抵抗之力。
    他瞪大了眼睛,不停地发出沉闷的呜咽声,全都被它的舌头堵在了口中。
    它终于慢慢恢复了理智,似乎有些歉疚地细细舔舐着他被肆虐地发红发肿的嘴唇,无声地道歉。
    方宜臻双目赤红,咬牙切齿道:“滚!”
    它顿了顿,浑不在意,继续安抚着他。
    片刻后,它再次以恳求的口吻说:“请你,嫁给我。”
    “不可能!你做梦去吧!!”
    “我想娶你。”
    “滚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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