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严澈呢?有个叫人哭笑不得的毛病——严澈虽然极为喜欢吃鱼,可却碰不得那生鱼身上的半片鱼鳞,而且属于那种一碰就能全身钻出红粒子的主儿。
    所以除了吃打理干净,料理过了的鱼,严澈索性远离生鱼……投鱼苗的事,就不得不交给严国强严国盛两兄弟去做,严澈只能远远地躲开,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严澈也曾努力地要去克服这个毛病,不过结局却是全身冒出密密麻麻的红粒子,而且断断续续地发起了高烧,直至躺进医院一天一夜而告终。
    因此,对于克服这个诡异毛病,也就不了了之,完全妥协了。
    刚走到半山腰,严澈就发现小金小银炸毛儿似的对着山下“呜呜”嘶叫。
    严澈正在迷惑时,看到一个人影正向自己这边走来。
    喝制了小金小银后,严澈顺着方向仔细一看,一个人正顺着小径向自己走来:“谁?”
    “三儿?”来人个子不似严江那般高大壮硕,却也不似严澈这般的瘦小纤弱,但是五官却和严江严河有四五分相似……那人看着严澈,不确定地唤了一声,眼中闪烁着令严澈蹙眉的光芒。
    “你是……”严澈微微蹙眉,在脑子中搜索着来人的讯息。
    “严旭。”来人一瞬而逝的失落后,嘴角一勾,眉毛一挑,眼中多了一丝痞味儿:“要是在外面见到,还真不敢认了呢……以前那个会喊‘旭哥哥’,拽着我衣角要我带他上山的小娃娃如今长这么大了啊。”也越长越好看,越长越让人……
    “呃……”严澈瞠目,这个就是……“严旭哥?”
    男人眉毛一斜,嘴角也坠了下来,一脸夸张的失望:“以前可是喊我旭哥哥的哦。”
    “呃,严旭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或许是想起小时的一些丑事,严澈脸上染上几分粉红,和身后的桃花相映得彰,让人生出一丝花不如人的感叹,男人也有了些微失神。
    “呵呵,刚回来一会儿,听说你包了狗儿山,就赶过来看看。”男人有些不舍的挪开眼神,转身打量着雾戌山,到:“三儿,这里捯饬得不错啊,我进湾那会儿都以为是走错了,误入了那个世外仙境呢。”
    “哪有这么夸张啊。”严澈也勾了嘴角说着谦虚话,眼底却带着满满的自豪得意,对严旭这个极为夸大的赞扬却也很是满意。
    回头看到严澈嗔怪的那一眼,男人眸光闪动,快速地敛下眼睑,轻声道:“走吧,幺叔让我喊你下山,山上风大,别感冒了。”说话间就自发脱下西装外套,不容严澈拒绝地给严澈披到了身上。
    虽然有些别扭,严澈却没多想,在男人对小金小银惊讶的眼神下,招呼了小金小银自由活动后,和男人一同往山下走去。
    应了严旭要严澈这个“地主”做“导游”,带他逛一逛新的雾戌山的要求,严澈没有立马下山回竹楼,而是带着严旭从雾戌山半山腰……种植梨树和苹果树之间,特意用从河边捞回来的鹅卵石铺出的环山小路,绕到了雾戌山山背后,围着雾戌山转了一圈。
    再由后山下山,从山脚那条铺了青砖的小路,沿山脚转半圈走回前面的竹楼。
    边走边由着严旭对这些年生活的询问,严澈选择性的做着一些简短而温和的回答,偶尔也出声问问严旭的近况。
    只不过,和严澈的敷衍比较起来,从头到尾,严澈都发现严旭言辞温柔,兴致颇浓,两眼放着令他再次蹙眉的温柔。
    按理来说,严国富和严国强是亲兄弟,堂兄弟之间的关系也会很好。
    不过,严国强四兄弟感情并不如外人看起来那么好,特别是严国富和严国强的关系,可以说是较为恶劣。
    对于这个三伯家的堂哥,严澈的记忆只停留在小时候:经常背着三伯,严旭会偷偷从家里拿好东西给他吃,回家后一准儿要挨三伯一顿猛抽。
    即便是如此,严澈对这个堂哥的感情,远远不如和严佳美亲近。
    这次严澈回来,听说两家因为严旭建房占了自家自留地,嫂子奋起撒泼后,对三伯一家更是淡了许多。
    眼看竹楼在望,严旭眼底生生露出一丝不满,不满行走的路程太过短暂。
    两人站在池塘旁边的小柳树下,严旭看着那条延伸到池塘中央的廊桥:“三儿,这是要准备弄个别墅呢?”
    严澈抿唇不答,只是望着塘中央的草亭双眼含笑,浅浅淡淡,甚是吸引人的眼球儿。
    侧首看了严澈许久,严旭眼神带着黯然,声音低沉:“三儿,为什么回来呢?”
    严澈回头,愕然看着严旭:“啊?”
    “呵呵。”严旭干干笑了笑,伸手将严澈往怀里一揽,使劲抱了抱,后又快速松开:“没什么,呵呵,哥觉得你本事大,京城那样的大城市就该是你的去处,就是想不通怎么又回来了。”
    严澈对严旭这样的举动也不做他想,懒懒地靠坐在柳树下的石桌旁,摩挲着新凿刻的石桌纹路,笑道:“也没什么,在外面漂泊久了,就特别想回家。再说了,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外面再风光,终究不如家里自在啊。”
    “是……是么?”严旭也坐到了严澈对面,不过不似严澈满心满眼都是四围景色。
    严澈看风景,严旭则是看那看风景的人,满眼的痴迷,满眼的挣扎。
    “嗲嗲。”一个糯糯软软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严澈回头,看到周金兰抱着女儿正站在一堵初长成的刺儿藤墙下,怀里穿着粉红色羽绒服的小女娃冲着这边伸出手。
    “啊,嫂子来了啊。”严澈眼角含笑,起身迎了过去:“怎么站这里呢?进屋里坐坐吧。”
    这时严国强也正好从竹楼出来,看到周金兰和孩子也带了笑意:“小瑜儿来了啊。”
    周金兰这才从刺儿藤墙阴影中走出,带着浅笑上前:“幺叔忙呢。瑜儿,喊幺爷爷。”
    小女娃挪开了看着严澈的那双亮晶晶地眼睛,糯糯软软地喊了声“幺爷爷”后,眼神儿又回到严澈脸上,嘴角还流出了湿湿润润,晶晶亮的液体,对着严澈伸出手:“抱抱。”
    四个大人均是一愣,周金兰瞟了严旭一眼,倒是不以为意地笑道:“呵呵,这孩子,看到小叔叔好看就这么没骨气了啊?”
    对周金兰的话,严国强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渝,严旭脸色比之见到周金兰母女更暗沉,反倒是严澈毫不介意,伸手接过了严家瑜:“你叫小瑜儿是吧?多大啦?”
    “漂漂。”小女娃没回答严澈的话,当然,她还小,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反而把胖乎乎的小手伸到严澈脸上。
    还没碰到严澈的脸,严澈就觉得一股风扫过跟前,怀里一空,小女娃已经落入严旭怀里:“幺叔,我们……先回家了。三儿,有,有时间咱哥俩儿好好……嗯,好好聊一下。”
    “哇——嗲嗲坏,嗲嗲坏……”
    在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中,严澈严国强父子一脸迷惑地看着严旭两口子一前一后,匆匆走远的背影,互视一眼:
    ——怎么了这是?(严国强)
    ——我不知道,我只是抱了抱那孩子。(严澈)
    ——嗯?怎么生这么大气?(严国强)
    ——呃,不会是嫌我不会抱孩子吧?(严澈)
    而后,爷儿俩均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回屋。
    想着严旭的眼神,周金兰古怪的语调,严澈回头看了严旭一家三口离开的方向一眼,眼睛还是眯了眯,抿紧了嘴唇。
    大伯卸任
    随着大年越来越靠近,严家湾出门的汉子们几乎都回到了家,喜喜庆庆地张罗着过年,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艳艳的春联对子。
    因此,来雾戌山下严澈家的新家——竹楼看稀奇的人也越来越多,可谓“客似云来”。
    相对于回来第一天就过来,还做出了许多严澈迷惑举动的严旭,反而没再过来过。
    听严国盛说及:严旭一回来当晚,一向贤淑文静的周金兰,居然在半夜跟严旭又哭又闹,整个湾里人都听见了周金兰的哭喊撒泼声,以及严家瑜吓得歇斯底里的哭声。
    严国盛的话,严国强听了愣了半天后,才吐出一句:“啊,我以为就家陵他娘这样呢,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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