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内心里的阴暗一股脑的全部涌了出来,她想:若是老太君死了该多好。
    天空大亮,一夜未睡却思维清晰,死了多好。
    悦儿笑着,泪水顺着眼角往下流淌:“一开始我是敬她的,我念她年事已高,骂我,我便忍了。可是,钰儿,肚子的可是我的孩子,无论孩子性别如何,他不该遭人这么说。”
    双手护着肚子,眼泪打湿了裙衫。
    云浅钰看着她,问道:“那朱砂你是如何知晓的?”
    悦儿抬头看了她一眼,眼角泛红,眼神却有些躲闪:“你留在府中的医书我看了。”
    “说实话。”云浅钰一眼便知她没有说出真相,至少其中有隐瞒。
    “我……”悦儿欲言又止,眼睛根本不敢看她。
    “姨娘,你说吧,我又不会同外人说。”
    悦儿祖攥拳,暗下决心:“是很久很久之前便知道的,云静婉未死之前。”
    忽然听见这个死了好久的人,云浅钰有一时间的恍惚,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她扬了扬头,示意悦儿继续说。
    “云静婉死之前,他们害我儿出生便成了死婴,那时我心力憔悴,日夜难寐,时常自己一个人出去走走。那天,夜很深,我走到花园听见了什么声音,我以为是丫鬟和人苟且,于是便躲了起来,却没料到看见了云静婉。云静婉声音并不是很高,但是我却听得清清楚楚。”
    “云静婉对着她的丫鬟说,让她去买朱砂,准备下药给林菁姐姐。我自是知你们待我好,于是隔日便去告诉了姐姐,让姐姐有所防备。后来,云静婉去了太子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我始终记得这个朱砂,那天想起以后,便寻了很多关于朱砂的医书。”
    悦儿止了眼泪,声音有些冷:“我想着既是一个好药材,比砒霜什么的好隐藏,慢性毒药也不容易医治更不容易发现,于是便下了。”
    云浅钰转了身,看向窗外的绿竹,生机勃勃。
    “钰儿,我所说的都是实话。”悦儿保证道,刚刚她不说也是因为先前朱砂那事,林菁让她别告诉云浅钰,她心底是有愧的,若是林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整个府也都完了。
    “我知。”云浅钰转头看向她,窗外微风阵阵,扬起了她的衣纱。
    她缓缓靠近悦儿,说道:“此事,你便烂在肚子里,就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明白吗?”
    “明白。”悦儿赶紧回道,摸了摸肚子:“钰儿,你不怪我吗?”
    “我应该谢谢你。”云浅钰看着她,笑道,那是一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笑容,璀璨不已。
    二人没再说话,凉意从窗外涌入,让人猛地打一个冷颤。
    “我先去瞧瞧,你便在这儿待着吧。”云浅钰开口,打破了一世安静。
    裙摆擦过石板,有些灰尘,有些人怕是今年的雪都看不了一场。
    老太君的屋子装饰的富丽堂皇,跟进了金銮殿似的,这是老太君的喜好,若是让她管家,她巴不得让整个顺侯府都装的金光闪闪。
    云浅钰缓步走进床榻,窗户闭的紧,一片死气。
    床榻上个老人,原本富态的面颊被病魔折磨的灰白一片,像是瞬间衰老,头发都花白了一半,她尚且还在睡梦中,似乎梦见了不好的事物,时而眉头紧蹙,时而微叹,脑门上全是汗,额头不断往外渗出。
    云浅钰看着她这幅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便明白了,比她估计的还要严重,命不久矣。如今给她看看,也只能看看合适断气了。
    想着想着,便看见老太君眼睛似睁不睁的,云浅钰走了过去,将窗户推开,这屋里要换些空气了,不然压抑的人喘不过气。
    似是被冷气惊着,老太君眼睛大睁,死死盯着云浅钰。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想冻死我?”别开老太君气色不好,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威严。
    将窗户推得又大了些,云浅钰转身,勾着唇笑,也不说话。
    “小贱蹄子。”看着她那嘲笑地样子,老太君就心里气闷,这一群每一个好东西,等她好了,定是将他们全都逐出府。
    云浅钰叹气,得饶人处且饶人,老太君这嘴啊,真是口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个小贱种,竟然敢和我叫板,没有尊卑的东西,话也不说一句,你哑巴了吗?”老太君的骂声不绝于耳。
    看着她那张张合合的嘴,云浅钰忽然有一点遗憾,为什么不给她下点毒药,把她嗓子毒哑。
    老太君看她仍是不回话,更加气了,声音带着恼怒:“不是个东西,跟你娘一样。”
    这句话可算是打着了七寸,云浅钰眼神蓦然一变,盯着她那眼神仿佛面前是个死人。
    “老太君这嘴还真是不饶人。”她缓步上前,头上的步摇跟着一步一摆。
    云浅钰站在距离老太君不过一步之遥的位置,低头看着她,问道:“老太君也不怕被我下药毒死。”
    “你?你个不孝女,你敢给我下药!云浅钰,该死!我就不应该让你这个小贱蹄子出生,你和那贱人就不该继续活下去。”老太君听到她的话,眼睛涨红,怒气滔天。
    “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和我叫板何必呢?”云浅钰笑出声,银铃般爽朗,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
    她拿出一粒药丸,趁着老太君唾液横飞的间隙直接填在了她嘴里,药丸入口即化,快的让她根本来不及吐出来。
    老太君干呕,愤然的看着云浅钰,这小贱人到底给她吃了什么东西。
    刚准备开口说话,老太君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她咿咿呀呀的,根本说不出半句话来,但是云浅钰却看懂了她的话。
    无非就是在骂她。
    本来她没想着给老太君下这药,但是她这人说话太不堪入耳了,扰着母亲就不好了。还不如毒哑了,方便多了。
    这不,这屋里可不寂静多了,一点也不吵闹了,连带着这贵气的屋子都没那么不堪入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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