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你还要这样胡搅蛮缠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胡搅蛮缠,母后觉得我是胡搅蛮缠?这些,都是刚刚她亲自与我说的!”
    长公主手指着苏梁浅,面色比之前还要阴狠冷沉,眼睛在已经黑下来的天色下却发亮,“苏梁浅,你敢发誓吗?你敢不敢发誓,要这次的事情与你有关,你就不得好死!”
    苏梁浅看了眼长公主,又看向太后,神色沉着,“公主想要替安阳郡主脱罪,也找个好点的借口!”
    长公主根本就不听这些,重复着继续追问道:“你敢不敢发毒誓?”
    “我没有做过!”
    长公主走近苏梁浅,“那你就发毒誓,要安阳的事情与你有关,你就不得好死,死后下地狱!”
    太后抿着唇,神色越发的不愉。
    苏梁浅走近太后,手做发誓状,神色肃穆,没有半点犹豫迟疑道:“我苏梁浅发誓,要我陷害了安阳郡主,不得”
    “好了!”
    太后大声呵斥了句,看向慧长公主,“你还要这样闹到什么时候?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公主,不是市井的妇人,你小的时候,哀家也不是这样教你的!”
    长公主没想到苏梁浅真的敢发毒誓,再看太后已经不是恼火而是厌弃的眼神,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掉进她的陷阱里面了。
    长公主看着停下来的苏梁浅,不甘心极了,“继续说啊,你为什么不说了?母后,你让她说的,她不敢的,她就是心虚!”
    “来人啊,送长公主出宫!”
    太后见长公主不停,唤了人来,长公主看着很快出现在自己身侧的女官,就好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儿,“母后要为了这个不相干的外人赶我?”
    长公主怒意难平。
    太后直视着她,神色冰冷,“这一个月,你不准入宫,好好在公主府反思!”
    太后命令完,看向苏梁浅伸了伸自己的手,苏梁浅会意,上前扶住了太后,“不过就是发个誓,太后何必因我伤了和公主的和气,坏了母女的感情?”
    长公主觉得自己从来没见过像苏梁浅这么年纪轻轻就将两面三刀玩弄的如此得心应手的,虚伪的简直让她气炸了,简直忍无可忍,她手指着苏梁浅大声道:“苏梁浅,你少在那惺惺作态,你就是故意的,你故意恶心我是不是?母后,我们都着了她的道了,她就是想要挑拨我们母女间的感情,你不要相信她!”
    “送她离开!”
    回应长公主的,就只有太后的这冷冰冰的四字,坚定不容半分商量,那两个站在长公主身侧的女官,再不敢有半分的迟疑,做了个请的动作,见长公主不配合,两人一个一边,挽住了长公主的手,拖着她离开了。
    苏梁浅扶着太后回了正殿,用膳的时候,太后明显心不在焉,没什么胃口,苏梁浅看她这样子就知道,她对长公主和叶安阳,并不像她在她们面前表露的那般绝情。
    血缘亲情,尤其是母亲对孩子,是最难割舍的。
    太后没提白日里发生的事,也没说刚刚的事,苏梁浅也没说,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但餐桌上,不同于以往充满了欢笑声的凝重气氛,却昭示着一切。
    “太后下午没休息吗?”
    苏梁浅见太后脸色苍白,眼睛下面却是一圈的乌青,神色倦怠,整个人看着都泱泱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不禁有些自责。
    太后对她,比她自己的亲祖母苏老夫人还要好上几分。
    太后缓缓抬起眼来看苏梁浅,苏梁浅继续问道:“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瞧瞧?”
    太后看着满脸关切之色的苏梁浅,还夹杂了几分难掩的愧疚,想到刚刚长公主只顾着和她吵,却半点也没顾虑到她的状况,看苏梁浅的神色变的越发慈爱温柔起来。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苏梁浅的脑袋,“不用,就是没休息好,睡一觉就好了。”
    苏梁浅点头,“那太后晚上早点休息。”
    太后看着懂事的苏梁浅,眼底里满是赞许,“慧和安阳,要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你两个表姐现在过的如何?”
    太后突然和苏梁浅提起沈家的人。
    苏梁浅只当太后与她话家常,不疑有他,不过最近要有人提起沈琦善,苏梁浅总会莫名生出几分不安来,她掩下这样的不安,回道:“托太后的福,都还好。”
    因为沈家出事,郑家多年来对沈睦茵极是苛刻,但现在沈家也算重得圣宠,郑明成争气,她在京城也是如鱼得水,再加上沈睦茵自己也想开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一味的忍气吞声,那些就高踩低的人,自然不敢再怠慢,沈睦茵的日子,确实好过了许多。
    至于沈琦善,她的不好,她实在不能说。
    “你那个小表姐,婚事还没定下吗?”
    “舅妈相看着呢,应该快了,若是有好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太后。”
    太后的脸上终于有了笑,点了点头,两人说了几句,太后自然而然的将话题引到了沈睦茵的两个孩子上。
    “你大姐的两个孩子,现在应该也都大了,哀家听说,她的大儿子,学问极好,人品也好,可有婚配?前次朝春宴,哀家瞧见了,当真是一表人才,倒有几分你大舅舅年轻时候的模样。”
    太后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但苏梁浅机警,再加上叶安阳对郑明成一事,她心里是知道的,当即就拉起了警戒线,苏梁浅面上却半分也没有显露,笑道:“外甥像舅嘛,性子也是,有些冷冷的,听大表姐说,他是个极有主意的,不愿意做的事情,家里人是谁都做不了他的主的。至于婚事,应当是还没有的,大表姐说了,他年纪还小,先让他自己找,若是找不到,她如果可以做主,找个贤良淑德,尤其要孝顺懂事,家世什么的倒是其次,太后知道,自家中出事后,长姐虽育有一儿一女,但在郑家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不想年轻时受婆婆的气,将来还要遭儿媳的罪。”
    苏梁浅说着,挑眉偷偷看了太后一眼,继续道:“我也见了明成几回,有过短暂的接触,确实是个好孩子,我看他不是个会怯场的,今年秋闱定然是能高中的。沈家现在有血亲关系的男丁,就只剩下表哥和他了,表哥在战场,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因而外祖母对他也分外看重。在这点上,我和表姐的意见一致,他若是要娶妻,家世其次,但一定得是善解人意识大体,能将后院打理的井井有条的贤内助。”
    不管太后说这话,是有意试探还是随口一提,在苏梁浅看来,多长个心眼,没什么不好。
    太后看着说话的苏梁浅,眼中也是常人读不懂的深色。
    两人没再说几句,结束了交流。
    太后本想再去看看夜思靖的,被苏梁浅拦住,“今晚太后就早些休息,我睡了一整个下午,精神充沛,表弟那里,我去看看就好。”
    太后没再坚持,由已经回来的安嬷嬷伺候着去了寝殿。
    “小姐,太后的心情看着很不好,心思看着很重。”
    秋灵跟在苏梁浅的身后,小声说道。
    太后不是苏克明那种眼里就只有自己的人,长公主和安阳郡主出了这样的事,她心情能好才怪了。
    苏梁浅心里想的却是太后刚刚和自己闲聊时说的那些话,长公主从冷宫回来,肯定帮着叶安阳打郑明成的主意了。
    “小姐刚刚为什么要故意激怒长公主啊?”
    秋灵凑的苏梁浅更近,很是小声的问道。
    “看她不顺眼,故意气气她。”
    上辈子,叶安阳那样欺负她,和长公主是密不可分的,就像太后说的,要不是长公主将叶安阳惯成这样,她能被欺负成那样吗?而且和叶安阳一样,因为太后对她宽厚慈善,她没少端着长辈的身份对她说难听的话,下达刁难的命令。
    苏梁浅就是想让她尝尝明明自己说的是事实却无人相信的滋味,想让她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再就是,挑拨太后和她的关系,这与她之前在苏家的手段并无不同,目的就是让太后和之前的沈老夫人一样,寒心后,不管她做什么,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还有就是郑明成
    叶安阳对郑明成有意,她现在这个样子,苏梁浅之前就担心长公主利用太后打郑明成的主意,果不其然。
    她刚在太后面前已经表明立场了,如果太后还是为了叶安阳下旨,苏梁浅也打定主意,从中作梗。
    她不能让自己前途大好的侄子,一辈子毁在叶安阳这样的女人手上。
    苏梁浅前去看望夜思靖,还没进屋,就和屋子里面兴奋跑出来的宫女撞了个满怀,那宫女见是苏梁浅,忙跪下来请罪求饶。
    苏梁浅看她高兴的模样,心跳了跳,问道:“可是十二皇子醒了?”
    “是,奴婢正准备告知太后这个好消息呢。”
    苏梁浅将她拦下道:“你先问问太后身边的人,看看她歇下了没有,若是没有,你再告诉她十二皇子醒来的好消息,如果已经歇了,就明日在说。”
    苏梁浅想着太后昨儿一夜未睡,今天也就睡了一个多时辰,两个时辰不到,想必十分疲惫,需要好好休息,若是睡着了被吵醒告知这个消息,定然会赶过来,来回折腾,估计又是很晚,实在没有必要。
    宫女见苏梁浅没有怪罪,松了口气,道了声是,转而去找太后了。
    苏梁浅又找了个自己看的还顺眼的小太监,让他去通知皇帝夜思靖醒来的事情,完后,才进房间。
    温暖舒适的房间,点着熏香,香的味道淡雅好闻,具有宁神静气之效。
    床上,夜思靖已经醒了,睁开着眼睛,因为身上的伤痛伤重多数集中在背部,他是趴着的,他还是刚醒,头向后扭着,正打量着这完全陌生的房间和环境,很快发现苏梁浅,打量着她。
    “你醒了?”
    苏梁浅面带微笑,摆了摆手,让屋子里伺候的一干人等都退下。
    夜思靖昨日伤的是重,人一直都处在昏迷状态,但意识是清醒的,他记得苏梁浅的声音,叫他的母亲姑姑的女子,这是他的表姐?
    苏梁浅在床边坐下,解释道:“这是慈安宫,是太后,也就是你皇祖母住的地方,你昨天受了很重的伤,她不忍心你在冷宫那个地方继续吃苦,将你带回来了,今后,你应该也会住在这里。安阳郡主,也就是用鞭子打你的那个人,她被褫夺了郡主的封号,并且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会呆在冷宫。”
    苏梁浅言简意赅,几句话将这次的事情告诉了夜思靖。
    夜思靖看着苏梁浅,有些茫然。
    “母亲呢?她现在哪里?怎么样了?”
    营养不怎么好的夜思靖说话的声音,带了几分稚气,没有皇室皇子的那种成熟劲,许是因为太长时间没开口说话,声音嘶哑。
    “她身上的伤比你轻,现在应该没什么事了,她还在冷宫。”
    夜思靖一听贤妃还在冷宫,手撑着就要起来,苏梁浅也不管他身上的伤,直接将他按在床上躺好,“夜思靖,你以为自己还和当年一样只有四岁吗?你还能再耗几个八年?就算你年轻,能再耗得起,下一个八年后,你真的就要一直都呆在那里了,难道你想这辈子都和姑姑都呆在那个地方,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八年的时间,变故太大,上辈子,八年后,北齐的江山,就已经易主了。
    如果夜思靖不能在庆帝在位的时候,和贤妃从冷宫出来,一旦等和他没有兄弟情谊的皇子继位,就更没人会想起他们了。
    夜思靖本来还在挣扎的,听到苏梁浅最后一句话,手无力的垂下,然后握成了拳。
    他并不是怕苦怕累怕遭罪,只是就像苏梁浅说的,没有出头之日,没有希望,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才是最难熬的。
    苏梁浅看他这样子,欣慰的笑笑。
    “太后本来是想姑姑同她一起回来的,姑姑拒绝了,你知道为什么吗?是为了你!我费尽周折,好不容易将你从那个地方弄出来,也不是为了让你重新回去的。”
    夜思靖维持着扭头看苏梁浅的动作,呆滞的神色,似乎是不怎么敢相信。
    “姑姑她现在虽然还在冷宫,但太后已经下旨,会让人将她住的地方修葺一番,还会派宫女过去伺候,她就是在冷宫,日子也不会难过,这是其一。第二,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皇上你醒来的消息了,想必皇上应该会过来一趟,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去面对。”
    夜思靖看着苏梁浅的眼睛眨了眨,更迷茫了。
    苏梁浅就在床榻的边边坐下,直视着夜思靖,“这样的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记住,姑姑现在是还没从冷宫出来,但她能不能从那个地方出来,出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这取决于你。你没有因为这些年吃的苦怨恨姑姑我很高兴,姑姑当年是因为什么入的冷宫,她的愿望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虽然你出来了,那个愿望也未必能实现,但你们要在冷宫,一切都是空谈。”
    苏梁浅神色严肃,像极了个严厉的长辈。
    苏梁浅多少也听说了自己这个姑姑的性子,如果夜思靖哪怕有一次说他要离开冷宫,估计她都会想办法。
    苏梁浅估摸着,日子困顿难熬的时候,贤妃可能也问过夜思靖要不要回来的话,夜思靖在这方面和她一样,都是一根筋到底的人,再加上母子两一直都在一起,感情深厚,不愿意离开母亲,或许还有对一旦离开贤妃,一个人在陌生环境的恐惧。
    上辈子,贤妃死后,夜思靖被庆帝从冷宫接了出来,夜思靖与贤妃相依为命多年,贤妃的死,他对庆帝是有很大怨恨的。
    夜思靖病倒后,苏梁浅去看过他一回,那时候他比现在还瘦,双眸黯然无神,他说贤妃生平所愿,就是替荆国公府的人平反,他说他也不相信他的外公舅舅还有兄长会叛国投敌,他像当年他入冷宫前那样请求皇帝,但是他始终不为所动。
    他们的争吵,不是因为贤妃的死,而是看似重情的皇上,就算在她死后,依旧不肯完成她的夙愿。
    今日的事情,在苏梁浅回云州时,她就计划好了。
    当然,她那时候并没有想到利用叶安阳,但在冷宫的贤妃和夜思靖,她一定要救出来,不让他们重蹈上辈子的覆辙。
    她那么好的姑姑和表弟,不该死的那么悲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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