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几人很快就退到了我们前面,那天酒楼上见过的中年人朝着慈元阁少东家大声喊道:“少东家,我们还击吧,把他们敲晕,再查找是谁在后面催眠了他们?”那少东家摇头,说不行,田掌柜,你们下手都重,要万一弄不晕,一会撕打起来,岂不是有危险?
    慈不掌兵,危机面前如此优柔寡断,却并不是什么好事,祸事很快就出现了,当我们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灵棚前奔出来的那一伙中了幻觉的村民之时,一道身影从屋顶落下,一刀斩在了一名慈元阁子弟的头颅之上。
    那个家伙出手极为快速,当旁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站在最边缘的那人头颅已然冲天而起,血光乍现。
    那潜藏在暗处的敌人竟然如此凶残,还真的是让我们有些心惊,而就在此刻,那各处屋头之上,开始招展出血色大旗,这大王旗不断变换,立刻有一列列身穿黑甲的持矛武士从各处巷道中凭空钻出来。
    这些黑甲黑盔的武士并不是人类,而是一堆承载了破烂盔甲的符兵,瞧着那些颇有些年月的贴符盔甲,可不知道是从那个王侯的墓冢之中,挖掘而得。
    不过这些被炼制过的黑甲武士战力却颇有些强悍,踏着灵活的步子冲到近前,不断地出矛收矛,移形换位,层层叠叠,几如海浪拍打,如同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慈元阁来人皆是高手,然而在一名弟兄骤然死亡的阴影下,心志被夺,一时间慌了神,左冲右突,队伍便有些分散。
    人心不齐,被这些黑甲符兵一冲击,便处于各自为战的狼狈境况,虽然那些符兵单个拎出来并不算什么,然而一旦凝结成一股团队,却能够发挥出不俗的力量来。
    还没待我们作出反应,又两人凄惨厉喝,直接给这些黑甲符兵给捅翻在地,这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女人。
    短短一瞬间,慈元阁便只剩下了五个人,对头在这儿布下的实力,实在可怖,即便是我们冲上去,倘若这般源源不绝的符兵涌上来,我们也只有一个死字……
    要不要救慈元阁几人?自然要帮。
    怎么帮,分散出击,各个击破。
    在这匆匆一眨眼的功夫,我、杂毛小道和小叔便已经商议好了这两个问题,小叔去寻找那个撒符兵之人,杂毛小道藏在暗处狙击那个高来高去的刀客,或者其他高手,而朵朵迎击头顶那些恶灵,至于我,只有卖些苦力气,直接冲破敌人那汹涌的黑甲符兵阵列了。
    商定一结束,我将身后小心裹好的鬼剑抽出,微微一震,凛然长了一倍,面对着前面汹涌的黑甲符兵,我的胸腔里面似乎有热血在燃烧,一顿足,整个人便冲进阵中,鬼剑一撩,大声厉喝道:“鬼剑,破阵!”
    长剑疾出,兵甲飞舞。
    第十三章 雨夜破阵现故人
    虽千万人,吾亦往矣!
    这不是一种文艺强调的自我牺牲,而是一种蔑视群雄的卓然自信,当实力真正达到一定的高度之后,雨夜中这济济而围、已经杀戮三人的黑甲符兵,并没有给予我太多的压力,此身一入战圈,便如猛虎闯入了羊群中,鬼剑上下翻飞,但有劈向之处,莫不是翻江倒海,纷纷退开。
    我此番的这凶猛,其实也是有讲究的——黑甲符兵乃炼制之后的古代凶灵,然而鬼剑却为槐树精怪塑身,专职吸灵,所以那剑锋一沾及盔甲里面的灵物,便是疯狂摄取;至于盔甲,有脆有硬,但有胆敢反抗拼搏者,我莫不是积蓄气海阴阳鱼之力,由上而下,一剑破过,深刻的裂纹背后,则是黑甲符兵的烟消云散之时。
    雨夜中,一道黑影从暗处冲出,左冲右突,却并非生死挣扎,而是狂刷人头,剑法谈不上精妙,但是大开大阖之处,却莫有能够抵挡者,方才难度恍如噩梦,而此刻却有变成了白痴,这种强烈的对比让慈元阁剩下几人都是心惊胆颤,也趁着这机会聚拢在一起,围成一圈。
    那田掌柜一边尽量平复呼吸,一边朝着我拱手,高声喊道:“在下慈元阁掌柜田磊,敢问来的,是哪位高人前辈?”
    我箭步回转,伸手一挑,那鬼剑如游蛇出行,在人群中穿梭,将慈元阁身旁最凶猛的几头黑甲符兵给拍开,有一头身材魁梧的黑甲符兵挥矛攻来,凌厉而狠辣,而我却并不惧怕,鬼剑一个旋转,将那杆铁矛给兜得冲天而起,然后直接用鬼剑挑住其下腭,高高举起来。
    那下落的铁矛正好穿透这黑甲符兵的身子,我一个倒转,使得那铁矛插入泥地中,将这厮摆成了旗杆一般的造型,行云流水。
    完成了这一系列眼花缭乱的动作之后,我朝着这些满脸惊恐的慈元阁诸人,洒然一笑道:“不要问我是谁,我的名字叫雷锋!”
    这个段子平日里极为管用,然而在这生死存亡之际,慈元阁五人没有一个能够笑得出声来,苦着脸、咬着牙承受一波又一波的长矛袭击。那个慈元阁少东家使得也是剑,一把寒铁剑颇为凌厉,手段倒也了得,那剑不时闪耀红光,一旦击中黑甲符兵,必然就是一阵停顿,然后他高高挑起,横剑而过,将其头颅斩下。
    不过即便如此,面对那潮水一般的黑甲符兵也有些应接不暇,他有些慌了神,见我过来,竟然直接开口问道:“雷锋同志,你可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么?”
    “炼出来的呗!”我并没有加入慈元阁五人抵抗团,而是一直在外围游走,这些黑甲符兵里面的实力也有强有弱,强的那些,盔甲的样式型款皆有不同,我暗自揣度,莫非它们生前,是名将领?
    听得我的回答,少东家也没有说什么,旁边那个女子却是十分不满意,她瞧见了我的脸目,年纪却也不大,如此牛波伊轰轰,心中固有的娇横之态立刻浮现,哼声说道:“瞧你这么厉害,这些铁头人都不是你的一合之将,莫非就是在此炼就邪术的妖人?快快放了我们,要不然,我叫我爹地……啊!”
    这番问责在一声尖利的惨叫中结束,我伸出鬼剑,将陡然向她袭去的那头黑甲符兵给击杀,透过瓢泼的大雨,发现这却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娇俏小娘子,看着年纪也不大,身材高挑,一双眼睛晶莹透亮,有点儿电影明星的感觉。
    不得不说,我这个人还是蛮有绅士风度的,瞧见是个美女,也就不再计较她这仓皇之下的口无遮拦,冷声哼笑道:“嘿嘿,要不是前几日,瞧见你慈元阁有人为了救那湖中老翁而失去了性命,你以为我会管你们这等屁事么?”
    那少东家一边拼力抵抗,一边朝着我恭声喊道:“这位雷锋同志,小妹年幼无知,冲撞了您,我代她向您道歉,说声对不起。只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长剑一指,冷声喝道:“杀!”
    此言一出,我身子立刻化作一条蛟龙,扑入了黑甲符兵之海中,奋力扑腾。
    这些黑甲符兵虽然进退有度,秩序鲜明,战阵得法,然而当我以一种无可抵御的姿态强冲而入的时候,却并不能够阻挡我前进的脚步,一时间鬼剑翻飞,不知道取了多少符兵的性命。
    如此看来,不用多久我倒也可以破阵了,然而坐镇此间者自然不会任我在这儿逞那威风,一声凌厉哨响划天而过,朝着我的心窝子射来。我正战得热血,大开大阖,所向披靡,听闻这声音一出,便立刻知晓,是那个藏身于暗处的刀客出了手。
    不过这又如何,我岂能怕了那藏头露尾之辈,当下将那鬼剑一甩,斩出一片空隙,然后鬼剑回转,与那哨声轰然交击在一块儿。
    叮!
    从剑上传来的触感是一把刀,然而这刀在瞬间又失去了踪影,接着我抬头看去,哪里还有人?我心中顿时有些凝重,倘若这道刀客是坦克型的冲锋战士,与我对拼气力,我最是不怕,然而他这般灵巧多变,露面只为一击,一击不成即遁走,那我可真的是有些防不胜防了。
    我这一剑也算是斩了空,拳头打在棉花上,难免有些空落落的难受感,后面那些黑甲符兵却是又冲上前来,这是我听那慈元阁少东家惊叫道:“五行遁术?”
    我身在庐山中,不知深浅,然而那少东家却瞧得清楚,知道袭击我的这个刀客是用了五行遁术。
    这所谓五行遁术,是道家一种空间腾挪的法门,古之“五行”学说,就如同今天的数学、物理、化学一样,一直是中国古代先贤从事各种研究的工具与方法,无论道家、医家、兵家、儒家、史家、杂家还是历算家,都必须精通“五行”,而道家在运用方面则走得更远。
    我听闻在元朝末年,还专门有一个道家分支,名号曰“五行门”,竟能和那天师道、茅山等高门大派分庭抗礼,只可惜后来给朱元璋剿除,余者皆入了民间组织白莲教。而这白莲教后来经过清末民初年间的沈老总整合,并入了邪灵教——莫非在这里布阵的,是那邪灵教中人?
    一想到这儿,我的恼恨顿起,鬼剑之上的气势不断凝聚,呼地斩出一刀,将我前方那五头黑甲符兵给皆数斩倒。
    然而就在那些魁梧的符兵倒地的那一霎那,一道身影从那符兵之后倏然冲出,手中一道雪亮的刀花乍出,朝着我的下盘袭来。我有些猝不及防,却也还是能够应付,鬼剑横扫,挡住这锋芒毕露的一剑,然而就在这一刻那人左手一挥,竟然又有一把黑色的长剑,朝着我的腹部捅来。
    这……刀剑双绝么?
    这倒是一个极有意思的对手,我微微一笑,运足气力,与这个家伙连拼了三招,在第四招的时候他竟然倏然不见,直接从我的眼前消失,下一秒,我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刀锋,下意识地回剑一挡,却发觉有一剑悄然无声地朝着我的心窝子捅来。
    这一剑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我根本无法避开,不得已,只有移动身形,用胸口震镜挡住了这毒蛇一击。
    铛!那剑尖蕴含着巨大的力道,气息一吐,我的人便腾飞而起,朝着后面跌去。
    此人剑技精湛,一招得手,立刻化作一道龙卷风,朝着还在空中的我卷席而来。所幸我后面正是那慈元阁数人,这时也拼力上前,挡住了那名诡异刀客的攻击。我被刚才骂我的那个女孩儿接住,感觉香风一阵,似麝似兰,翻身下来,鬼剑立刻发了狠,朝着前方的家伙一剑斩去。
    那人被慈元阁的人给抵挡住,分不开身,而我这陡然一击又迅又疾,根本闪避不开,我感觉鬼剑已然将此人给齐腰战断,正要得意,却见刚刚一剑斩断的,哪里是那个神秘刀客,这分明就是一个纸糊的娃娃呀。
    好厉害的手段,此人倘若正面拼斗,自然不是我的对手,然而从交手的这几个回合来看,确实是一名值得尊重的对手。
    果然,下一秒,那个家伙出现在隔壁的屋顶之上,长刀斜放在背上,宝剑而立,而这个时候,从灵棚处传来呜呜的声音,那些黑甲符兵潮水一般往后退开,空出了一大块平地来。
    我眉头皱起,瞧见那些陷入幻觉的村民已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像牵线木偶一样僵立着,而在人群后面走出一个颤颤巍巍的黑袍老太,白纱蒙脸,面目不清,旁边还有四个如流浪汉所说的黑袍人,静静矗立在雨中,凝望着我。
    一声苍老而低沉的声音从灵棚处传了出来:“迷途的不速之客,这里不是你们待的地方,快速速离去吧,不然我们就要进行最后的审决了……”
    瞧见身子不断抖动的黑袍老太,我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正要发言,旁边的田掌柜高兴地直点头,说好,前辈,我们这就离去。他却是个实用主义者,一心牵挂自家少东家的安危,这般的血仇也能够忍得下来,而这个时候,我的脑海突然浮现一人,一步踏前,高声喝道:“居然是你?”
    第十四章 句容萧家,萧应武
    在一众陷入幻觉的村民簇拥下,这名身穿黑袍、脸罩白纱的小老太太拄着拐杖,也不理我,颤颤巍巍地朝着慈元阁几人缓慢威胁道:“老婆子我今天在这个鬼地方摆道场,作把戏,却不想竟引来这几拨同道中人,触动机关,手下人擅作主张地动了手,实在是抱歉得很……”
    她先是道歉,然后话锋一转:“不过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想说什么。依照我们的能力,杀人灭口也是极其简单的事情,然而上天总有好生之德,趁着我们的上头还没有到,老婆子便也发发善心,放你们离去——两分钟,退出村中,我们倒也不会追究你们不问而入的事情;倘若是作了半点犹豫,直接发动符兵,将尔等剁成肉末!”
    慈元阁一伙人皆不是善茬,瞧那少东家的妹子一开始吼我的那口气,也是个刁蛮惹事之辈,寻常老婆子的威胁,早就直接喷了一脸口水,然而面对着雨夜中三人丧命的重大打击,面对着这汹涌而来的黑甲符灵,以及头顶上那诡异而凝重的尸气,心志被夺,思路也被对方牵着走,那田掌柜也唯唯是诺地表示道歉,说这便离开,不敢再打扰了。
    田掌柜要离开,其余人皆已惧怕,纷纷附议,唯有那慈元阁少东家放不下刚刚死去的三名部下,一双喷火的眼睛直视着那穿黑袍的老婆子,不肯离去。
    慈元阁诸人都在劝说他们的少东家,而我这个时候则将鬼剑收拢,悠然地朝着这个掩去了面皮的黑袍老太攀交情:“客海玲,客老太太,酆都鬼城一别,我们又有多久时间没有见了,怪想念的。没想到离开了慧明大师,你倒是又焕发出了第二春,竟然拉扯出这么大的场面来——呃,不对啊,不对!你应该没这个能耐才对,那我倒是要问一问,你究竟是投靠了哪个主子?”
    听我毫不客气地说起,这黑袍老太将脸上白纱一揭开,便露出了枯树皮一般的老脸来,锐目鹰钩鼻,那精神浑不似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婆,而宛如一把锋芒毕露的剑。
    双方都摊开了脸皮,客老太毫不客气地说道:“陆左,本来我准备此番结束之后,再去找你麻烦的,没想到你竟然直接就找上了门来,果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今天倒是要给我家妞妞,报仇雪恨了!”
    我手中的鬼剑无意识地来回晃动,时刻警惕着突然的袭击,而嘴上却恶意地笑了起来,说我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不妨给你交个底,你女儿贾微是被当时前去剿灭矮骡子的武警战士小周给亲手杀了的,后来小周遭到你们的构陷入狱,辗转之下,加入了邪灵教,这邪灵教和鬼面袍哥会同气连枝,所以说来说去,倒是成了你们自家人的内务,跟我却真的是没有什么关系。
    “巧舌如簧!”客老太舞动着手上的拐杖,激愤地大声喝道:“刘子涵那贱人包庇周笑宇那小子,这件事情我自然是要管的,不过倘若不是你,我女儿哪里会死在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之中,所以你且留下来,受死吧!”
    我的一番挑弄,把客海玲的脾气给直接勾了上来,然而听见她这高高在上的态度,我不由得冷笑,傲然说道:“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当真还以为我还如同往年一样,只是一个随你们摆布的小学员么?客海玲,我看你也实在是太过于自大了!”
    听得我这一番傲气之言,客海玲也是一番诡异的笑容,平静地仰首看天,瞧那雨点如瀑,从天而落,淡淡地说道:“陆左,我知道你现在的名头十分厉害,作为近年来名声最盛的几位年轻高手之一,你现在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我,不过你以为在这儿的,仅仅只有我一人么?实话告诉你,你错了,我们这儿,能够秒杀你的角色,大有所在!”
    客海玲这般的自信,倒是让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我的脑海里飞快转动,突然心中一动,指着客老太说道:“这里他妈的还是邪灵教?”
    是啦,是啦,能够闹出这番动静、下如此狠手的对头,也就只有邪灵教这个吸附在底层民众身上的恶瘤,方能够办到。倘若是这样,那么里面的确有让我们所畏惧的高手。
    想到这里,我的心中也有些忌惮,而那客海玲根本没有理会我,而是朝着慈元阁厉声喝道:“邪灵教在此办事,你们还不退开,小心连方鸿谨都遭受到牵连!”
    此言一出,连那少东家都有些犹豫了,正准备在田掌柜几人的拉扯中离开,而这时他小妹却回过神来,朝着我期盼地望来,一双眸子里满是一闪一闪的小星星:“你、你就是那个‘此身出苗疆、平地起惊雷’,屡破重案,单掌逼退茅山长老的金蚕蛊王,刀疤怪客陆左?”
    那妹子一脸个人崇拜的兴奋,好似演唱会现场见到了自己心仪已久的大明星,而听到这一系列头衔,我也有些懵——这到底是咋回事?哥不在江湖,怎么江湖还有哥的传说呢?
    我摸着左脸的刀疤,说呃,应该就是我吧?
    虽然“刀疤怪客”这个名头,实在有些武侠小说里反面龙套角色的风格,但是被这样一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妹子这般崇拜着,我的心中多少也有一些飘飘然,然而一见到我答应,那妹子便兴奋地喊道:“都说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左道从来不分离,那么茅山三杰里面的雷罚飞剑萧克明呢,在哪里?在哪里?”
    这妹子的兴奋瞬间将这凝重的场面弄得颇为尴尬,客老太一脸怒容,而面对着这位杂毛小道仰慕者的我也表示压力很大,扭过头来,却瞧见客老太发布了最后的通牒:“你们……要么走,要么死!”
    此言一出,那妹子顿时噤声了,不敢多言,然而那个慈元阁少东家知晓了前来帮助他们的竟然是我,却是豪气大发,高声喊道:“我们岂能丢下前来帮助我们的江湖朋友,丢下同伴的尸体,独自苟活?不管你是谁,不管你背后到底站着哪个,我都想告诉你,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纳命来!”
    少东家将剑指向了客老太,意正言辞地说着,他旁边的几个掌柜见这头儿主意已决,也都脸色凝重地转过身来,严阵以待,那客老太的脸色终于变了,扭曲狰狞,厉声地喊道:“好、好、好,本来还打算放你们一条生路,不过既然都想死,那我也不拦着了。”
    她将拐杖往头上一举,大声呼喊道:“四相海,出来送他们上路!”
    此言一出,她旁边那四个身穿黑袍的男子便涌到了她的前方,振臂一呼,旁边那些完全僵立的村民脸色一变,立刻变得无端凶狠,朝着我们这边涌来,而那些静止住的黑甲符兵也随着一声哨声吹起,继续朝着我们这边直扑。
    看到那些面目狰狞的村民拥挤而来,我的心中一跳,忍不住想要骂娘了。
    同样的场景,当日在酆都鬼城地下、龙哥的地盘中这老乞婆也弄过一次,她总喜欢用那些无辜者的鲜血和性命,来扰乱对手的心智,倘若因为仁慈而下不了狠手,就很容易被她趁乱施展手段,或者奔逃,或者下了黑手。
    仔细想想呢,这老东西从骨子里都不是什么好玩意,要不然一堂堂局长夫人,哪里能够有这般没有道德下限的行为?
    不过让我头疼的事情也偏偏如此,望着那些仅仅只是受到迷惑的无辜村民,我还真的下不去手。
    客老太瞧见我们缓步后退,颇为得意,说陆左,你终究还是要死在了我的手里,想到这里,我那九泉之下的微儿,也终于可以安息了啊……
    然而她并没有得意多久,围堵在这条路口的那上百来号黑甲符兵在她话音还未落的时候,突然僵硬住了,下一秒钟,全部都纷纷垮落下来,头盔四处滚,了然无生机。
    这围绕在周围,给与我们巨大压力的黑甲符兵就这样一片接着一片的垮落,使得整个空间的气氛都顿时轻松许多,那客老太仓惶地朝着灵棚旁边的房子喊去:“刘霄青,你个龟儿子在搞么子呢,还不赶快让它们站起来?”
    这时从那房间里走出一个白霜染鬓的劲装中年人来,右手提剑,左手则拿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头,直接扔掷在客老太面前,寒声说道:“刘霄青这个玩弄明器的土夫子,居然也被你们给拉拢了,可惜老子当年还跟他有些交情呢,今天杀了他,心里面多少也有些难受。唉,不归路,老友送,几多伤感几多愁啊……”
    那中年人感叹着,掏出一道玄黄色令旗擦手,而客老太则是一脸的惊恐,左右回望,厉声喊道:“你是何人,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大雨磅礴,将所有人给淋得视野朦胧,那个中年男人将手中的雷击枣木剑轻轻一挽,左手捏得骨骼咔喀作响,然后平静地说道:“句容萧家,萧应武!”
    第十五章 诡异的蓑衣人
    萧家先祖当年位列茅山长老之位,而后隐退天王镇,开枝散叶,成就了句容萧家之名。
    萧老爷子是句容萧家的中兴之辈,年轻时闯下了偌大名头,一身业技,一门四郎,除了杂毛小道的父亲实力不显之外,其余皆是实力显著之辈,那大伯在西北局中身居要职,三叔、小叔的实力也有目共睹,在苏南苏北,那也是极有名的宗族。
    小叔虽然当年左臂缺失,然而这些年来发奋图强,实力却是精进不断,此番出手,倒也让人另眼相看。那客老太瞧见小叔提剑而来,不由得眉头微皱,低声喝骂道:“好一个多管闲事的土贼,你们这些人,可真的是不知好歹,一会儿杨大人若是来了,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身边最为依仗的东西给人破了,客老太倒也没有逞强,而是一个晃身,朝着旁边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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