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西拿出之前的手机,照着纸条上面的信息,输入了电话号码,随之拨打。这个电话的归属地也在本市,我才是,这个刘刚应该也是市里人。
    我有些忐忑不安。如果这个号码拨不通,或者根本没人接,那么这件事情,就只会越来越复杂。也不知道会不会出现更多的鬼,反正现在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的艰难。
    不过还好,我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电话另一头,很快便接听了。扎西打开了扬声器,以便于屋内的人儿能听清。另一头,却是有些过分的安静。
    “喂?”我凑近电话,试探性地问了句。却不曾想,对面立刻传来了一个男人的破口大骂。现在都21世纪了,但是没素质的人,依旧很多。
    “你们特么的啥玩意儿?怎么拿着我妈的手机……”听声音来说,对方应该是一个四五岁左右的中年大叔。当然听声音辨别人确实有很大的误差,特别是不能排除的。
    我皱起眉,心中已然不悦,强抑住心中的不满,开口打断对方的话语。我的好心还给你手机,结果你想要骂我们一顿?
    “手机在派出所,爱来不来。”
    语罢,不等对方回答,我伸手便摁了挂断。屋内很是安静。我抬起头,望向一旁的人又望向眼前的扎西,无一不在看着我。
    “咳,那个,我……”我其实现在想想,其实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怎么说也是一屋子的人。刚刚的行为,似乎真的是有些鲁莽。我轻咳了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开口想要解释,却被警官的话打断。
    “那个,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他既然收到了消息,如果不来,那你们就将手机放在这里好了,毕竟刚刚……”这警察虽然这么说,但是听他的声音,里面也憋着笑意。“有消息我会告诉你们的,你们放心……”
    警官并没有说下去我也懂,低下头,不再多说话。
    屋内再次回归之前的平静。扎西如往常般没有多言,只是安静的看着窗外。
    “嘭!”
    门被人粗暴的踢开,发出巨响,扰了屋内原本的平静。
    屋内几人不约而同望向门外的人,我也是如此。眼前的那人,看起来大概30多岁的模样,长着胡须,满脸横肉。不用想,这人便是刘刚。没想到他真人居然比电话里面还年轻了十来岁,这个我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但是他居然能够这么快的赶来,这简直是让我觉得匪夷所思。
    “妈的,刚刚谁打电话来的?给老子出来。”粗壮的声音传了出来。
    刘刚扫视了屋内一眼,不带丝毫笑意。看样子这个壮汉现在还在气头上,估计他以为我们就是捡了手机不还的那帮人。虽然知道刚刚做的行为的确不对,可这口气,还是使得自己十分不悦,这种家伙算什么呀?我内心不屑的想到。
    “我,怎么?”
    我现在其实头皮有点发麻,说实话,我还挺不想承认的。但是让我没有想到的事,就在我准备出去承认的时候,却被扎西轻轻推后。扎西语气平淡,可我却清晰地从刘刚的眼里,看到了迟疑,似乎还有恐惧。
    “老子管你什么玩意儿,你们捡了东西这么晚还,你们特么想干嘛?”
    刘刚走进屋内,瞪向扎西与他身旁的我,似乎跳过了刚才的话题。我现在不得不佩服扎西这个人了,真的是恶人也开始让着道走。
    “咳,刘先生请您冷静。”一旁的警官连忙走了上来,挡在了我们的中间,望向愤怒的刘刚,开口解释,“他们也只是帮别人还手机,你一开始说话态度也就那样,人家这种反映很正常的!”
    却不曾想,刘刚根本无心听警官的解释。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下自身的心情。抬眼略过警官,望着我与扎西。
    “无论是谁,这件事情如果他捡到手机,交给派出所,或者是特么的其他地方。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根本就不会死!”
    屋内的人同时一愣,都没有打断刘刚的话语,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陈述。
    扎西打开随身携带的录音笔,准备录下刘刚的话语,回去,给高鹏听,明白他的过错。
    “我的母亲,因为那次不小心丢失了手机后,也曾经回到那里去找,一遍遍去她走过的地方找。可是!我母亲的手机,就是被你们不知道的哪个东西拿走,并且根本就不还!我的母亲,她找不到手机,根本就不敢回来!她,她居然就直接离家出走。”
    刘刚望着眼前的我们,如同仇人般的眼神,扫过我时,竟不觉的颤抖了。
    “不敢?”扎西望着眼前的刘刚,抓住了字眼儿,冷笑出声,质问着眼前的人儿。
    “那您的母亲,为什么不敢回来?”
    听见扎西的话语,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刘刚,猜测般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难不成,你还家暴?”家暴这个词确实有点不太准确,因为在大众的语言之下,这一般都是夫妻之间行为的。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没办法找出一个更好的词来代替。
    刘刚身躯一颤,一咬牙,道:“不过是因为,以前有一次我的母亲,她,她将一条金项链弄丢,我打了她几下而已。她根本没事。”
    “天下哪个母亲,会和自己的孩子怄气。”警官叹了口气,似乎想起什么陈年往事般。
    “是,那是我的错。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她,她又怎么会不回来?如果你们在那时候,就交到了派出所。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她就不会因为寻找手机,被车撞死!”
    刘刚语气开始哽咽,眼眶红了,却只是用力一擦,试图阻止眼泪的滑落。再桀骜不驯的人,也终归会伤感,会难过,会愧疚。
    屋内再次安静。只剩下刘刚低声的哽咽。
    扎西关闭了手中的录音笔,点了点头。轻轻推开原本挡在中间的警官,望着眼前的刘刚。
    “这件事的起因,也终究是他。我会让他,来给您一个交代。将您的手机借给我。”
    刘刚愣了愣,却还是将自己的手机,递给眼前的人儿。扎西接过手机,拨打了高鹏的号码。手机的铃声,却在门口处响起。
    高鹏此时,正站在门口处,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刚来那般。他快步走进屋内,却发现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不由疑惑。
    “听听吧。”扎西拿起录音笔,打开了开关。刚才的谈话,再次于屋内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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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鹏愣在原地,直至录音的结束。他抬起头,望向刘刚,眸间是羞愧,却又像是忏悔。
    “这个祸因,终究是由你开始的。”我叹了口气,走到高鹏身边,望着他复杂的面容。
    “我……”高鹏似乎还想要辩解什么,望见了刘刚的那副模样,却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起始是因为你,所以中间的一切,也都是你应该承受的。”扎西望向高鹏,如往日的口吻,只是这次,多了几分劝导的意味。
    高鹏沉默着,头低下,望不清面容。屋中的人儿,也只是沉默,没有再开口。
    “是我的错。”高鹏的声音,将屋内的平静打破。我望向他,他的面上,只剩下苦笑。
    “这些钱,就给你们吧。毕竟这次,是因为我太贪婪了。”高鹏拿出一张支票,在上面写上数字,签上名字,双手递给刘刚。
    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快步走近扎西,低声说了些什么。我只见扎西点了点头,将之前老人家的手机,递给了高鹏。
    高鹏连忙接过,回到了刘刚身边,将手机,递给了人儿。
    “这,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望见眼前的一番模样,我的心中,这才感觉放松许多。
    刘刚似乎很是无措,涨红着脸。当他望见支票上的数字时,竟有些发愣。望向一旁面容带笑的高鹏,又望了望怀中的东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快速离开。
    “就这么走了?”我不满地望着刘刚的背影,低声嘟囔了几句,“真是没良心。”
    一旁的警官,也只是乐呵地望了我们几人一眼,便也离开了室内。身后的小刘,连忙跟了上去。
    “高鹏。”扎西没有在意我的话语,只是走至高鹏身旁,道,“你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墓园么?”
    高鹏点了点头,稍加思索,道:“这里只有一家。而且如果晚些时候,就要关门。你,去那里干什么?”话语中的疑惑,更是毫不掩饰。
    我快步走到两人身边,望向一旁的高鹏,便替扎西向人儿做了个解释,道:“现在原谅你的,只不过是刘刚。为了避免老人家的鬼魂继续来找你,你还是去拜拜人家好。”
    “这样啊。”高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么,我们现在就去吧。我正好开了车来,而且那家墓园,如果太晚,也不让进。”
    “嗯。”扎西点了点头,吐出一个字,便也算作回答。
    语罢,率先离开屋内。高鹏和我也连忙跟上,不敢稍加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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