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世间修炼之法,如是而已。
    一席话结束,我站起身来,朝着镇虎门张伯长揖到底,感谢他无私地指点。
    回去的路上我一身轻快,感觉这天地的颜色都精彩了几分,诚如张伯所言,人作为力量的容器,如果没有大机遇,实力想要得到短暂而飞速的发展,除了像周林那般丧心病狂,通过杀人盈野的邪术来改造自己外,就必须站在一个高度,将这周围永恒的物质和能量,化为己用才行。
    如何化?朵朵吸收天魂与月亮潮汐之力,肥虫子尝遍万毒,小妖朵朵青木乙罡,操纵草木,这些都是;而我也可以与那天地间活跃的能量达到平衡,感受领悟,在需要的时候,如同泄洪的堤坝,一放即开,冲破所有的阻碍——便如同大师兄那种依天势而为的气度。
    而这些,我必须要在集训营中,学会方法。
    之后的几天,我都在忙着将手上的事情移交,事务所正如同我们所预料的一样,顾客逐渐增加,口口相传,甚至有鹏市、洪山、江城等地的富商慕名而来。对于这样的变化,我们从开始的欣喜,到后面的头疼,于是也将架子给端了起来,不重要的事情,便由铁嘴张艾妮来处理,而我们则负责把关,而且还确定了会员优先制,收年费,其他的客户则需要预约时间、排档期……
    这些都有苏梦麟这个公关事务专员来负责商业运营,并不用我们操太多的心。
    关知宜离开之后又给我打来电话,说要帮我们事务所介绍给她很多圈内好友。平心而论,关知宜在演艺圈和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所以茅晋事务所开始在泛珠三角地区逐渐开始有名起来——当然,这是后话,而我需要面对的,依旧是三月末那为期一个月的集训。
    肥虫子是我的本命蛊,自然要跟着我一起,朵朵对我的倚赖甚至超过了肥虫子,所以也必须要一起,那么陆夭夭这个失学少女自然也跟着,反正她天生玉体,可化灵,槐木牌挤一挤,还是可以住的。
    好吧,别人都是只身前往,而我这拖家带口的,也算是奇葩一个。
    星期三的时候,苏梦麟告诉我,他接到乾美国际打来的电话,说他们打地基的时候挖出来一条冬眠的大蛇来,蛇死了,但是施工人员却吓得半死,让我们过去看看。杂毛小道当天给人看阳宅去了,乾美国际是我们接手的第一个大盘,我自然不敢疏忽,于是带着在家的老万一同前往。
    然而到了工地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后背麻麻的。
    第二十一卷 风水咨询公司 第十三章 人的名,树的影
    其实刚一出第一国际,我就有一种被人偷窥打量的感觉。
    一个人对空间中的“炁”感应多了,身体和神识自然会变得敏感——其实不光是修行之人,便是常年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士,特别是狙击手,也会拥有这种对于危机的直觉,它是人潜意识对于自身的一种保护。然而观察我的那个人十分警觉,当我装作无意地四望时,他便隐匿了身形,不再出现,让人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这种感觉在我来到了乾美国际的工地上时,再次出现了。
    我装作不经意地四处望去,映入我眼帘的,是成片的田野和忙碌的工地,堆积如山而又分门别类妥当的建筑材料,以及远处的民房和小树林,还有身后公路上穿行而过的车辆。我暗自留了心眼,将车停好,下了车,远远地走来了一个带着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这是乾美国际的开发商清意地产的负责人曾伟峰,我通常叫他老曾,三月末的天气已然有了夏天的影子,老曾急得一头的汗水,把具体的情况跟我作了说明。
    原来工地在打地基的时候,用挖掘机开工,碰到地里面有一块巨大的石头,磨了两天,后来找了一个有经验的老师傅,顺着边儿开始挖,结果第三铲的时候,挖斗上面尽是红色的鲜血,这老师傅没仔细瞧,想将那大石头给弄了出来,结果看到旁边围了许多人,才知道出了事,停了车子下来一瞧,好嘛,在那坑里面,居然有一条青幽幽的巨蛇,七八米长,从中间被一铲两段,没了性命。
    这石头下面有蛇窝,而这蛇似乎惊蛰之后还在冬眠,于是就被挖掘机送去了性命,很简单的一件事情。
    然而这事情发生在东官,却由不得人不害怕。
    为何?稍有一些年岁的老东官人都还记得,十多年前浩湾广场开建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形,挖掘机从地基里挖出了好多白骨,三个开挖掘机的师傅当场就吓得半死,晚上回去之后发的发高烧,说的说胡话,上吐下泻的,有人还传言说是病死了,邪门得紧。这天开挖掘机的老师傅,正好也知道那一件事,便说给了老曾知晓,老曾想起浩湾广场盖成之后一直闹鬼,想着这传言如果散播出去,他们这楼盘销售定然惨淡,于是就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跟我们求助了。
    我摇头,虽然我们已然在08年的时候,就将浩湾广场里老王和许永生的诸番布置给破解了,但是长久以来,流言的力量却让它依然成为一个恐怖的所在,至今仍然门前冷落车马稀。
    这或许也是国家一直不公布、不宣扬所谓“封建迷信”的原因吧。
    我问消息已经封锁了么?
    老曾摇了摇头,说没有,来不及了,附近好多村民得知之后跑过来瞧热闹,那坑里面除了大蛇,还有好多蛇卵,鸡蛋一样大,结果被这附近的村民给哄抢走了,还有几个老家伙带着人堵在我们工地现场,说我们这个楼盘破坏了他们这个地方的风水,说我们挖到了地龙王,要我们停止动工……唉,反正麻烦事儿一堆一堆,陆师傅你快去看看吧。
    我叹息,我最近不知道是怎么搞的,总是跟能蛇联系到一起来:野三关碰到王麻子的青蛇蛊,青虚那家伙养了一头怨灵巨蛇,泰国来的白巫僧巴剃身上纹得有大蛇,这会儿又遇到一条——不过话说回来,作为地球上最古老的生物之一,蛇在我们的生活中,确实还是占有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只是……那蛇蛋有什么值得哄抢的价值?这些人,还真的是重口味啊。
    乾美国际请我们是花了大价钱的,我当下也不耽误,跟着老曾和几个随行人员往事发地点赶去,而老万则帮我提着大大的工具包。到了现场,发现一堆人围着施工方在争吵,一个地产公司的女ol在大声说着什么,而旁边则三三两两蹲着一些工人,烦躁地抽着烟。
    我走过去,才发现那个女职员居然是清意地产乾美国际项目小组经理赵海玲,也是老曾的顶头上司。
    她身边还有好几个穿职业装的工作人员,有男有女,都在跟为首的那几个老人解释这事,老曾看到自己老大被围,立刻上前大声喊道:“别吵了,街坊们,别吵了,这是我们公司请来的风水咨询大师,由他来解决这件事情。”
    我走上前去,老万在后面提着东西,众人衬托,显得我格外突出。
    然而村民们见我长得年轻又面嫩,哪里信任,纷纷撇嘴,说你们哪里找来的大师哦,看着像个学生崽。
    南方省是改革开放的前沿,不比内地,这里的村民十分有维权意识,也敢闹,而商家除了少数靠灰色势力起家的公司,大多不敢像内地某些城市一样简单粗暴的处理类似事件,也不敢将这些村民赶出去,所以都指望我能够说服村民。赵经理跟我也认识,见我过来,松了一口气,说陆师傅,你来了就好,帮忙看看这事情吧。
    我不理会村民们的嘀咕,径直走到了出事的地方,中间是几人抱的一块大石头,旁边斜斜停着一辆大挖掘机,而在挖掘机前面的深坑里,里面有一条分为两截的蛇尸,从中断开,血肉模糊,蛇身是那种罕见的碧青色,头呈三角,尾钝,蛇头唇边成白色,大约有个七八米,像是竹叶青,但是竹叶青哪里有这么大的?
    莫非是个成了精的大蛇?
    我摸着下巴瞧,发现周围吵闹的村民声音小了一些,回过头来,见到一个两鬓斑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头儿朝我拱手,人以诚待我,我自然抱拳为礼。老头儿说既然是茅晋事务所的陆师傅出马,看来我们是不用担心了。我奇怪,说老先生认识我?他笑了,说上个星期六,陆师傅在锦绣阁力挫那泰国降头师,堪比那霍元甲拳打俄国大力士,名声甚大,老朽安能不识?
    听到他拽文,我有些头疼,我可不敢跟精武英雄相比,恭敬请教他名号。
    这老头儿说他叫做吴玉豪,是这一片瞧风水的老把式,上个星期也有参加锦绣阁的讲数,所以才知晓我的厉害。当时场面混乱,我并不是很记得这些,于是跟他好言相商,说这蛇并非那地龙王,它似有灵,然而并不成型,度化了便是,之后再布置一二,定能够扭转形势,逢凶化吉,请村民们不要妄自谣传,倒是让人为难。
    吴老头点头,然后扭头跟这些个村民举着大拇哥,说你们莫看这陆师傅年纪小,却是和霍元甲一样有本事的大人物,且莫闹,看看陆师傅给我们破解这东西。
    他说得言之凿凿,而似乎在村民中又有些威信,于是四下都安静了起来,而那些垂头丧气的工人,精神也振作了许多。赵经理和负责人老曾见我一过来,树的影人的名,这旗帜一竖起来,头大如斗的事情便安然解决,不由得心生赞叹,簇拥到我身边,看我有何解决之道。
    我从老万的工具包里拿出了统一定制的红铜罗盘,祭在手里,表面盯着天池,心中却在感应周围的气场。
    有黑气,也有怨灵,微弱而执着,附在这石头上面。
    我笑了,太弱,实在好解决,便燃起一张常用驱邪的“净天地神符”,青烟袅袅中有形意勾勒而出,我依照《镇压山峦十二法门》里面的法子念咒超度,将其劝归地府。这风势既改,我便找赵经理拿来图纸,问这个地方建成准备做什么?也巧了,这个地方设计用来做绿化的,我便提出,这大石头干脆就不用动了,我们在此处弄一个聚财生源、驱邪防灾的“三合寅火纳甲局”,便能化解这运势,反而越加红火。
    老曾便是设计师,与赵经理合计了一下,说这个没有问题,具体的到时候商谈便是。
    我点了点头,看着这只巨蛇的尸体,说这蛇已然快成了精,虽然没有意识,但是留着也无用,不用做什么处理,托人把它的尸身焚毁即可,老曾他们也连忙点头。我找来开挖掘机的老师傅,跟他好言开导,他也表示不会惧怕了。便这般,见我处理的井井有条,村民们满意离去,我与那老头儿吴玉豪互留电话,也算是交个朋友。
    处理完这些,之前一直关机的杂毛小道终于打电话过来,问明情况,我说我基本搞定,他长舒了一口气。
    至于“三合寅火纳甲局”,这局是杂毛小道的看家好戏,曾经在香港章董家中布过一个小的,不在话下。
    见村民离去,工人开工,赵经理、老曾和几个工作人员都围着我,好是一番恭维,我坦然接受,突然觉得肚中憋紧,便问卫生间在哪里,老曾给我指围墙那边,并热情地要带着我去。我自然不允,将手中的罗盘交给老万,走了过去。等我越过几百米的工地,快走到蓝棚彩钢的厕所时,我猛然一转身,冷声说出来吧。
    那天在朱能桌旁的那个苍白脸色的男人,从转角处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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